我流着泪捂住了嘴,这是要拼命啊,到底还是不堪其辱,这是恨到了何种地步?!
心里疼成一片,这一刻,我有一种错觉,刘冰雪的激烈反抗,是出自我的真心。
“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惨叫。那声音嘶哑难听。刘冰雪用尽全力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
接下来是一场激烈的缠斗,刘冰雪对他又抓又咬,疯狂地大叫,脸上流着激烈疯狂的泪水。
叶继欢嫌恶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堆垃圾,然后叶寒递给了他一把手枪,他接过来,对准女人的脑门就是一枪。
“嘭!”时间静止,大脑一片空白,泪水开始凝结成固体状,沉在了心底深处。恐惧滋长,恨意弥漫。
“不要啊!”我的尖叫和枪声一同响起。
我吓得眼睛都忘了眨,然后这一幕就落在了我的眼里,一丝不漏。女人张着绝望的嘴,脸上有许多液体,有泪水,有鼻涕,有汗水,有血迹,那一枪打进了她的脑骨,然后穿透,最后没在了地板里。
血溅了我一脸,腥冷的,温热的,令人作呕的。心好像在瞬间空了一块儿,我的眼睛睁得很大,但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一直的往下掉。
都怪我,是我不该,不该让你去拼命,是我不该,不该信错了人,是我不该,是我无能无用,是我在此将你葬送。
怎么能……怎么能?那是我的伙伴,我真正的朋友,唯一的一个没有背叛我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让她死去。为什么??!!
“叶寒,我恨你。”我满脸的血迹,对着安安静静站着的男人,说了这么一句,字字泣血。而他,无动于衷。
“去死吧!”叶继欢脸色一沉,举着手枪对准了我,“臭婊子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嗯?胆子很肥么?”
我对着他黑洞洞的枪口,极其扭曲地笑了一下“想你这样的人渣,你怎么不去死,我诅咒你去死啊!!!”
说到了后面,声音陡然尖利了起来。
叶继欢冷笑着上了枪膛,然后缓缓地,扣动扳机。
“住手!”有人跳进来大喝一声,叶继欢手一抖,差点拿不稳枪。
叶继欢回头大骂“哪个小子坏老子好事?看我不让你脑袋开……”骂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透过叶继欢的裤裆,我只看见了一直带着黑色胶质手套的手,那手上拿着一个奇奇怪怪怪的瓶子,一看就是易爆物品。
如果我那时候有点常识,就会知道,那是他自制的火水瓶,激烈摇晃的时候就会爆炸。或者点燃也可以。前者适合远程攻击,后者是同归于尽的极端方法。
“放下手枪。”黑衣人惜字如金。
叶继欢抖抖索索地把枪扔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开口“年轻人不要冲动,你还有大好的时光,放我这一次,我保证你以后的一生都衣食无忧。”
不管怎样,既然对方自己不认识,先示好总是没有错的。
“交出你诬陷夏小竹的证据,交出你录的偷窃视频。”黑衣人言简意赅。
叶继欢的脸色变了变,估计是在想这人原来是为我而来。我也倍感震惊,没想到我那么倔强的坚持被这么包容了,而且他还来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给你一分钟思考的时间。”黑衣人见叶继欢不动声色,比他更面瘫地冷冷说道,又对着叶寒,“还有你,不想死的话,就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隔着两个男人给我扔了过来“给你,遮好自己。”
这一套动作下来,他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我知道,他这是要专心跟他们对峙。
我呆呆地也没有伸手去接,但是那衣服准确地盖在了我的身上,我下意识的埋下头去,并且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的……好熟悉。
抬起头,我看见了黑衣人裸露在空气里的一部分肌肤,上面有许多触目惊心的伤口。那伤口的形状……我皱眉,好眼熟。
“时间到。”黑衣人冷冷地说道,然后拿起打火机靠近了自制的火水瓶。
“慢着!”叶继欢出声阻止“这样……这样你也会死。”
“不信你试试,看看谁死得比较快。”他依旧是沉着冷静得像一尊杀神。
“我,我给你!你放下打火机,我给你!”叶继欢急忙喊道,黑衣人也把打火机灭了。
叶继欢举着手蹭到了办公桌,打开保险箱拿出了资料。然后再转过来,把资料包括磁盘都卷一起,扔了过来,就在黑衣人伸手去接的那一刻,叶继欢又拿出一把枪,看样子是从保险箱里刚拿的,拿起来都没有瞄准,就是两枪。
“砰砰”
我看到黑衣人的身子晃了晃,然后他的眼镜弯了弯看着我,似乎是很幸福的样子。我的声音都卡在了嗓子里,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然而心脏已经开始痛了,很痛像有许多针在扎。密集的痛感让我开始呼吸困难了。
“张潇。”我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嘶哑得就像从破鼓吹箱里发出来的,但是音量底得连我自己都听不到。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跑了过去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然后,黑衣人以及快的反应点燃了水火瓶,并且在瞬间抛过去,无奈地方太小,爆炸的范围也有点大。
尽管他已经带着我冲出了几步的距离,还是被肉眼可见的气浪掀翻在地还不够,还滚了几圈。
“咳咳”黑衣人吃力地爬起来,有些站立不稳。我也艰难的起身,慢慢地靠过去。
“跟我走。”他说,然后拉着我踉跄着走了出去,走出了这一片狼藉,走出了这一片废墟,也走出了我不堪的过去,走过了滚滚红尘。
有消防车的声音,还有人逃窜的声音,乱作一团,我只是一心一意地扶着那个戴着黑色胶质手套的男人,朝着他示意的方向走去。
路上,月亮高高挂着,闪烁美丽得像一块碎银,只是那光辉常常让人浮想联翩,却无法将人照亮。
“咳烧毁了证据,你也顺利逃脱。”
我担忧地看着他的带着口罩的脸。
“你,大可以放心。”他静静地陈述。
我哭着说“喂,你可别死啊。”
“你才是,咳你一定要,活着啊。”
然而,他还是死了,死在了那片火海,没错,那些我们一起逃出来的画面,那些最后的对白,都是精神恍惚的我,幻想出来的。到最后,我都没能再看一看他的脸。他成了飞灰,在我的心里,落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