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青和扶子初两个人进入到宴席上的时候,众人都已落座。只有临近齐永昌的门口有两个位置。顾南青不愿挨着他坐,就让扶子初坐在她和齐永昌之间。
齐永昌看到顾南青嫌弃的目光,不怒反笑撇着嘴打趣道:“哟,小娘子这是害羞了?日后习惯了你就不会害羞了。”
顾南青想要发作,被扶子初在桌子下面按住了手。
“别理他,都在呢。”扶子初小声提醒道。
宴席之上,顾家的人早就知道扶家少爷跟顾南青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两个人小时候就玩得十分要好,虽说这些年长大了,但是关系还是很好。大家早已习以为常了,也就只当做是他们两个孩子在闹着玩,也就没有放在心上,顾大奶奶还笑着说:“你就仗着子初让着你,就可劲儿的欺负人家。”
齐家老爷子原本还觉得顾家小姑娘娇娇滴滴的,不能让孙子耽误了人家的前程。
男子可以等到三十岁再成亲,但是女孩子家可不能这么耗着。这么好的姑娘,可惜跟他们齐家没有缘分了。还为此有些伤神呢。
看外孙跟齐家小姑娘你来我往的,很是熟络,心里也是高兴。做不了孙媳妇,能做外孙媳妇也是一样的,况且他觉得顾家姑娘跟外孙两个看起来,倒是比孙子更般配些。
齐老爷子笑着说道:“男孩子让着姑娘些,也是应该的。我这外孙子啊,轮脾气秉性可比我那倔脾气的孙子要强得多。”
听得老爷子又在外人面前拿扶子初跟自己作比较,自己还是被比下来的那一个,齐永昌就生气。只是脸上还的跟着强颜欢笑,看起来说不出的别扭。
顾南青看齐永昌吃了瘪,意味深长的瞪了他一眼,跟扶子初两个相视而笑。
原本齐永昌把两个空位留在自己旁边,是为了在席上跟顾南青说两句话,好让大表哥吃醋的。
结果大表哥吃没吃醋他不知道,自己是被气了个够呛。老爷子不知道是哪根筋抽错了,一个劲儿的夸扶子初跟顾南青两个青梅竹马,甚是般配,弄的顾尚书都拉下了脸,说自己的亲孙女他自然会看着办,不用您老人家费心。
可是他们是不是忘了,自己才是那个要跟顾南青有过娃娃亲的人啊!回了齐府,齐老爷子把齐永昌叫进了书房。
瞧着面色,有些严厉。
“什么?!婚事不能商议了?为什么啊!”齐永昌惊讶道。他可是舍得了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打定了主意要娶顾南青的了。
幸不幸福的都不重要,只要大表哥看着心里不爽,他后半辈子都爽呆了。
“爷爷这是为了你好。”齐老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你想想要不是大师说你三十岁之前成亲会有血光之灾,爷爷也不会推了顾家这门亲事的,那顾家姑娘乖巧听话。爷爷知道你喜欢的紧,但是让人家姑娘跟你一起耗到三十岁,咱们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啊。”
老爷子一副都是为了他好的样子。
齐永昌此刻只想杀了那个牛角老道!他之前觉得老爷子上了年纪,有些爱好也无妨的不嗜酒不贪色,比别的家那些老糊涂们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了。只是喜欢个修道而已,不炼丹不乱吃,有个信阳还能有个奔头呢。
现在他在知道,普普通通修个道也能成个大麻烦的!这个时候再跟老爷子争辩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亲事已经退了,总不能去顾家说后悔的话吧。
“我觉得您老人家能正经找个事由,不要天天在家闲着净听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会比较好。”齐永昌淡淡的说了一句,甩袖子走了。
他能怎办?那个胡说八道的牛鼻子老道士,死定了!
他拿老爷子没有办法,但是对付那个牛鼻子老道士,还是可以的。
齐永昌从齐老爷子的书房出来以后,转身就去了西厢别院。
那个通过挂像给齐永昌看出来三十岁前成亲会有血光之灾的牛鼻子老道士,就在这里住着。
齐永昌带着七八个小厮,手拿棍棒,进了西乡别院,嘴角噙着一丝微笑,道了一声:“上!”
身强力壮的几个下人们一脚踹开了房门,进去搜了一圈,却连个人影子都没有看到。
“少爷,人好像是跑了……”主事的出来道。
“跑了?”
“应该是,屋里屋外的找遍了,都没瞧见影子。”
齐永昌进去看,除了几件来的时候穿的旧衣服,乱七八糟的丢在地上以外,就连包裹卷都带走了。
又去问了门房,说是今天一大早就看到道长抬了个箱子说是去去看朋友,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看朋友?
傻子都看的出来,这是知道自己要挨打,趁早落跑了!
齐永昌气的牙痒痒。就这么一个骗术劣质的骗子,就算飞了自己的这门“好”姻缘。怎么想怎么怀疑,这事看着怎么那么像扶子初做的呢?
下午去刑部点某以后,他就完全打消了对大表哥的怀疑了。
因为,那场血光之灾,它真的来了。
齐永昌跟往常一样,忙完了手里的活,悠闲的沿着巷子里的小路往家里走。
夕阳西下,云帛似锦,氤氲着五彩霞光,好一副落日戴霞归的诗卷。
齐永昌正在感触,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了一群蒙面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拿麻袋罩住了他的脑袋,用棍子把他打了一顿。
更过分的是,那群人不光打了他一顿,还把他捆了手脚,丢到了顾家的后花园里。
吃过晚饭,还是去后院巡夜的婆子看到了麻袋,才把他救了下来。
齐老爷子带着下午回来的牛鼻子老道关切的过来看他。
一张俊美的脸又青又肿,膝盖也被大破了,左脚应该是被敲到了骨头,走路都使不上劲儿。
府里的大夫过来看了,说是伤到了筋骨,要好生疗伤,若是治疗不便,日后怕是不良于行。
要知道在朝廷做官的,若是跛了腿,就只能回家丁忧吃自己了齐家老爷子怕误了他日后的前程,愣是进宫又把太医院的骨科圣手胡太医给请来了。
惊动了太医院,齐永昌被人打的消息也就传开了。
先是刑部来人表示了关怀,老尚书特别送了自己最近的养生秘方让他早日保养,日后跟人打斗起来,好歹能还上几手,也不至于只能落到个挨打的份。
顾天润因为是上司,又是长辈,自然也得来关怀一下。
正好扶子初要去齐家,顾南青就自告奋勇应下了这事,跟扶子初两个一起带着大夫良药去齐家慰问。
齐永昌躺在床上,虽然动弹一下都浑身发疼。但还是挣扎着起来了。
用没有肿起来的一只眼,努力地等着扶子初和顾南青两个人,咬牙骂了句:“狼狈为奸!”
“要不是看你是个病人,信不信我揍你!”顾南青似笑非笑的举着拳头威胁他。
“揍我?你问问你身边这个,我这一身伤是不是他打的?”齐永昌愤愤的说道。
能花钱买动牛角道士,还能找人来打他一顿,这种事情,除了财大气粗的扶子初,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能有这么厉害的本事了。
殴打朝廷命官可是大罪,要是被查出来了,可是要坐牢的,银子不到位,谁敢冒这个险。
京兆府查了两天了,也没能查出来是谁下的手。
越是找不到是谁,他就越肯定是扶子初。
“你以为是我找人打你的?”扶子初温柔一笑,问道。
齐永昌白他一眼,“除了你,我还真的找不到是谁这么恨我的!”
“怎么坑,你可是我最心爱的小表弟啊。”扶子初笑着否认道,凑近俯身看了看他脸上的伤口,乌青发黑的,下手却是扎实。笑着继续说道:“况且,要是我打,肯定是自己动手,让别人下手,哪能出气啊。”
“你!”齐永昌气的要坐起来,挣扎了一下,却实在不能起身,躺在那里又气又无助,骂道:“畜生!”
顾南青在一旁看的合掌而笑,直念阿弥陀佛。
扶子初这个大表哥,简直就是齐永昌的克星啊。
刀刀戳他肺管子上不说,还嘴欠的厉害。真是一物降一物,报应,报应啊!
扶子初被他骂了也不生气,反而笑的更高兴了,伸手戳了戳他脸上的伤口,好心的劝慰道:“小表弟啊,别动怒,气大伤身,不利于养伤。要不白费了大表哥给你带的上好良药。”弯了弯嘴角,一脸真诚的看着他的眼睛“而且,你这一顿毒打,真的不是我。”
“真的?”齐永昌有些不信。
“骗你作甚?我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么?”扶子初反问。
齐永昌想了想,扶子初却是不是畏手畏脚的人,若是他做的,肯定不会否认的。况且他们表兄弟两个这么多年的你争我斗,气的再狠也不曾真的下过狠手。
见他说的坚定,也只能相信了。
“大表哥,那你觉得是谁打的我?”齐永昌追问道。
不是扶子初下的手,总得有个主谋吧。这望京城里,扶家的关系网是最为厉害的,他既然能过来说这事,少不得知道些什么内幕。
“哟,这个时候知道我是你大表哥了?刚才我可记得你骂我狼狈为奸,骂我畜生呢?”扶子端起桌上的香茶,幽幽的说道。
齐永昌有求于人,自己这个鬼样子,也着实不可能去找到凶手了。不得不低头“大表哥,对不起……”
扶子初也不为难他,小呷一口茶水,淡淡道:“幕后真凶吧,我这边确实是有些眉目的,只是说出来我怕你生气……”
“你快些说,我不生气!”齐永昌急于知道是谁这么丧尽天良,开口催促道。
“真的不生气?”扶子初好看的丹凤眼上挑,笑着问道。
“不生气!”
扶子初觉得自己再逗下去,齐永昌宁可拼了一条腿也要坐起来找自己拼命。这才笑着告诉他:“我手下有一个伙计,看到打你的那伙蒙面人,其中有一个进了赵家……”
“哪个赵家?”齐永昌追问道。
“哪个赵家?跟你关系最亲近的那个赵家呗……”
齐永昌他娘娘家姓赵,跟他关系最亲近的莫过于亲娘舅了。
“赵家老四?”齐永昌不确定的问道。
齐永昌的舅舅是镇西军的副将,现在正远在千里之外的西边打仗呢,四个姑娘里面出嫁了三个,只有最小的赵家老四还待字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