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你怎么出来了?”秦妙是个最爱说话的。
在场的众位因为皇后娘娘的关系,跟九皇子走的并不亲近。
扶家和贵妃是姻亲,扶家的三位当家大爷在贵妃和皇后的斗争中,都是不折不扣的站在贵妃娘娘这边的。
郇家又是贵妃的本家,郇家从根上来说,除了贵妃,其他全是外人。
郇洇墨又是个贵妃的格外崇拜着。
自然也跟他不愿多亲近。
秦甄记仇,上次九皇子把秦妙关在废弃的宫殿这事,秦妙虽然是不愿意多计较了。可是秦甄确实是实打实的记在心里面的。
一群人里面,唯一心地善良又大肚的也只有秦妙了。
九皇子看了一眼坐在秦妙身旁,闭嘴不言的小姑娘。
她是在看秦甄?
原本出来散心后的好心情,顿时荡然全无。
秦甄有什么好看的?又老又丑,还是个莽夫。
高阳书院的每次考试,除了骑射是超越人前的,还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
九皇子虽然是在皇后骄纵之下长大的。
但不得不承认,皇后娘娘对这个聪颖过人的二儿子,是下了极大的心血的。
那么多名家大儒们都曾经进宫为九皇子教学,当初考进高阳书院,九皇子可是以第一名的好成绩。
就连皇上都笑着夸,这个儿子是继承了自己的好天赋呢。
郇洇墨正顺着秦甄的方向看灯呢,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回头来瞧。
是九皇子,尴尬的笑了笑。整个身子又往秦妙身后躲了躲。
她在这群人里面可是辈分最小的小孩子了。
大人们说话,小孩子总是可以有自己闭口不言的权利。
“听说你们约好了今天逛灯,我专门跟淑妃娘娘告假过来,想凑一起热闹。”
九皇子笑着撤了一个谎。
总不能会有人闲得无聊,再去回头找淑妃娘娘问问真假不成。
都是世族长大的孩子,在面子活儿上面,可谓是一个比一个的通透。
就连他看最不爽的秦甄,也只是眨了眨眼睛,让了一个位置,让他也上了马车。
跟着出宫的小太监是淑妃后来指给九皇子的,看车上是荣王府和扶家郇家的人,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留了几个跟着一起过去看灯,还有机灵的,自然是瞧瞧回宫,把消息回报给淑妃娘娘了。
如今九皇子可是淑妃的儿子了,就连长公主,对这个掉下来的外孙,可都是重视的厉害,跟淑妃宫里面上下都交代了,要看好了九皇子。
莫要学会了在皇后身边教养出来的不好习惯。
上行下效,上面主子有吩咐,下面的人自然会尽心尽力的。
几个人一起到了集会。
今儿不算是什么特殊的节日。
不过初一十五,庙里有祭祀,到了晚上就有进城祭拜的人们,热闹多了起来,自然而然吸引了很多小商小贩的。
渐渐的也凑了一场热闹。
几个人下了马车,这次人少,自然不会像上次那样走丢的情况了。
一进花灯起始的地方,就能听到有戏台子。
还穿出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音。
“浓浓,你不是最爱听戏了?九哥哥带你去听戏?”九皇子和善道。
秦甄不悦的瞪他一眼:“浓浓是贵妃娘娘的嫡亲孙女,喊我一声小叔叔,老九要是想顺顺辈分,也该喊一声九叔才对。”
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的人了,在小辈面前自称哥哥?
一张老脸是不准备要了?
九皇子尴尬一笑,只是嘴上的话却并没有推让半分。
“都是一般年纪打小的,喊一声哥哥也不过分。出门在外,不要将就那么多的礼法嘛。”
也不管秦甄乐不乐意,笑着就拉过郇洇墨的手,领她去看花灯去了。
郇洇墨是最爱这些呕哑嘲哳的了。
在家里面就多听这些,更何况听传出来的声音,今儿这儿唱的还是南边过来的曲调,带着一股子软耳哝语的。
心里面更是心驰神往。
两个人领着几个人去了戏台子,跟着的有三四个宫里面的小太监,还有郇家来的几个会些腿脚功夫的人。
秦甄看着也算安心,虽然老九是个不靠谱的,但是郇家派出来的人,可都是有些能耐的。
自然能够保护好二人的安全。
秦妙闹着要去看水灯祈福,扶家的两个小子最爱夜市里面卖的一些小东西了。
扶子初则是出了门就带着顾南青,夫妻两个和他们分道扬镳,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既然这里面秦甄是年纪最大,各有各的想法,索性就原地散了,各自玩各自的。
到了夜深了,也不必再去集合着凑一起回去了。
府里面都有自家的下人,到时候自行驱车,回去就得了。
秦妙是头一个愿意的。
扶家的两个小财迷,总是胡乱跑,上次跑丢了闹了大半夜,害得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只顾着出去忙着找人了。
众人分散后,各自玩各自的。
戏台子这边最是热闹。
九皇子带着郇洇墨赶到的时候,第一场戏落了段落。
早有下人们安排了前排的位置。
正是看客们歇息的时候,他们两个赶在这个时候过来,倒是没有引起来什么太大的注意力。
这场戏是望京城的世家贵族例行请来的戏班子,所以里面不乏有世家子弟在其中。
九皇子两个衣着华丽的,也就被人平淡的以为是世家子弟了。
“锵锵锵……”锣鼓声起。
台下顿时恢复了安静。
这出唱的是霸王别姬。
虞姬是眼下望京城最当红的青衣扮相,柳家班的少班主——柳佳央。
九皇子满心满眼的都是坐在自己身旁吃茶嗑瓜子的某个小丫头,她本来就听不懂这些戏台子什么的东西。
所以自然是不感兴趣。
和他们比邻的是谢家的长子,如今在户部谋了侍郎的位置,正是望京城数一数二的当红人物。
谢祁家!
谢侍郎大人自认为在大陈帝国沐浴了二十六年的大道之德,自己不论思想素质还是审美水平,绝对不会人云亦云的去乱讲一个男的美过这天下的女人。
所以在事实胜过雄辩,亲眼看到戏台上长袖翩翩的望京城第一美人——柳佳央的时候,谢侍郎大人恨不得用双手去托住自己那快要惊掉了的下巴。
“爷,爷,爷,您托得是我的下巴。”万卷此时的心情如同那林子里偷吃了蜂蜜的大狗熊一样的甜。
就说嘛,连城西大柳树茶馆的说书先生唐一德都说夸过柳公子:天下第一美人。自小给自家爷念了那么多书,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万卷也觉得唐老头这话说的非常没有文化素养,不过念在他是个事实的份上,柳佳央下第一美人的这个名号还是传开了。
理了理仪容仪表,谢祁家还是不肯相信这戏台子上如此貌美的人,竟然是个男的“万卷,你确定这个柳佳央是个男的?”
“哎呦,我的爷!您就算不相信我没有骗您的胆子,也得相信诗书没有骗人的脑子啊。”
谢祁家瞅了瞅身后,诗书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恩,没表情就说明万卷没有骗人。
“爷,我跟您说啊,我认谁都能认错,可是这柳公子啊,化成灰我都能认得……”万卷绝对是柳佳央绝对的仰慕者,跟一只苍蝇一样在谢祁家耳旁,喋喋不休,大有从开场一直说到最后一声鼓点落下的气势。
谢祁家忙抬手敲了他的脑袋,很认真的告诉他:“万卷,从现在开始,你再说一个字,回头你就伺候五爷洗几次澡。诗书,给他算着。”
爷!你这是妒忌!赤裸裸的妒忌啊。你绝对是妒忌我对柳公子了解的比你多!
可惜,万卷敢怒不敢言。伺候五爷洗澡?他又不是诗书那个傻子,哪次给五爷洗澡蒋圆五里之内不是一场生死浩劫!所以,万卷宁可捂着嘴巴,将对柳公子的崇拜之情深深地刻在心里,也不会给诗书抓到一个字的声音的。
没有了万卷的噪音,谢祁家也有了好好听戏的心情。
果然是望京城城最美的旦角,一句‘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唱的入了人心。再一声‘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剑一指,多三分英气,眉一撇,增七分貌美。
“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谢祁家暗暗嘀咕了一句,再一抬眼,四目对上。
那双褐瞳似万年幽潭,却好似看到了你的心底。让人不觉得抓起了心底的一丝慌乱。
再一晃神,又好似,蒋才的一切,都只是恍惚间的一个错觉。
“天啊!柳公子刚才看了我一眼!”万卷做西子捧心状,万分激动地将手抱在胸前,兴奋地喊着,却又怕惊扰到柳公子的表演,而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呸!明明是在看我。谢祁家拿五爷嘴上的胡子发誓,自己绝对不是妒忌。“诗书,给他记下几个字,回头给盯着他五爷洗几次澡。”
呜~爷,您不能啊!心也不捧了,万卷尽可能的睁大眼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爱一点,抱住了自家主子的半个胳膊,死的不松手。
“爷,您不能啊!”
“不知悔改!诗书,罚万卷给五爷洗半年的澡,给盯仔细了!”扯皱自己的衣袖不说,还不知悔改。一定得让万卷多跟五爷接触接触,学学规矩!
“爷,那句不是万卷说的。”诗书在一旁冷静的说出事实,不过声音好像有点小,眼前使劲撕扯的两个人并没有听到,诗书的内心是崩溃的,本来想用面不改色,证明自己跟这两个都不认识,如果今儿出门没有听爷的穿跟万卷一个色儿的衣服的话。
“咚!”一旁的招牌被踹开,灯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空气中浮着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