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微怒:“那可是牵连着一个孩子的人命呢!采玉石就能把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给杀了么?”
顾六抿嘴,能让那些人动手杀人,那孩子保不齐是看到他们做的什么事情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银子,别说是杀一个孩子,屠村的事情都曾经发生过。
“你也别气,等把人抓到了,自由王法来整治他们。”顾六劝慰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欧田在一旁开口道。
顾六瞪他一眼,更加怀疑,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云岫点头肯定:“就是,杀人偿命!”扭头跟顾六道:“爷,等到那苏县令来了,让他把杀了二狗子的凶手,砍头!”
顾六笑着拍拍她的手,“那得翻一下王法律条了。”
他虽然娇宠她,可是这种事关人命的事情,即便是他本人,也不能随随便便给一个人定罪的。
罪名罪责,自有王法约束。
“我记得是有这个条令的。”欧田道,突然捂着脑袋,喊着头疼,“怎么就……想不起来……哇……岫岫姐,我头疼……”
云岫忙上前去宽慰他,“别想了,别想了。”
顾六气的鼻子都要歪了,自己跟媳妇说话,怎么哪里都有这小子能插话的地方?
头疼?头疼活该!疼死他算了!
果然,顾六只是提点了一下,苏县令就把一伙在山里面偷开矿石的团伙,缉拿归案了。
连带着山里面的矿石,都被充公归衙门口接手了。
原是这苏县令早就看上了此处的玉石生意,可惜背后的主顾是本地知州衙门的老爷,他位卑言轻,不敢得罪上司。
也就只能拾人牙慧,捡些小恩小恩惠的。
这下可好,京城的扶三爷出面,发话让他去抓的人。
到时候就算是知州老爷追究下来,也有扶三爷在前面挡着,跟他没有什么官司。
他所作种种,不过是替三爷跑腿罢了。
到时候再拿三爷出来,暗示着抗下那矿场的所有,知州总不敢到扶家去问真假吧。
苏县令小算盘打的劈啪作响,才进屋来给顾六回报战况,就被一盆冷水泼下,差点儿没被浇灭了去。
“爷对玉石这些,也有所了解,此地矿石若是不错的话,可是上等的南山独玉,且存量不小呢。”
顾六轻轻一笑,“这自是管家的财产了,爷体恤你公务繁忙,已经飞鸽回京,一两天的功夫,就有京城的人来接手这里。连带着案子也一并处理了。”
苏县令:“……”
哑口无言。
顾六又好心道:“县令大人还不早些把案子的来龙去脉审问清楚了,才听说这伙人还杀了个偷窥见的孩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别糊涂了。”
敲打了苏县令,顾六爷神清气爽。
苏县令一出来,就看到村里的百姓围着那几个嫌犯,打作一团,就算衙役们死命拉开众人,也因人多,怨气太大,不敢使用蛮力。
终于在村长的劝说下,大家伙才愿意绕过这群坑害他们良久的凶犯。
其中那个被同伴供出来,杀了二狗子的凶手,被众人打的奄奄一息,一口气喘不上来,就得一命呜呼的模样。
苏县令眼看到嘴的银子飞了,可又连句说话的资格也没有。
想到明后不久,京城的大人又要来要这起案子的前因后果。
砸了砸嘴,这要是算一份功绩,也成。
转眼眉开眼笑,带着众人回去了。
顾六这边,也不再耽搁,算好了行程,若是快一些,天黑前他们还能赶到下一个镇子上去。
路途遥遥,也不敢在此地多做歇息。
收拾行装,便上路了。
村里人知道他们是官家人的,又帮他们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都感恩戴德。
不少人家都拿出家里面的吃食酒水,送他们带路上吃。
老百姓都是实诚人。
也不讲究什么值钱不值钱的。
反正大伙都是没几个银子的穷鬼,瓜子花生,蔬菜米面的,只要是觉得用得上,带上有些用途的,都一个劲儿的往顾六的车上塞。
张猎户实诚,还让他媳妇烙了好几张大病,送给他们路上吃。
赶着马车出去了好远,云岫才长长的输了一口气。
她也是农村出来的,知道这些东西虽不值几个银子,却是家家户户吃饭的口粮,他们拿了,心里面感动的很。
顾六默默把她揽在怀里:“咱们收了这份心意,就一样不剩的吃完,也不枉费他们的一片心意。”
云岫点头,才出来两三天,她就有些想家了。
想南和县,也想望京的顾府。顾六吻了吻她的发,揉了揉肩膀抚慰她。
欧田大声呼喊:“顾大哥!你不要吃岫岫姐,好不好!”伸出手来到顾六面前,“我给你吃,别吃岫岫姐。”
顾六:“……”
一脸黑线的看着他,心里疑惑道:他这应该是真的傻吧,但凡要脸都不敢这么叫的。
云岫被他喊得脸红,本来也没觉得六爷抱她有什么的,回过神来,想到都被欧田看得一清二楚了。
而且他声音叫的那么大,就连赶车的李叔李婶夫妻两个都知道了。
午时,下车吃饭。
云岫都红着脸,坐的离顾六远了一些。
弄得顾六爷一肚子恼怒,他明媒正娶进门的媳妇,搂在怀里抱一下,亲一下的。
碍着谁了?
怎么就跟做贼被人发现似的!
越想越气,顾六拿眼睛狠狠的剜了罪魁祸首一眼。
欧田被他瞪得心里害怕的很,哦呜一声,躲到了云岫身后,怯生生道:“岫岫姐,我害怕。”
六爷很生气,并且想打人。
启程上路的时候,欧田死活都不愿再进车里面了。
愣是挤在外面,跟欧婶夫妻两个一起吹冷风。
顾大哥他会吃人的,李婶说顾大哥不会真把岫岫姐吃了,但他瞧那眼神,肯定会把自己吃了的。
没了碍眼的人在身旁,顾六自然高兴,笑眯眯的要往媳妇身边凑。
马车里面空间不大,正是黏糊着媳妇的好借口。
只是云岫有了上午的阴影,伸手把凑近的一张大脸推到一边。
“爷,您坐好了。”
云岫一板一眼的纠正他的失态。
这下子,顾六爷的脸色更黑了。
抿唇不语,只恨不得眼刀不能杀人,好隔着帘子一刀捅死了那该死的欧大傻算了。
欧田兴高采烈的坐在李叔身边,第一次学习驾驭小马车,心里不知道有多么高兴了。
不知怎么的,背后刮起一道冷风,吹得他打后脖颈子都是冰凉的一片。
忙把马鞭子还给了李叔,赶小马会冷,还有风吹,他不敢了。
终于到了晚上,云岫实在是憋得无聊了,才跟顾六搭了两句话,破了夫妻二人之间的尴尬。
华灯初上,夜色渐浓,他们赶在客栈闭门落户之前,终于到了。
不过是个供过往行人打尖住宿的小店,门脸不大,灰扑扑的旌旗在门口,映着灯笼,风中哗哗作响。
因为怕赶不上客栈了,一路也没敢下车休息。
到客栈以后,云岫坐的腿都麻了。
顾六要抱她进去,她害羞不肯,只能小心搀扶着,一步一歪的朝屋内走。
欧田跟着李叔去拴马,赶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好死不死又问了一句:“岫岫姐,你脚受伤了?是顾大哥咬的么?”
云岫:“……”
这次,红的脸上要滴出血来。
顾六咬她的脚……
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只是想起来,就让人脸上发烫。
得亏是李叔连忙上前把他拉走,这才救了他一条小命。
要不顾六爷非得踹他两脚不可。
被人救了一遭,欧田还不明所以,一脸高兴的问道:“李叔李叔?你要带我去玩什么?”
“天黑了,要休息。”李叔拿起桌上的书卷给他看,“欧公子要是睡不着,就看会儿书,看书困了,就早早休息,明儿一早,咱们还得继续赶路呢。”
等第二天早上起来,欧田破天荒的安安静静没有吵闹。
顾六起来没听到外面“岫岫姐,岫岫姐的喊叫声,还以为是他跑丢了呢。”
虽说不是很待见那个笨蛋,但好歹是自己救回来的一条人命,皇上派去海晏的父母官,救都救了,不把人平安带去上任,也说不过去。
等到顾六爷鞋子都没来记得提上,去欧田房间查看的时候。
推门而入,只见他坐在桌案前,抱着书本正酣睡正甜。
这是……看了一夜的书?
自从欧田学会了自己看书以后,就安静了许多。
也不吵闹了,也没有那么多问题缠着李叔和顾六问来问去了。
就算是坐在马车里面,也是抱着书本看的仔细,连岫岫姐都喊得比往常少了很多。
云岫看着他的用功劲儿,酸酸道:“我要是有他这精神,早就饱读诗书了。”
怪不得人家能科举高中,而自己看一些生涩游记的时候,还要举着去找六爷请教呢。
顾六心情好,笑道:“你要那么努力的读书做什么?有爷在,不比一百个状元都强?”
云岫撇嘴:“我记得你当初是中的举人。”
当初在南和县的时候,顾六就炫耀过自己高中的是二甲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