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六笑着把她的小手攥在手心,拉到面前吻了吻:“是爱你一辈子,不是喜欢你一辈子。你记错了,傻丫头。”
云岫脸上一下子更红了,像是娇艳欲滴的樱桃,红艳艳,让人想……吃。
顾六看了看四面通透的书房,笑着把人抱起,大步朝卧房走去。
顾六爷轰轰烈烈的纳妾行径,在顾家六夫人被痛骂一顿后,无疾而终。
那些原本还想着借此跟顾家攀上亲戚的人家,无不叹息。
可顾家六夫人都开口了,是顾六不愿意纳妾的,他们就算是想抱怨,也没得法子。
被“痛骂”了一顿的顾六夫人,正笑眯眯躺在美人榻上小憩。
昨天那男人应该是心里面真的动了怒,翻来覆去的把她劳累了一夜,天将将亮才舍得松口,笑着说了句“今儿算是饶了你,再有下次,爷定把你关在屋里,好好体会一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云岫揉了揉酸胀的腰肢,笑着对空气骂了一句“色胚。”
云四妮得了夫子表扬,拿着课业来找三姐求称赞,听到三姐在骂人,竖着耳朵问:“三姐,谁是色胚啊?”
云岫语塞,总不能说你三姐夫那个大色胚吧。
四妮还是个小孩子,不能听了这些乱七八糟的。
“你听错了,三姐没说话。”云岫故作端庄的板着脸否认。
云四妮疑惑地看她一眼,又瞧不出什么端倪,只得当是自己学习太用功了,出现了幻听。
下午,顾大奶奶过来把云四妮领走,说是带着她看看布置的房间。
云岫和顾六两个人出去,云四妮还是要留在望京城的。
望京城里的夫子学识课业,都比外面的夫子水平要好。云四妮既然立志要考入高阳书院,那自然是留在望京城,安心念书的好。
顾大奶奶才嫁出去了姑娘,身边正是空落落的。自然欢欢喜喜的应下了照顾云四妮的事情。
顾南青被顾大奶奶教育的很好,云岫也放心云四妮跟着大嫂。
大大小小事情安排妥当,出发的日子也就到了。
谁也没有通知,谁也没有多说。
夫妻两个带着两个随身包袱,悄悄的就上路了。
顾南青兴高采烈的回娘家的时候,才发现六叔六婶两个人,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伤心的哭了好久的鼻子,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骂云四妮不讲道义,知道秘密也不跟她说,还是扶子初好哄歹哄,才把人哄回家。
顾南青的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过了没几天,她气消了,又跟云四妮玩了,还天天在家盼着六叔给她写信,她好跟着一起去找他们玩。
之前在汝南的时候,就是六叔安顿下来了,给她写信带她出京散心的。
这次还有云岫在,肯定不会忘了她的。
*
“老头子,咱们是去曲城么?”
出京的管道上,一个身材佝偻,一身粗布短衣,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撩起帘子询问。
驾马车的老爷子回头,沧桑道:“快把脑袋缩回去,春寒风大,你再着凉了。”
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老太太不如意的撇了撇嘴,又把帘子合上。
连过两三个村庄,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那老汉才停下马车,花白的羊羔胡子上抹了一把,露出白净光洁的下颌。
“岫,没人了。把衣服换了吧。”说话的男子,虽是一把年纪打扮,说出的声音,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这二人正是瞧瞧出城的顾六爷和云岫夫妻二人。
换了衣衫,又梳理好妆发,云岫才好奇的问道:“咱们不是奉旨么?怎么还要做扮装啊?而且后面追咱们的人是谁?”
她在马车里晃了一路,骨头架子都要散了。脸上还要粘着湿乎乎的装扮,难受的要命的,急着想问个缘由。
顾六从附近的河里汲水给她洗漱,解释道:“装扮肯定是躲追踪的人啊,至于后面有谁,别的我不知道,但扶家的人肯定是有的。”
“扶三爷?”云岫惊讶。
扶三爷不是六爷的好兄弟,怎么会派人来跟踪他们呢?总不至于,连扶三爷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要去哪里的吧?
顾六笑着看她,漂亮的桃花眼像是要把人刻在脑海里似的,“三哥肯定不会派人来跟,不过是扶子初那小混蛋,为了哄青青那小丫头,才好奇打听的。”
出城的时候,他在城门角的茶坊里,看到了好几个扶家的小厮,都瞪着眼睛观察着四周的车辆,除了扶子初那臭小子,没人这么光明正大了。
扶家的人光明正大的跟,可旁人可不都是这么想的。
在离扶家不远的地方,还有人也在盯着。
只想一探究竟,皇上到底让他去做什么了。
云岫点头,出门这事六爷不让跟青青通口风,她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听到是扶子初要来打听,自然也就气不气来了。
两个人吃了些干粮,顾六又生火烧了些热水给她喝。
身后没有追兵,剩下的路就逍遥自在的多。
正是春意蓊蓊的时候,行人稀少的管道上鸟鸣莺啼,,云岫看着植被越来越偏向灌木,直觉的不是去曲城的路。
“海晏?”
顾六点头:“嗯哼。”
“咱们不是去曲城么?”云岫诧异,她一直以为是要跟着去曲城的。如今北面战乱,曲城正是后方补给的关键地点,又比邻海路港口,控制住了曲城,自然就控制了战争的胜败。
顾六轻笑:“曲城的那些神鬼妖狐的,比聊斋都要精彩。你夫君肉体凡胎,一个也打不过。要是再领着你这个小可爱自投罗网了,到时候可真的是断子绝孙了。”
云岫马上沉下脸色,这个爱记仇的小气鬼又在指桑骂槐的提那天的事了,她到现在腰上的酸痛都没好彻底。
小丫头也是有脾气的,顾六正在碎碎念,冷不防从车厢里伸出一只绣鞋,一脚差点儿没把他踹下马车。
顾六回头去看,小丫头抬着脖子一脸得意。
得,还来脾气。
高低是自己宠出来的媳妇,脾气性子也都是他一手惯出来的,顾六无奈一笑,继续朝前驾马而去。
到了下一个镇子,有李婶夫妇早已在官道口等着了。
而他们的一应物品,也早早的由李婶他们的马车装运着。
正经入住了客栈,云岫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让顾六给她捏捏肩膀,这才长出一口气,像只猫儿似的娇娇道:“真的是好日子过习惯了,总是让人麻痹大意。之前咱们在汝南的时候还没觉得,在望京城养了一段时间,就变得娇贵了。”
她说的是实话,一天车马下来,她浑身都难受。
顾六笑着替她按捏,打趣道:“娇气些好,娇气了看你还敢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不。”
她一言不吭偷偷跑掉,他知道以后急的命都要没了,若她能一直这么娇滴滴的黏在身边,那他巴不得娇她一辈子。
云岫被按的舒服,也懒得跟他斗嘴,哼哼两声略表抗议,就昏昏沉沉的睡去。
等到顾六把她叫醒吃药的时候,眼睛也是半梦半醒的睁不开,不过漱口前,还不忘嘬了他一口,把嘴里的苦味分他一半,小小报复。
顾六被她撩了一下,砸了砸嘴里的久久不散的苦涩药味,哭笑不得。
再看罪魁祸首,早就抱着被子,缩到角落里呼呼大睡去了。
也罢,两个人各带着苦哈哈的味道,相拥而眠。顾六像个大火炉,一欺近身侧,云岫就自然而然的依偎上来,美人在怀,嘴里的味道都甜了不少呢。
海晏离京城路途遥远,赶路也不急在这一时,倒是不用早起。
云岫睡到自然醒,一行人才打点马匹,凑在了一辆马场上,赶路出发。
有李婶两个赶马车,顾六也能够坐在车里陪云岫说说话了。
出了京城,西南一路景色大有不同,路边花草树木越来越多的灌木矮小,顾六知识渊博,这些东西自然是知之甚多,云岫问到什么他都能侃侃而谈,又言语幽默,让云岫听得津津有味。
两个人正又说有笑间,只听前面“哐啷”一声。
马车剧烈的晃动,云岫一下子就闪到窗框上去了,得亏顾六眼疾手快,伸手拦了一下,替她扶了一下,这才让脑袋撞到了顾六的手上,没有撞到木头上。
她心疼拉过顾六的手来瞧伤势,又打帘子去问:“是撞上什么了?怎么这么大的磕碰?”
两个人下车来看,和他们相撞的马车七歪八扭的倒在地上,就差散了架子。
拉车的马匹受了惊吓,嘶鸣着撩蹄子胡乱踩踏。
李叔正在努力的去拉马缰绳,好先控制住眼下的局面。
李婶则绕道后面,先看看马车里面的人是个什么情况。
顾六过去帮忙,两个人合力,这才拖住了拴马绳子,好大的劲儿,将那头牲口拉倒一旁,找了一棵粗壮的树干栓起。
又过来救人。
整个车厢侧翻,一半的木头架子砸了下来,也看不出来到底还有活人没有。
要想把里面的人给救出来,就只能先把车厢扶起来。
“岫,你先往旁边站站。”
把云岫叫到一旁,三个人使了力气,才把车厢翻正。
李叔探头进去,高呼“六爷,里面的人好像已经死了。”他刚才探了探鼻息,一点儿动静都没。
“先弄出来再说。”顾六道。
人没死也不能再窝在里面,出来见见光,接接地气,更容易活下去。
李叔得命令,跟李婶两个人把人抬了出来。
放在路边的地上。
云岫遥遥的看着,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走上前来看,不光是眼熟,根本就是认识。
“欧田!”
当初她离家出走的时候,逃在欧叔欧婶家里,眼前的男子不正是他们的独子——欧田!
不知道是听到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还是见了三光接了地气。
原本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人,突然动了动嘴唇,小声呢喃了一句:“云姑娘……”
顾六:“……”
当下,六爷就黑了脸。一言不发的抿嘴站在一旁。
这欧田他也是认识的,大雪地里,抱着云岫跑了一路。
都是男人,他自然是明白这小子当时看云岫的那股子神情,是什么意思。
这混蛋喜欢他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