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慕冰玥却是一夜未合眼。
那世初出道时便有高官子弟利用权势逼制片商压她去陪酒,如今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为求自保,她也只能拼力一搏了。
翌日,城中风声依紧,慕冰玥只得和无情等人以早就定好的密法联络,焰都现在虽然封都,但慕冰玥相信只要安然躲过近几日,她就可以全身而退,因为几日后便是太皇太后千秋宴,到时车马混杂,逃出焰都的机会会很多。
众山献翠,两海环碧,清风徐徐,吹走夏日灼闷。
焰都坐落其中,更像沧海遗珠。
白蒙蒙的雾气,轻柔如纱。红霞,云彩,炊烟,袅袅的浮在晴空。霞彩之下,晨雾之中,车马,行人都匆匆忙忙。
朝霞在东方发光,一行一行的金色云块好像在等待太阳,就像群臣在恭候皇帝一样。红日自东门那儿升起,全城放光。
太皇太后千秋,焰都高城下,火红的仪仗队迢迢迤逦,红灯笼一排一排挂在铺着红色地毯的道路两旁,张灯结彩的广场上,禁城前的甬道上已经铺上了鲜红的地毯,长长地一直延伸进皇宫。两侧的禁军甲胄鲜亮,金色的皇家仪仗透着不能侵犯的权威,全城一片喜气洋洋,
暗里却是一家欢喜一家愁,有的人千方百计地想将自己的女儿送进高墙内,有的却为那摇摇欲坠的妃位,茶不知味寝食难安。
比翼鸟被风吹散,故巢不定几时归,合欢花冒雨摧残,别院未知谁是主?
“唉!”梅丞相唉然长叹。
梅儿长期不孕已被太皇太后嫌弃,今日是太皇太后的寿宴,各位大臣都会带着女儿前来贺寿,今日虽只是打个照面,但若皇上属意必是会留了的,更别提过的几日便是茶花会,到时花团锦簇,难不叫皇上入了眼,纳了几个便够梅儿受的了。那司徒老匹夫的女儿,司徒清,这次怕也会入宫。那匹夫的女儿倒是与梅儿的年龄相仿,要不是那年老匹夫在战场受了重伤卧榻不起,让她错过了选秀,梅儿的日子那能过得那么轻闲。唉!如今的赤焰国不缺才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不在少数。近了说,有司徒匹夫的女儿司徒清,远了说,那苍穹国派遣最宠爱的三公主欧阳仪来此,用意可见。
而且那骁勇候的女儿听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梅儿日后的日子难了。
宫旁一带翠嶂临水而起,山势虽然不高,却佳木蓊郁,奇花烂漫,使人觉得春意盎然;山脚下,是一池浅水,池中怪石嶙峋,而池边则尽种杨柳,柳枝随风飘扬摆动。
园中一池的荷花已经绽放,遍地的樱草花、糜香草,金炼花正随着晨风在月光下摇曳着曼妙的风姿,小桥与亭榭立在池水之中。
山林泉石,造型各异,竹木花草,别有风韵,一池清水荡漾,一女子倚坐在池边的凉亭里,裙袂飘飘,葱白的指尖划出琴弦,真如天籁之音。
“公主,这次我们一定会让赤焰国颜面扫地,哼,也让那个眼高于顶的轩辕国太子为当初的选择后悔”,一位身穿淡绿罗衣的妙龄少女侍立在那女子身后,双目流动,秀眉纤长,清丽的脸庞由于眼里流动的不屑大大折扣。本该是清雅秀丽的妙龄少女,却给人以狐假虎威的小人嘴脸。
欧阳仪并没有搭话,眼神飘忽不定,似是缅怀着什么,但见她肤白胜雪,细致的黛眉下,是一双水漾秋眸,小巧的粉唇不点而红,精致的脸上脂粉未施,却依然美得清雅动人,彷若山中仙子!眼前的女子十足是个娇媚妍妍,似水般的佳人。
纤手毫无意识的在琴铉上拨弄着,一身白色纱裙,衬得她素净的皮肤如凝脂赛雪,明亮的眼睛看着荷塘里盛放的荷花,发间的簪花熠熠生辉,莹光流转。裙角绣着几朵粉色的荷花,裙袂飞扬,乌黑的发丝像瀑布一样流泻而下,一直长到腰际。
“他会后悔他当初的选择”,是的他会后悔的,她比那个欧阳晴好千倍万倍,她会让他轩辕逸看清楚,只有她欧阳仪配跟他轩辕逸站在一起,俯视天下。
自朝阳初升至冉冉快升到半空,车流如龙依旧不断,把卫森严的皇城九门依旧只准进不准出。
慕冰玥从城门失望而返,却见离女失魂落魄的从府门踉跄而出,从马车跃下,走进前扶住她,茫然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今日不是该你进宫献舞么,怎么还在这逗留?”
离女状若死灰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身子蹙然一倒,当街给慕冰玥跪了下去。
慕冰玥一惊,还未等问缘由,却已听其呜咽着哭出声,心中疑惑更甚,离女素来性子冷静,何事如此惊惶?
离女一旁的丫鬟见离女泣不成声,又见慕冰玥疑惑忙帮忙解释道:“还请慕小姐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今日晨起练舞,不慎歪伤了脚,可是现在接小姐的马车已经到了,可是我家小姐已是无法在舞了……”
慕冰玥一惊,“可曾看过郎中。”
离女落泪纷纷,“伤到脚筋,没有十天半月是无法能动,跳舞更是勉强。”做那些高难度动作更是不可能。
她泪眼纷纷的看向慕冰玥,“妹妹,如今只有你能救的了我了。”
慕冰玥疑惑,看她哭的凄楚,忙要扶她起来,“放心,演出不成,赶紧补救就是,我会让无情帮你说情,不会让宫里降罪与你。”
离女泪更急如雨下,哽涩道:“不行的,这次有无情将军,司徒小姐和夏小姐帮忙举荐,文艺坊已预订为压轴,现在宫里聚满了各国使者,临阵退缩毁损皇家威仪,惹的龙颜大怒,只怕难逃灭族之祸。”
怎么会这样?慕冰玥不敢置信的倒退两步。
那日游湖后慕冰玥只联系了离女,知道司徒清两人并未看清她的摸样,却不知司徒清和夏兰馨不但遵守了对她的承诺,还念着情谊让父亲那边很是使了一番力。
文艺坊本就是名动天下,又得了好几个重要人物的赞誉举荐,礼部自然做了顺水人情,却未想如今声势遭的太足,连临阵换将都不可以。
离女泣然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慕冰玥,“只有妹妹能跳的此舞,如今只能求妹妹代我献舞。”
先时她四处求医,后又去找无情和那几家小姐请罪,却不想她们都已入宫,后才想到李代桃僵,却不想久等不到慕冰玥,本心灰意冷,却不想此时峰回路转,虽是心中犹自惊惶,却也希冀的望着慕冰玥。
慕冰玥下意识的摇头,他们正满城的找她,她如何能自行送上门去。
见她摇头,离女以为她在担心欺君之罪,忙道:“御册上只有文艺坊的名字,并未详细列出各自角色,算来也不算欺君,献舞时在蒙上面纱,想来也不会出什么纰漏,求妹妹救我。”
慕冰玥看向一脸期盼看着自己的离女,却无从解释,只得沉默不语。
离女知道慕冰玥从不是见死不救的人,见此忙道:“妹妹还有何顾虑?”
“……”,慕冰玥沉默无言,颓然垂下双手。
“求慕小姐救救我家小姐,萍儿给您磕头了。”一旁萍儿见慕冰玥沉默,跪下便砰砰磕头。
慕冰玥无声叹息,难道这一切是她命中注定的劫?
该来的还是会来……他当时就已料到了吧!
冥冥之中天威难测,即使逆天改命的她也难在违逆天意。
无力之感传来,慕冰玥慢慢的闭上眼,“我答应你就是。”
……
台后紧锣密鼓的张罗着,那边却早已你方唱罢我登场,已换了好几轮演出了。
台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待一舞结束,南宫辰举杯站起,目似晴空,扫过一众,朗声道“今日是敝国太皇太后的生辰,在此感谢各国使臣不远千里而来,为敝国太皇太后贺寿,话朕就不多说了,请各位不要拘礼,一定要尽兴,朕先干为敬”,南宫辰说完一饮而尽,目视一圈,缓缓坐下。
黑邑国使臣待南宫辰坐下后,缓步走到台中,行礼后,朝着太皇太后拱手道,“邑使在此,代表我王邑皇祝贺贵国太皇太后千秋之喜,愿太皇太后青春永驻,福泽延绵”,并一并送上贺礼。
众人不由都向站在那位邑使身后的使者手中看去,只见那一盒子一盒子中陈列的都是稀世珍宝,第一个盒子里放的是一匹冰丝雪锦,要知道那可是千年冰蚕所织就,冬暖夏凉,价值连城啊。
众人一阵吹嘘,又望向第二个盒子,是一粒蚌珠,看那珠子的大小,恐怕也得是千年的了,这千年蚌珠珍贵绝伦,也是世上难以寻觅的,有一粒带在身边可驻颜养气,调理身心,乃是女子最梦寐以求的珍宝,众人看到这都纷纷看向那位邑使,只见那位邑使拱手立在一旁,一改先前的假笑,满脸的春风得意。
也不怪他得意,这俩件东西,任意一件都是世上难求的,别说是这如今富足的赤焰国拿不出,就是那物资丰饶,人杰地灵的轩辕国,只怕一时也是拿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