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冒着滚滚热气的鲜香馄饨摆在了唐乐天的面前。
唐乐天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吃过人间的食物了,这一个多月里他都在丛林中行走,虽然他不需要食物进补,但时间久了也会觉得嘴中寡淡,尤其是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中,人会生出旺盛的吃的欲望,吃口滚烫的热食能叫人感到身心愉悦。
另外,他也想和这个摊主攀谈两句,从而对大庆皇都有一个最初步的了解。
唐乐天曾经私下里打探过许多的城池,深入过许多个星辰,所以对这套业务相当的熟悉。
要想对一座城市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不仅仅要看书本上的东西,也不能光听外面的传言,只有亲自走到这座城池,去听一听最普通的百姓的说法,去听一听家境殷实的人的说法,再去听一听豪门巨富的说法。
三者结合起来,再加上自己的所见所感,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面目。
唐乐天趁热将一个奶玉色的馄饨吞入口中,一边品尝着馄饨的鲜香,一边吐出浓浓的哈气开口问道:“老丈,有件事跟您打听一下。”
老头一边捏着馄饨一边用闷闷的声音道:“小老儿只是卖馄饨的,你问我馄饨什么馅的,面皮怎么和的,我能一一作答,其他的一概不知。”
唐乐天碰了一个硬邦邦的钉子,一时间也有些尴尬,但随后唐乐天一笑,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碗中的馄饨上。
唐乐天将馄饨很快吃完,也不再和老者进行多余的对话,他本就是想要随便打听一些事,换成任何人都可以,没有必要非得去碰冷屁股。
一碗馄饨下肚,唐乐天觉得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一股股的热力,从肚子里面朝着四肢辐射过去。
掏出铜板排在桌上,唐乐天望向被纷纷扬扬的细雪笼罩的这座不灭皇城。
矗立在唐乐天面前的是一座高达五十米的城墙,在城墙下面是破破烂烂的各种各样的木板房屋,这些都是被大庆皇城所吸引,来自各处的流民。
这些流民也正是大庆皇城能够不断扩张的资源。
每一层皇城的扩张都如张开怀抱的母亲,将一大批的流民笼罩在城墙之后,随后又有新的流民赶来,这些流民在城墙之外搭建房屋,开垦田地,狩猎禽兽,用自己的辛勤劳动,来维持生计。
五百年后,他们的子孙就能够成为不灭皇城的城内人。
为了这个目标数十代的人不断的努力。
坚硬厚实的城墙,破落零碎的小屋,两者之间产生了巨大的落差,似乎不应该是同一个世界中的存在。
但是天空中飘飘扬扬的细雪抚平了两者之间的巨大沟壑。
使得两者看上去融洽了许多。
那些简陋的房屋中的百姓们大多数还没有起,即便醒了,也大多数裹着被子和寒冷的天气作斗争,所以这里看上去还是非常的安静。
唐乐天并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但唐乐天并不着急。
唐乐天吐出一口长长的哈气,迈步朝着那座皇城行去。
馄饨摊儿的老板望了一眼唐乐天的背影,随后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都是可怜虫,都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能够在这座皇城中找到一席之地,甚至出人头地……”
唐乐天听到了老者的喃喃自语,虽然老者的声音不大。
但这并不能影响唐乐天什么,因为唐乐天确实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觉得自己肯定能在这里出人头地。
唐乐天给人的感觉确实就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因为唐乐天对自己的面容做了细微的改动,使得自己变得年轻,更重要的是唐乐天改变了眸中的光芒。
这样的唐乐天看上去年轻气盛,充满了初生牛犊不畏虎的韧劲和朝气。
唐乐天此时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经过精心准备的。
他身上穿的是这个大庆最普通的衣衫,并不华贵,但也绝不贫贱。
唐乐天就如同一个刚刚从乡野之中走出,准备在城池之中一展身手的年轻人。
这大庆皇都每年都吸引了大量的年轻人来到这里,有些人在这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博取了功名和权力,但有些人在这里逐渐消沉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晨钟敲响。
城门开启。
进城的人并不多,但出城的人有很多,早就已经排起了长队。
毕竟除了有急事一般情况下都是白天赶路下午进城,很少有如唐乐天这样,赶在清晨时光进城的。
出城了有挑夫、有农户、有猎户,等等,在这清晨一早大部分都是贫苦人,很少有鲜衣怒马的存在
唐乐天将事先准备好的入城凭证准备好,守城的士兵扫了几眼,又看了看唐乐天年轻的模样,随意摆手放行。
唐乐天便走进了这座归墟下层世界中最繁华的城市。
第二十层城墙包裹之下皇城看起来很新,这些建筑都是一百年前扩城的时候修葺的建筑上青砖红瓦,配上细细的小雪,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地面上铺着长条青砖,还有天不亮就起来清扫大街的官奴,即便下了小半夜雪,也不会泥泞。
唐乐天走在大街上,东走走西看看,无奈时辰尚早,街边的店铺尚未开门,再加上冬日的清晨格外寒冷,所以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唐乐天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行走,一边走马观花的观瞧这座城池,一边寻找机会。
唐乐天为自己设定了几种进阶的方式。
第一种寻找皇家的贵胄,成为皇家贵族豢养的门客。
第二种每年皇家都有文武两试,遴选人才,如果能通过文武两试,就能够晋升官场,一步登天。
这两种。
第一种道路最不好走,但利于隐蔽身世。
第二种,这个以唐乐天的实力最好走,轻轻松松就能够通过武试,不过唐乐天的身世虽然做了一些准备,但并不严谨,经不起太深的调查。
唐乐天思来想去并没有得出结论,唐乐天觉得两种办法都可行都可以尝试,所以唐乐天准备两步走,哪种方法便利就通过哪种方法来行事。
至于身份的问题,唐乐天顶替的是一个叫做唐成的少年。
这个少年是唐乐天千挑万选出来的,这个身份唯一的破绽,是唐成有一个姐姐一个姐夫。
并不是那种绝户,如果这个姐姐和姐夫找上门来,唐乐天恐怕就要露出破绽。
并不是唐乐天不想给自己找一个妥帖的身份,而是庆光边对于户籍管理非常的严格,尤其是在皇城,每一个出入皇城对人都必须有通关的文书。
这个叫做唐成的少年是唐乐天在山东发现的一具尸骸,虽然死了没多久,但尸体被野兽啃咬,模样已经分辨不出来。
唐乐天只是觉得这少年的身高与他相仿,随身携带着通关的文书。
随身的包裹中有着几封书信,也正是从书信中唐乐天知晓少年的大体身世。
同时也知道少年是否进京准备参加文试的学子。
这个身份正好契合唐乐天的需求。
原本唐乐天是想要直接通过遁术进入京城的,有了唐成这个身份,唐乐天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入京城,并且可以以正规的身份在京城中活动。
这个身份对于唐乐天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所以唐乐天毫不犹豫的就拿来用了。
唐乐天也想过到了这座城市之中,慢慢发展,然后再改变一个身份。
毕竟以唐乐天的修为现在已经可以对一些普通人施展读心术,从而夺取他们的记忆,但要想将其度化,唐乐天目前的修为还差一些,在等他在这城中站稳了脚跟,想来修为已经达到那个程度了。
唐乐天在城中四处转悠,最终寻了一家中档的客栈落脚。
清晨的客栈和周围的街巷不同,显得有些忙碌。
一些商贾准备好了行李和货物,准备离开皇都。
一些学子们也早早的起来,开始晨练跑步,唐乐天的到来并没有吸引太多的注意。
毕竟眼下是一年一度文武试时间,如唐乐天这样的学子比比皆是。
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各自的事情。
小二领着唐乐天来到了一个狭小的房间,随后就打着哈欠离去了。
唐乐天散发着霉味儿的房间,唐乐天倒不是住不起更好的房间而是这个房间最符合他的身份。
隔壁的房间传来呼噜呼噜的声音,听起来好像随时都会一口气上不来被活活憋死。
唐乐天脑补出一个身材肥大的胖子,躺卧如山呼呼大睡怎么样。
唐乐天耳廓动了动,在另外一边是写画画的声音,显然是个勤奋的读书人。
唐乐天看看自己的房间,横着摆放一张床,竖着摆放一张桌,还有一把椅子,一个茶壶一个杯子,一个盛满了灰烬的炭盆,这就是房间的所有布置了,木头地板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头顶上的房梁挂着厚厚的一层灰,蜘蛛网层层叠叠,木头做的窗格上面的窗纸糊了一层又一层,但却依旧有大大小小几个窟窿。
这栋房子前一个住户似乎刚走,所以屋中还有着一丝暖气,不过炭盆中的炭早就已经燃光了。
唐乐天端着炭盆,去找小二,买了一斤碳,引燃了,端回房间。
虽然唐乐天此时的修为已经不惧寒暑,冷冷清清的屋子,燃上一盆炭火总是叫人感到舒适。
果然炭火进屋之后,整个房间却变得暖融融的。
唐乐天决定去隔壁学那个读书人聊一聊。
不过唐乐天尚未起身,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那个读书人走出了房间。
唐乐天当即也推门走了出来。
随后唐乐天就看到了那个读书人,果然是一个年轻的学子,看上去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一身青衣,挽着发髻,模样出众,此时正在活动的手臂腰肢,想来是学累了,出来透气休息的。
那年轻学子见到唐乐天同样一身青衣,不由得热情的和唐乐天打招呼,拱手问道:“兄台也是前来赴考的吗?”
唐乐天当即点头道:“我今年只是来试探一下,摸索一下考题,并不算是真正赴考。”
如唐乐天这样第一年先来熟悉一下考场,熟悉一下考题的学子比比皆是,倒是并不奇怪。
那名学子非常热络的走上前来,满是阳光的笑道:“我叫陈升,兄台怎么称呼?来自哪里呀?”
唐乐天回应道:“唐成,来自三百里外的唐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