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有分寸
第二天一大早,夏时杳就被白老太太叫过去了。
白家祖上曾出过几位文官,在经历了战乱的磨难后,白家后人便不再步入仕途、远离朝政,潜心钻研文学书法,倒也取得不菲的成绩。
尤其是白老爷子的父亲能书善画、会写文章会写作诗,在当时的文坛上颇具盛名。虽然到了白世鸿这一代,白家的名气有所下滑,但仗着前人积累下来的家底,日子过得还是挺滋润的。
单看那座修葺得跟古代园林似的大宅院,在帝都就没几家。
只是,夏时杳不喜欢那里。从前她随父亲回来过帝都两次,都是住在老宅旁边一座独立的小院子。这次回来,白老太太就让人把它重新整修好,单独拨给她住。
这样最合她心意,可以不用经常跟白家人打照面。不过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白老太太肯定要过问两句的。
夏时杳跟着佣人来到老太太住的安寿堂,进去道过早安后,老太太先关心了下她的饮食起居。
“回来这些日子,可还住得惯、吃得惯?”
年过八十的白老太太已显龙钟老态,坐靠在卧房的软榻上,说起话来还带着些喘。但对比半个月前,病情已经好些了。
这多亏了夏时杳的外婆,让她送来了一株百年血灵芝。不然,老太太这时候可能就瘫床上奄奄一息。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白家人才没好意思反对夏时杳留下来。
相比白老太太的热络,夏时杳就冷漠得多,只淡淡地应了声:“还可以。”
常年的分离,再加上小时候不好的经历,夏时杳对白家所有人没多少感情,包括白老太太。
白老太太在白家地位颇高,就是白世鸿当家后,对她的话也是很少有忤逆的时候;其他人在她面前,基本都是恭恭敬敬的。
像夏时杳这种态度,以前白老太太会立马让她去祠堂学规矩。终究是时过境迁了,老太太如今对她,只有愧疚。
“姚姚啊,听说昨晚在若若的订婚宴上,有人欺负你了?”
老太太到现在还依然习惯叫错夏时杳的名字,也没人去纠正她。因为,很多人甚至都是连名带姓的叫。
夏时杳也不在乎。姓也好、名也好,以前跟白家没有瓜葛,以后也不会有。
“就是一场误会。”她随意回道,从旁边茶几上拿了块小糕点放嘴里。
白老太太人病着,脑子可还没糊涂:“你回来的事,总有些人看不惯。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不会放过。
我如今也帮不了你什么,甚至不知道叫你回来是对还是错……但总归我现在还能管点事,你如果受了啥委屈,尽管跟我说。”
外人咋听这些话,可能会觉得白老太太是位慈祥的长辈,怎么也不会想到,夏时杳小时候曾被她关在祠堂里差点冻死。
所以,不怪夏时杳对她的好意不太领情:“还好,我大了,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白老太太目光有些复杂。
确实。
从前的夏时杳就不是乖乖受委屈的个性!只不过那时候还有她父母管着,她才会安分一些。
如今她父母不在,她又去雾岛野了那么多年,回来指不定谁欺负谁呢!
但这是白家欠她的,欠他们父女俩的,该还得还。何况,白家就指望着她来解决以后的危机了。
这话得从三十年前说起,那时候老太爷还在世,白家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
夏时杳的父亲白世温是家中老幺,从小老实敦厚,头脑有些迟钝。本来就不大受宠,后来因为交友不慎,导致家里一份祖传的宝典被盗走了,还连累了他的小叔公被杀。
老太爷为此十分震怒,直接将他赶出了家门,并从族谱中除名;就连白老太太,也受连累而差点被休。
白世温从此被认定是白家的罪人,即便是几年前他车祸去世了,也没被重新归入白家族谱。
直到两年前,白老爷子病逝,白老太太在整理遗物时,才发现老太爷曾经留下来一份遗书,上面详细地记载了当年那场宝典被盗的真相。
原来,白家那份宝典里面,存有一张祖上遗留下来的绝世藏宝图,多年来一直受到一些人的觊觎。那年,宝典被盗,但藏宝图却被老太爷另外保存下来了。
为了保护那张藏宝图,老太爷看中了最为老实忠诚的老幺白世温,假借他的过错赶他出家门,实际上是让他带走藏宝图,由他代为保管收藏。
老太爷郑重交代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藏宝图回白家,这是为了白家后代子孙的安宁。”
白世温就为了这个嘱托,平白遭受了多年的冤屈,最后还因为那张藏宝图被害得夫妻俩双双身亡,藏宝图也由此下落不明。
那时,白老爷子曾经想过让夏时杳回白家。在夏时杳决定去夏城时,白老爷子又觉得那里可能更安全,就一直没有接她回来。
白老太太得知了真相,回想曾经苛待小儿子和孙女的种种,就愧疚到一病不起。
本想就这样带着秘密入土,可白老太太病重临危时心里始终放不下,才写了封信给夏时杳的外婆,希望能得到夏时杳的原谅;并告知她,已经又有人盯上了白家,让夏时杳注意自己的安全。
没想到,夏时杳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夏时杳为什么回来?她是回来复仇的!
那些为了一张藏宝图而夺走她父母生命的人,她可不想放过他们。不管谁盯上了白家,谁就有杀她父母的嫌疑。
所以,白家人的这些小打小闹,她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老太太,咱们之前定好了各取所需,你不用为我多做什么,我也不会顾念什么亲情,任由别人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夏时杳再次跟白老太太强调说。
她的亲人,就只有她父母,还有雾岛那个可爱的外婆。白家的人,就是塑料亲友关系而已。
白老太太叹气道:“我明白。”
活了这把年纪,白老太太早就看得很通透。外患当前,内宅这些事情就不重要了。
“只要别伤人就行,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老太太只叮嘱这一句。
夏时杳又喝了口早茶,挥挥手:“放心,我有分寸。”
她又不是他们白家这些人,不止喜欢泼脏水,还动不动就把人往死里整!
她很善良的,只要别逼急她。
然而,这边才刚约定完,就有人自己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