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少帅府
为了九年未归的陆笙歌,也为了终年才得一次清闲的陆少司和陆少言,少帅府置办起了大宴,宴请朝中众多大臣官员。
陆府七子,七袭华衣。
少司少言与诸多公子哥儿交谈着,亦可拉着冬儿和少瑾很是安分地坐在一席上,剥着果子吃。
唯有笙歌,心不在焉,想着心事。
当然,有千樱朝唯一能获得“千樱式好哥哥”的三哥少廷陪着。
少廷一向知晓笙歌的脾气,只站在一旁,不语。
此刻陆笙歌心里在想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想起了暗御宫,想起了师父,想起了姐姐,想起了锦,想起了那九年里的一切。
只是,这个地方,真要自己陪一群跳梁小丑演下去吗?
入宫?
只是皇权富贵上位的手段罢了。
她从不信命,不是她曾经历过什么,而是她坚信,她会改变这一切。
就用她陆笙歌的一双手。
思绪正飘在天外,倏忽间,她看见了一个人。
好熟悉的感觉。
眉心一朵剑印,半张脸被惨白面具所覆盖,一身紫袍,衣边绣着那很是扎眼的麒麟。
“三哥。”陆笙歌的胳膊碰了碰身边的陆少廷,纤手指向了那个人,“那是何人?”
陆少廷眯了眯眼,道,“当朝九皇子,玄王殿下,钟离君宸。”
“玄王殿下?”陆笙歌皱起了眉,“皇上宠信的九皇子?他为何要来咱们这少帅府?”
陆少廷摇了摇头。
陆笙歌还想说点什么,可那玄王只一瞬间便失了踪迹。
陆笙歌脸色很差,这个人,有着深不见底的功底,还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若要拿他和谁相比,除了主君,她再也找不出一个人来。
“怎么了?”陆少廷问。
“没什么。”陆笙歌提起裙摆,“三哥,我们过去吧,二哥说他在那边等我们。”
“都依你。”神情淡漠,眸色溺人。
陆笙歌搭上了陆少廷的胳膊,温柔,婉约,赏心悦目。
二人正待离开,一个丫鬟却跑了过来,脆生生地道,“大小姐,老爷请您去主席。”
陆少廷感到右眼跳了跳,心莫名其妙的慌了起来,一手按住了陆笙歌的柔荑,“老爷可有说是何事?”
“回三少爷的话,没有。”丫鬟应道,“老爷只让大小姐来即可知晓。”
“三哥,不要担心了,大不了应了便是。”陆笙歌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半边脸,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但闻声声清冷。
“不要瞎说了傻丫头。”陆少廷坚定地道,“我陪你去。”
九年前把你弄丢了,是我的过错。可我也不能在九年后因为我的无能而又把你给丢了。笙歌,三哥不想。放开你,你就同那蝶儿,走了,却不知何时又可再回来。
她嫣然一笑,“也好。”
主席
陆长生正与朝中几员大臣叙说着,他左边坐着左相凤略淳,凤略淳旁正襟危坐着的,正是国相赫连明珠。
一丫鬟走来,附在陆长生耳边道了几句。他点点头,手一挥,两个丫鬟便搬过来两把椅子放在一旁。
“陆将,是令女到了吧?”说话的是国相赫连明珠,一脸奸诈的模样,邪笑着,可又给人好似慈祥和蔼的错觉。这个人,怕是个高手。陆笙歌心说。
“国相猜得不错。”陆长生应道。
二人正说着,陆笙歌挽着陆少廷便走了过来,笑靥如花,“臣女笙歌向父亲、诸位伯伯请安。”
“笙歌,和少廷坐吧,为父正好有话对你说。”陆长生淡淡的笑着,可谁都看得出那笑容有多么的牵强。
陆少廷神色冰冷。国相,赫连明珠,究竟是有什么资格得以威胁到少帅府,威胁到父亲头上呢?
“是。”二人落座。
“笙歌虽走了这么些年,可也出落得甚是标致。”右相宁奕聪赞道,拉着陆笙歌的手,“陆将可真是好福气啊!”
“右相过奖了,家女还未可获如此殊荣。”陆长生口上虽说着,可神色却不自觉地看向了赫连明珠。
“哎,获得获得!陆将不要谦虚嘛!”赫连明珠到底还是幽幽地来了一句,“这般女子若是入宫去,可定会得皇上赏识的。”
陆少廷轻叹,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陆笙歌神色微变。
“国相大人,笙歌不过将将十五及笄,如此早的入宫去,怕是有些不妥。”陆少廷沉声道,他把一直拉着他衣襟的陆笙歌按了回去。大哥和二哥都未在,他可要拦住了赫连明珠。
“及笄有什么?都已十五了,也是不小了。”赫连明珠依旧“不屈不挠”地道,“当初华嫔娘娘,现今极为受宠的华妃娘娘入宫之时不过才是十三罢了。”
陆少廷咬牙。他自小生活在宫外,对于宫中的秘辛之事哪有赫连明珠知晓得多?他实在是想不通,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又已将近四十多,怎的就突然信了哪门子邪,非要指名点姓得要笙歌。
实在是蹊跷。
两人正在眼神对峙,陆笙歌却缓缓起坐,对着赫连明珠行了一礼,挂着沁人心扉的笑,“赫连伯伯笙歌听闻不出六日宫中将置办月夕宫宴,伯伯不如在那时将笙歌举荐给皇上,不知可否?今日我们在这里既无圣上的旨意,也无皇后娘娘的懿旨,不过是为臣女接风的一场家宴。伯伯既是如此喜爱揣摩皇上的旨意,有何不亲自问问皇上?”
陆笙歌的一席话,说得赫连明珠的脸色白了又白,说得席中之人都对这位少帅府嫡女产生了几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