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哭了,这个一直以来就汉子气十足,霸气强悍的女金刚,竟然哭了?
就在米苒愣神的功夫,花朵已经冲出去,在路边焦急地呼唤寻找着花朵。
他们刚搬到这片不久,阿花对这里的环境不太熟悉。
被这么冷不丁地关在门外,还不知道会独自跑到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找到回家的路。
更让人担心的是,这会儿夜空中乌云密布,天边隐隐有雷声响起,大雨就要来了。
花朵心急如焚,一边找,一边询问着路边的行人:
“对不起,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条金毛犬,它叫阿花,大概这么高,很漂亮的!”
回应她的都是统一的摇摇头或者不知道。
花朵失魂落魄地在路边奔跑着,险些一头撞上一辆迎面疾驰的汽车。
从后面追过来的米苒一把将花朵拉开,汽车按着喇叭擦肩而过。
米苒惊魂未定,对着花朵一声大吼:“你不要命了?!”
花朵崩溃地坐在路边,眼泪夺眶而出:“阿花不见了,找不到了……”
米苒看着哭泣的花朵,心里一阵烦躁,只觉得那一滴一滴落下来的泪水格外碍眼:
“别哭了,阿花是我弄丢的,我一定会帮你找回来。”
天色已晚,这样两个人漫无目的地一顿瞎找也不是办法,米苒拿过花朵的手机,找出阿花的照片,编辑了一个寻狗启事,发到了朋友圈。
然后又就近找了一家复印店,打印了好多份,带着花朵在显眼的地方张贴。
雨渐渐下来起来,两个人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
即使温度不低,但淋湿后被风一吹,还是有几分凉意。
花朵有些哆嗦,她弓着身子,护着手里的寻狗启事,一件白色衬衫迎头盖了下来。
米苒穿着打底的背心,那件衬衫就是从他身上脱下来的:“穿着吧,虽然湿了,好歹能挡挡风。”
看着他满脸的雨水,花朵满肚子的怨言一时也说不出口了。
果然还是朋友圈是万能的,四处张贴启事未果,有人先从微信上艾特了米苒,在附近发现了疑似阿花的踪迹,往江边的风光带去了。
米苒和花朵大喜过望,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去。
因为下雨的关系,平时人流涌动的江堤风光带上空无一人,这么一大块地方,为了节省时间,二人商议着分头行动。
花朵一边呼唤阿花的名字,一边沿着江堤寻找。
风雨中,她隐隐听见了犬吠的声音。
是阿花!花朵大喜过望,循着声音跑下了江堤。
这江堤在修建时只在上面砌了水泥板护坡,靠近江面的地方仍旧是原生态地分散堆积着很多乱石。
高高的乱石堆下,下面江水滚滚,阿花趴在石头上,一只脚被下面江面一张废弃的渔网缠了个正着。
它拼命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的。
花朵摸索着来到阿花的身边:“阿花,别怕,我来帮你。”
她附下身子,提着阿花的身子往上拉:“来,阿花,使劲。”
阿花在花朵的帮助下,费力地弹着腿,用力挣扎。
一人一狗通力合作,好不容易才将那只被缠的脚解救出来。
花朵搂着阿花,还来不及高兴,脚下踩的石头松动坍陷,两个倒霉蛋一声惊叫,一起跌入了江水之中。
雨水中,江面湍急,花朵不会游泳,只来得及大声呼救了两声,便徒劳地在水中浮沉挣扎。
阿花死死地咬住花朵的衣服,口里发出焦急地呜呜声。
眼见着花朵和阿花就要被湍急的江水冲走,危急时刻,一个人影一边疾呼,一边从堤坝上冲了下来。
这人正是米苒。
他从风光带另一边没找到阿花的踪迹,又绕到了这边。一路没看见花朵,鬼使神差地便从堤坝上朝下面探头望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便发现了江边的水里,有白色的东西正在浮浮沉沉。
借着堤坝边沿的路灯和对岸大厦楼层映过来灯光再细细一看,天哪,那不是穿着自己白色衬衫的花朵和阿花吗?
他们怎么跌下水了?
米苒只觉脑门嗡嗡作响,心里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双腿已经下意识地朝下面疾奔,用自己将近三十年从未有过的快速冲到了江边,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水里。
在阿花的帮助下,米苒费力地把花朵拖上了岸。
花朵连续呛进了江水,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脸色惨白。
阿花围着花朵打着转,急的连连吠叫,咬住米苒的裤脚拼命地朝主人那边拖。
不用阿花催促,米苒已经附下身为花朵急救。
在持续不断的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之后,花朵终于呛声醒了过来。
米苒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背上冷汗津津,这才感觉有些后怕。
如果阿花没有死死地咬住花朵的衣服……
如果他没有朝下面看那一眼……
如果花朵没有穿他的白色衬衫……
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冷夜,花朵可能就会像跌入江水中的那块乱石,消失得悄无声息又无影无踪……
他怒气冲冲地冲着花朵破口大骂:“你疯了?不会水还去逞能,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就没命了?你是个猪脑子吗?”
才醒过来的花朵直接被骂懵了,她从未见过米苒这么生气模样,雨水和泪水糊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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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米苒、花朵和阿花回家把自己打理干净,已经是下半夜了。
花朵果然还是皮实,这会儿已经是活蹦乱跳,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一点儿也看不出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拿着电吹风,坐在沙发上给阿花吹着湿漉漉的毛发。
米苒洗完澡鞋子湿了,正想去拿一双拖鞋,阿花已经从花朵的手下窜了出去,善解人意地叼了一双放在米苒的脚边。
花朵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平时这两个不是一直相看生厌的吗?
米苒莫名地也有些受宠若惊:“阿花,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阿花看看米苒,再看看花朵,张嘴“汪”了一声。
米苒立即明白了,这家伙是感激自己救了花朵呢。
他坐上沙发,冲着阿花冲出手:“行,咱们就一笑泯恩仇,来,握握手,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阿花过去,伸出爪子,和米苒握了握,然后躺在他的脚边,舒舒服服地享受着米苒的抚摸。
其实米苒以前并不是讨厌阿花,他小时候调皮,老是逗弄邻居家的狗,被惹恼的狗先生现场连追了三条街。鬼哭狼嚎之下,屁股腚儿上至今还留有光荣的狗牙印。
自此之后,熊孩子就留下了心理阴影,看见那些猫阿狗啊的就不待见。
如今阿花主动示好,又在江面上不顾一切地拯救自己的主人,这种聪明劲让米苒是越看越顺眼。
花朵瞧着这一人一狗相互依偎的温馨画面,心里酸溜溜地有些不是滋味,想起江边米苒冲着自己不顾青红皂白的一顿怒骂,忍不住看着阿花就嗔骂了一句:“叛徒!”
米苒也意识到自己开始的情绪过于激动,这会儿也趁机循着话活跃了一下气氛:
“什么叛徒啊,人家这是知恩图报。”
“你看看你,我奋不顾身地救了你,是不是也得好好表示表示啊?”
要不是你作妖把阿花丢出去,会发生后面这档子事吗?
花朵暗暗在心里嘀咕,但嘀咕归嘀咕,米苒不顾一切地跳江救她确实也让人心存感激:“行,我这就去给你表示表示。”
花朵的表示就是去炒了一大份蛋炒粉。
两个人晚上一直忙着找阿花,这会儿确实已经有些饥肠辘辘了。
米苒抱着碗才吃了一口,就忍不住“啊”了一声,这饭炒得也太好吃了吧。
每颗饭粒上都粘上了蛋液,颗颗饱满,色泽诱人,入口就有一种鸡蛋的醇香。比上次在烧烤摊上吃的似乎更胜一筹。
花朵对米苒的大惊小怪有些不以为然:“我不是说过吗?我炒的蛋炒饭是世上最好吃的蛋炒饭。”
是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不好评价,但确实是米苒吃过最好吃的:
“看不出来呀女金刚,厨艺不错啊。原来你还有优点,深藏不露呀。”
花朵靠在沙发上:“彼此彼此啦,看你平时跟小白脸似的,关键时刻还是很英勇的。”
二人默契地都没再提米苒突然爆发的那顿脾气,风卷残云,很快就将一大盆蛋炒饭消灭得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在氤氲的灯光下,人的精神难得地放松下来。
阿花缩在沙发的一脚,早已经昏昏入睡。
花朵拿过一条小毛毯,轻轻地搭在阿花的身上,温柔地一遍一遍梳着它的毛发。
这个平日里跳脱刚硬的女汉子,面对阿花竟然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想起找不到阿花时她掉下的眼泪,还有明明自己不会水,却毫不畏缩地去江边救阿花,阿花对她,难道就这么重要吗?
花朵:“对,对我非常重要,因为它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待花朵的声音传来,米苒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话头已经打开,后面的回忆便就顺理成章了。
那时候花朵的妈妈已经到了数着日子过的阶段了,花朵的情绪一日一日地低沉下去。
在一次放学回家,她惊讶地发现家里多了一名新成员,一只毛茸茸的金毛小奶狗。
妈妈什么也没说,只是拖着病躯教花朵如何照顾小狗,如何给小狗依靠。
花朵给小狗取名阿花,她知道,妈妈领回阿花,是希望以后由它代替她陪着自己。
后来没过多久,妈妈就去世了,阿花便成为了她送给花朵的最后的、也是最珍贵的礼物。
再后来,阿花也如妈妈所愿,陪着花朵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在花朵的心目中,阿花就像妈妈一样,是她最最重要的家人。
米苒从未想到,阿花对花朵还有这样深重的意义,这个用坚强将自己武装起来的女汉子,内心深处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伤口吧。
为了打散沉重的气氛,花朵冲着米苒调侃地说道:“唉,你们这些有妈疼有妈爱的孩子,怎么能理解我们的痛苦。”
有妈疼?有妈爱?
米苒一阵沉默。
花朵接着说:“看你这任性的样子,就知道是家里的娇宝宝,肯定是被你妈惯坏了。”
米苒冷哼:“被她惯坏?我倒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