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李民咬牙切齿:“我满意了!满意了!”
“去!照照镜子!”冷月拉着李民到了穿衣镜前。“你不觉得你这副嘴脸好自私,好霸道,好不通情理吗?”
“你哩,镜子里的你和镜子外的你是一个人吗?”
李民大叫着,反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眼睛。
“镜子里的你,美丽,善良,温柔,大度。而镜子外的你,孤傲的如冰山,任性的如一个孩子,还常常在脸上刻着‘请勿打扰’的门牌!”
他顿了顿,神情激动:
“你说我霸道也好,说我自私也好,说我独占也好,说我不通情理也好,反正,我不允许有人和我分享你!我不能允许你老是出去!”
他捏她下巴的手,拨开了她颈间的头发,指尖缓缓的在她颈背上漫游,然后在抵达喉头时,拇指稍加用力,作势掐断她的脖子。
“你不允许?”
冷月被触怒了,她后退了几步,并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喉头和脖子,她惊愕的望着他。
“你有什么资格不允许?那是我的工作需要,还要你批准不成吗?”
“嘿嘿嘿嘿嘿嘿嘿……”
她惊怕的模样令李民狂放的笑了起来。
他双眸闪闪着似得意又怜爱的光芒,他以近乎欣赏的态度打量着冷月。
“当然要!”他忽然收住笑,暴躁的喊着:“因为你是我的!”
“谁说我是你的?”
“我说!”
他们对站着,彼此都激动了,彼此都恼怒了。
他们眼睛对着眼睛,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冒着火,两个人都呼吸急促,像一对竖着毛,备战的斗鸡,都冷冷的凝视着对方。
然后,冷月把头发一甩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你是个不可理喻的暴君!”
他上前一伸手抓住了她。
“不许走!”他喊。
“为什么不许走?”她也喊:“你以为是我的主宰?!是我的上帝吗?!我告诉你,我受不了你这暴君似的统治!你懂了吗?”
“你喊完了没有?”李民阴沉的低问。
“喊完了!”
“那么,听我一句话!”
他定定的望着她,眼光里,带着灼烧般的热力。
“我不是要统治你,也不是要约束你,更不是要主宰你,我只是……”他停住了。
“只是什么?”
“爱你!”
他冲口而出。
她看着他不动,眼睛里逐渐的涌上了一层泪雾。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什么活也不在说,就慢慢的返了回来。
李民立刻伸出手,很快的,揽住了她的腰。
“月儿,别责怪我,我实在是不放心你!”
“我知道了。”她低低的说:“请给我一点时间,叫我完成我的心愿,不会太久……”
“好!”
李民点头。
“世界上不可能有另一个男人比我更了解你。”他说:“我知道,小溪带来的消息,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困惑,也给你带来了打击和影响。这些天,你很苍白,也很伤感,又很忧郁很烦恼。”
他凝视她,目光诚恳而温柔。
“但愿我能帮助你,而你也需要我的帮助!但,我却感到——有心而无力!”
她一语不发的靠在他的怀里,双手软软的垂在裙褶里。
“月儿!”
他俯下头去,紧紧的吻住她。
她挣扎开去,坐在床沿上。
“以前,我一直认为,爱是一种给予,一种快乐。现在我才知道,爱有时也是一种负担,一种痛苦。”她幽幽的开了口,声音轻柔如水,而眼光却是悲哀的。
“那又怎样呢?”他猛地用力拉她入怀。
“别从我怀里逃开!”李民低柔的说:“永远不要!”
冷月扬起睫毛,凝视他那充满了了解与深情款款的眼睛,她愣住了。
夜深了,他们并躺在大床上。
透过轻薄的窗纱,他们望着苍穹里的星光,和那一弯月亮,很久很久。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然后,李民问冷月: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想你说的话。”
“我说了很多,哪一句呢?”
“别从你怀里逃开!”她的语气幽幽的:“你以为,我还会从你怀里逃开吗?”
“你会吗?”他反问。
她转头看他,忽然有两点泪光在她眼中闪烁。
“嫁你的时候,我很被动……这些年,我很无奈!但五年前,当你欺骗我得了不治之症之后,我却清醒了!我知道,我不会离开你了。”
他翻过身来,一把抱紧了她。
“对不起!”
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我不会再问你任何不愿说的话,我相信你,就像相信自己对你的爱一样。”
她含笑着点头,并把头钻进他的怀抱里,然后轻声说:“瞧,我就在你的怀里,我并不想逃开!”
他吻她,并温存的抱紧了她。
*
这里是远山的家。
午后的阳光静静地照射在大厅的沙发上,照射在沙发边的躺椅上。
说是躺椅,实质上就是远山的轮椅,它即可以放平,也可以斜靠。现在,远山正斜靠在轮椅上,半虚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晒着午后的阳光。
身体虚弱的人是怕冷的,尽管现在是初秋时节,天气很温暖。
看着满头白发,身体瘦弱的哥哥远山,袁丽突然感到眼眶发热,没来由的泪水便充斥在眼眶里了。
她掉转头,望着日光下哥哥和自己的影子,那些幼年时和哥相依相伴的日子便出现在她的眼前……取而代之的,便是一份迷迷茫茫的空虚之感。
生命是多么的渺小哇,无知无觉的世界才是永恒的,有知有觉的世界就有意外、有病痛、有死亡……不过,如果没有这些有知有觉的生命,这个世界也就不存在了吧。
袁丽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浮游的思想又收了回来。
她把目光重新又望向了远山,审视着轮椅上的哥哥。那个面颊苍白,眼神枯涩,孤独而无助的老人。
老人……
袁丽摇摇头。
似乎不该这样称呼哦,哥哥今年也才五十几岁。
但是,车祸后的他,不但头发一下子全白了,人,也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二十岁!
五年前看到的哥哥,还是个潇洒漂亮的,充满魅力的中年男人,而现在呢,似乎形还在,心已死,万念俱灰的他,正飞快的向着老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