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远山拄着拐杖,踉跄着:“叶霜——叶霜——”他高声的叫着。
“天呐!”
晓娟的脸涨红了,她转身直奔上了楼。她跑进卧室,关上了房门。
立即,晓娟跌坐在床头,她把头扑进手心里,开始痛哭失声了。
“天呐!天呐!”
袁夫人听到哭声,失惊的叫着,也跟着上了楼。
*
天气由暖而转凉只是一刹那的事儿。
当冷月再次回到家里的时候,忽然变天了。
当她走进家门,走进大厅,她发现李民竟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他神情寥落,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看到冷月回来,李民熄灭了刚刚点着的香烟,他的眼光在冷月的脸上深沉的绕了一圈,他默默的凝视着她,一语不发的、研判的看着她。
“哦,没想到你在家里。”
冷月迎视着他的目光,低声的说了一句,就换上拖鞋,走进了卧房。
李民站起身,也跟着进了卧房。
他随手关上了卧房门,然后用背靠在门上。
好长一段时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注视着她。
正在换衣服的冷月,被李民这么长久而专注的凝视,使她有点不知所措,有点心慌意乱了……她的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眼底浮起一层迷茫与困惑之色。
“你怎么啦?”她问:“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呀?”
“哦,你总算回来了!”李民终于开了口,眼神里带着责备。“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我打了好多个电话给你!”
“对不起……”
冷月歉然地说:“因为手机最近出了些问题,常常接收不到信号。”
“你已经一周没回来了,知道吗!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冷月对李民投过来默默的一瞥,她垂下头去,又低低的说了一句:
“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以后就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家呀!我这么依赖你,我也很抱歉。”李民定定的望着她说:“天冷了,你觉得冷吗?”他忽然温柔的这样问她。
“是!”冷月点头。
“别怕,我会让你不冷。”
李民走近她,一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你的手像冰一样。”他说。
“好夸张耶……”冷月弱弱的笑着:“哪有这么用力握手的呀,用心就可以了。”
“我的心也很用力呀!”
李民望着她那被冷风吹的有些轻红的脸颊,然后,他拂开她额前的一缕发丝,他说:“你瘦了……一周之内你就瘦了这么多,要知道,你的健康可是我李民的幸福哇!”
“李民,你……我想……”
冷月张开嘴来,呐呐的,口齿不清的,她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是李民的柔情打动了她?是自己在外面又辛苦、又受气、又委屈?
“你想说什么?”李民在她耳边轻轻的,柔柔的,低低的问她。
“想……”
“想我是吧?”
李民把她拉进了怀里,用胳膊温柔的,坚定的拥住了她,然后,他清清楚楚的说:
“你这些天的体验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是不是?你觉得心神不宁,对吧?你满脸都写着迷惑与烦恼,你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他顿了顿,深深的凝视着她。
“听我说,月儿!我或者不是个十全十美的人,或者也不是个十全十美的丈夫,但是,我的心,几十年来一直没变!我要给你的,就是一个安全而温暖的怀抱!不管我做到了还是没做到,你都该了解我这片心意和诚意!月儿,难道我的怀抱不够安全吗?不够温暖吗?”
“我……我没有这样说呀!”
冷月的眼睛忽然蒙上了一层雾气。
“那么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的身边呢?”
他推开她的身子,再次的搜视着她的眼睛。
“我的怀抱不够安全吗?我的怀抱不够温暖吗?”李民再次重复的问:”你说呀!说呀!”
“不不!不是你的问题……”
冷月费力的和眼泪挣扎,她的眼前全是雾气。
她知道李民说此话的目的,知道他已经等不及了要她回来!可她的心愿还没有完成,她还不能现在回来。
“你说不是我的问题,那就是说,是你的问题啰?”
“是我!都是我不好!”冷月凄苦而无助的叫着:“我不是一个好女人!”
“胡说!”
李民轻叱着。
“我李民的老婆,怎么可能不是一个好女人呢?”他黯哑着声音,眼睛也大大的张着。“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失败!让你迷路流连在外面,是我更大的失败!但是,月儿!”李民盯紧了她,说:“答应我,回家吧!回家!”
答应他吗……答应吗?不不!远山还没有被唤醒,我不可以前功尽弃的!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于是,冷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执拗的,固执的声音。
“不不!李民!再给我一点时间……一周,一周就好!”
“一周?”
李民低下头看了她好半晌儿……仿佛一周是个多么难懂的数字。
“给我一个理由!”他盯着她问:“给我一个非要继续一周的理由!”他闪烁着眼神,直逼着她追问。
冷月垂下了头,她微张着嘴,好半天儿都发不出声音来。
“说不出理由来,对吧?”
李民忽然的笑了,但他的笑却是僵硬的,苦涩的。
“我讨厌你这种即固执又不理性的行为。”他低沉而有力的说:“我觉得你很累人,很像个固执的孩子,一个女法西斯一样的,很残忍,很恶劣的孩子!”李民伸出手来,捏住了她的下巴。“别从我的怀里溜走!月儿。”
他的头凑近了她。
他的声音因迫切而颤抖,他的脸颊因激动而潮红。
“你,还是我的,对不对?永远永远都是我的,对不对?”他的唇轻轻的贴住了她的唇。
冷月一凛,本能的往后一缩。
李民低头凝视他,眼底有一抹受伤的神情。
他开始注视着冷月,深深的,深深的注视着她。然后,忽然间,他像是脱力般的把身子往后一靠,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喃喃的、自语似的说:
“我是有毒的吗?”
“哦!不不!”
冷月闭上了眼睛。
那不争气的泪珠也偏偏夺眶而出,沿着她的眼角滚落。
李民一怔,热情重新燃亮了他的脸,他低下头去,吻去她眼角的泪痕。
冷月咬紧牙关,不使自己哭出声来……那忍声的啜泣,更是震动了李民的五脏六腑,他的内心一下变得柔软起来。
“好吧,我会信任你,再给你一周的时间。”他柔声的说:“但是,你也该信任我吧!我会给你温暖,会给你安全,会给你幸福,我保证!”
他伸出双手抱起她,使她贴近他……然后,他深深的看她,深深的,深深的……那眼光似乎要穿透她,看进她的灵魂深处去。
“月儿,你还是我的吧?”李民哑声的再问。
冷月抬眼看他,第一次,她觉得这个生活了半辈子的男人是了解她的,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个透明体,她永远无法遁形。
“我不知道……”她说:“我想……我只属于我自己,我不属于任何人。”
李民又看了她很久很久,然后,他把她轻轻的放在床上。
他揽住她,他那粗糙的下巴贴在她的鬓边,他轻声而温柔地说:
“如果你还在不知道的阶段,说明我这些年的丈夫没有白做,我还没有失去你,对不对?”他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口气:“月儿!记得很久以前我看过一个电影,名字忘了,不知道你看过没有。”
“哦?”
“说的是一个仙女,她可以变化成一股烟,然后装在瓶子里,当主人需要她的时候,她就从瓶子里出来,变成美女来服侍她的主人。看来,我也需要一个瓶子,把你装起来!”
“哦?你的瓶子在哪里?”
“在这!”
李民把她的手压在他的心脏上。
立刻的,他的心跳震动了冷月的手掌,像一股电流传进她的心中。于是,她恍惚的觉得,自己真的被李民收进了他的瓶子里,一直到死的那一天,她都呆在那个瓶子里。
*
周日的上午,蓝月亮咖啡厅。
当冷月走进咖啡厅的时候,小玉已经在咖啡厅等候一会儿了。
“你怎么回事呀?”小玉笑迎上去:“现在约你喝个咖啡,还得排队预约不成吗?”
“嘘!”冷月伸出一个手指,她笑着说:“你还倒打一耙了呀!是你预约我呀,还是我预约的你?打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的!怎么回事呀?你已经不爱我了吗?”
“哪有?”
小玉笑着拉住冷月。
咖啡厅是寂静的,稀稀落落的也就坐着几个人,他们的老位子也还空着。出于本能,她们俩走过去,坐在那幽静的角落里。
叫了两杯咖啡后,她们俩就微笑的对视起来。
冷月和小玉确实有好些日子没见面了。一是冷月不在家,二是近期的小玉特别忙,她快要当奶奶了。
儿子是她现在的丈夫带来的。
一辈子没有生育的小玉,不但白白的捡了个大儿子,而且,儿媳又怀了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