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雪看到他这样,轻蔑的笑道:“呦!打不过我,就耍上赖皮了?要不要回家去跟你娘告状啊!就你们,还上阵杀敌!你们这是想要笑死谁!真上了战场,还没有两个来回,一个个都成软脚虾了,杀什么敌!”
孔大成不服气的吼道:“哼,成者为王败者寇,老子输了是技不如人,你个小娃娃也莫在这说大话。老子没上过战场,你就上过了!少他娘的胡吣!就是打不过敌人也不过是个马革裹尸的结局,老子从来没怕过!”
清雪看着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突然来了脾气,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道:“马革裹尸!就你这样的孬种也配?你见过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尸身吗?你见过血流成河的场面吗?你知道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却无能为力的感受吗?你听到过因着没有了儿子丈夫和父亲的凄惨哭声吗?你他妈什么都没见过,就敢说这样的大话!我呸!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保卫国土、守护家园那是天职,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是承载着家国大任的使命,不是为了让你这种没脑子的蠢货去送死。你这样人根本就不配做个将士!”
清雪越说越激动,前世死前看到云家军将士的惨状一遍遍在脑海中闪过,直到她两眼通红的像只发怒的野兽时,才顿时闭了嘴。
孔大成本就是气急了才说出那么一番话,不想清雪会瞬间如此激动,不由得吓得他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他从来没感受过,一个小孩子居然能散发出这么骇人的气势和压力,那些话更是说的他无言以对。
早在清雪他们的马车驶进大营时,冯进亭他们的营外就有意无意的晃荡着一些看热闹的将士。而冯进亭出来的时候,那些山匪们也基本上都到齐了。众人听着清雪清脆悦耳的嗓音,说出的却都是些震人心魄的话语,周围不禁静得连掉下一根针都听的清楚。
颜如玉看着清雪的状态不是太对,便忙上前走到她身边,把她冰冷的小手从孔大成的领口拉开道:“闪闪,够了……”
颜如玉温热的手掌顿时把清雪从痛苦的记忆中拉了回来,她深吸一口气后,憋回了随时会夺眶而出的泪水,对孔大成说:“得罪了,我敬你是条汉子,不想你贸然殒命在战场上!还有你们其他人,若真的有保家卫国的念头,就好好操练起来。若是没有,趁早离了此地吧,军营重地,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随后清雪起身走到冯进亭身边,对着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小辈之礼道:“侄女云清雪见过冯叔父,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各位弟兄们海涵!”
清雪前世时就听父亲说起过这个冯进亭,父亲虽与他相交时间尚短,可是脾性性格却极为相投。两人经过招降之事就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而看着人群正中间站着的那个人,再想想父亲对他的描述,清雪虽未曾见过他,可还是一下子就认准了人。
冯进亭本还在心中赞叹这少年有大将之风,将来必成大气,不想他突然给自己行礼问安,顿时惊道:“你说你叫什么?”
清雪随后笑着答道:“冯叔父,侄女名叫云清雪,家父是威勇候云占山!”
听到清雪再次回答,冯进亭顿时大笑道:“哈哈哈!原来的老云的闺女!果然虎父无犬女,比你爹厉害多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随后冯进亭一拍身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道:“冯野,看看你这妹妹,可比你强多了!这我以后还拿什么脸到老云面前说嘴去!哈哈!”
清雪抬眸望去,只见被叫做冯野的少年。眸子漆黑若深潭,剑眉斜飞如刀裁,长身玉立,芝兰玉树,看起来比那公侯世家的子弟还气派两分,想来定是冯进亭的独子。只见他身穿军中常服,正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清雪笑。
随后清雪又笑着对他行了一礼道:“冯大哥有礼!”
还未等冯野开口,已经缓过神来的孔大成咋咋呼呼的跑过来说道:“你是云大哥的闺女啊?你居然是个女娃?哎呦,完了完了,我老孔是没法活了,败在个孩子手里也就罢了,还摆在个女娃娃手里,这传出去,我老孔哪有脸面见人呦……”
冯进亭听他这么一说,便笑骂道:“得了!瞧你那点出息!看我这侄女的武义,这满军中恐也找不出来个能胜她的,你败在她手里,还在那鬼哭狼嚎个什么!不嫌丢人啊!”
随后冯进亭对清雪说:“大侄女,走!带着你的人到叔的大帐里去,我这就派人去喊你婶子过来,你们也认识认识!”
清雪笑着对冯进亭道:“全凭叔父做主!”
清雪带着颜如玉他们进了冯进亭的大帐后,又为众人作了介绍,他们相互见礼后便各自落座。
清雪直言不讳的跟冯进亭道:“叔父想来也知道,侄女我跑这一趟的缘由,咱们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侄女就不兜圈子了。现下想问问叔父究竟是怎么个打算,侄女也好为兄弟们筹谋一二!”
冯进亭身边除了孔大成以外,还坐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只见他此时正笑而不语的看着清雪,从他眼中迸发出的精光来看,此人必是冯进亭的军师,三当家于虎!
于虎一边拿起茶杯,一边说道:“不知郡主对于营中之事有何见教?可否指点一二?”
颜如玉笑着开口道:“三当家应当最是明白,凡事适可而止、量力而行,欲擒故纵也要看看上位者的耐心,您说对吧?”
颜如玉的话音刚落,于虎举着茶杯的手突然一顿,仔细的看了看这个面色稍显苍白的俊秀少年道:“不知世子可否与于某对弈一局,以解于某之惑呢?”
颜如玉依旧面带笑意的说道:“承蒙三当家不弃,请!”
颜如玉和于虎对弈之时,其他人仍旧坐在原处继续交谈。陆羽那个跳脱的性子,没一会就和冯野说笑开来。冯野虽入京已有一年多,可是大多时间都呆在大营中,此时听陆羽和贺东风讲起帝京城里的事情,竟是十分的感兴趣。
冯进亭浓眉微皱的对清雪说道:“不怕侄女笑话,叔叔的人自打进到军营就处处受到正规军的排挤,兄弟们在山寨上闲散惯了,如何受的这窝囊气?所以才闹将开来。上面之后派下来的将军,要不就是成不了事的草包,要不就是敷衍了事的混蛋,所以才成了如今这个状况……”说着便郁结的长叹了一声。
清雪来这里之前其实就有所猜疑,可是还需要过来查探一番才能定论,如今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瞬间明了道:“冯叔父,您可有想过,为何正规军会排斥弟兄们?”
冯进亭冷笑一声道:“哼,还不是看不起我们的身份,瞧不上我们这些山匪!”
清雪浅笑摇头道:“错了,他们看不起的并非大伙的身份,他们质疑的是你们的忠诚。军队里不光有帝京城里的世家子,更多的是平民百姓家的子弟,他们自愿投身军队保家卫国,为的就是那份忧国忧民的信念!”
冯进亭听到清雪的话,不禁眼含探究,清雪看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接着说道:“修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是所有人的现状,谁也没有比谁高贵,谁也不见得比谁低贱。雁鸣山离帝京距离甚远,说句不怕您恼的话,官与匪向来势不两立,他们并不知兄弟们是劫富济贫的侠匪,所以才会对你们处处排挤。如果真的上了战场,战友是他们以命扶持的仪仗,是他们需要全心全意信任的人,所以他们才会对兄弟们有所质疑!”
冯进亭不解的问道:“那以侄女之意,大伙如今该怎么做?”
清雪浅笑着道:“冯叔父,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好谁坏,明眼人一看便知。叔父带着大伙只需好好跟着大部队操练起来,想要真正的融入到其中,就得跟他们步调一致,共同进退。我此次回去,就会想办法给你们送来一个真正能帮得上大伙的将领,还望叔父把握机会!”
冯进亭诧异道:“就这么简单?”
清雪认真的看着他道:“叔父真的想带着大伙上战场吗?”
冯进亭义正言辞的说道:“当年带着大伙投奔朝廷,说小了为的就是扬名立万,封妻荫子。说大了为的是保家卫国,庇护百姓。当然要战场上显真章!”
清雪听后笑着说道:“那您就必须督促大伙勤加训练了,说句不中听的,以大伙现在的情况,真上了战场,也是送死。如若真的有了这样的机会,大家的能力跟不上,那才是真正的遗憾!”
冯进亭敏锐的听出了清雪的话音道:“怎么?大侄女,可是要有战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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