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雪一边敬茶给马侧妃,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神色,想从她的眼中找到哪怕一丝的不悦。
可是马侧妃全程都是喜笑言言,没有丝毫破绽。不仅如此,还给了她和文鸳十分贵重的头面首饰做礼物。这就让清雪更加确定,此人心思必不简单,才能如此深藏不露。
按着刚才那样的情况,想来是个人都会多少有些不悦,可马侧妃的表现就太不寻常了。越是这样,越让清雪觉得这个女人不寻常。
敬完了茶后,众人又相携去了老王妃的福泽苑。因着老王妃早膳多进了些,众人便一同陪着老人家逛起了王府的花园子。
当年圣祖初定天下,就恩赏了第一代定南王这座宅院。定南王府家底儿殷厚,王府的建造更是极尽奢华。这花园造得,都不比御花园逊色几分。
今日天气甚好,阳光明媚却不刺眼,清风拂面极为舒适。老王妃一手挽着清雪,一手挽着文鸳,身后跟着儿孙,心中那叫一个惬意。
她是个不得夫君爱重的,虽有夫婿,可在世人眼中就算个抱着金砖的寡妇。好在临老了,还有这儿孙满堂、承欢膝下的好日子,也算心满意足了。
随后笑咪咪的跟清雪文鸳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战场刚回来的,边关苦寒,可得好好的调养着身子,老婆子我还想着早些抱重孙呢!”
清雪文鸳一听,顿时有些脸红,都点头不语。马侧妃正想说话,不想身后的玉王妃笑着说道:“母亲放心吧,此事包在儿媳身上。”
玉王妃的医术,老王妃是信得过的,随后笑着说道:“甚好,你们婆媳关系融洽,是咱们王府的福气。”
马侧妃自王府开始张罗两位小爷的婚事,她就像个局外人一般,别说事情,就连话都插不上一句,心中气得要死。
王府的中馈一直都由老王妃把持着,她想从中捞些好处,也是亏得平日里常替老王妃办事才行。否则以她侧妃的分例,根本不足以支撑她们母女铺张的开销,何况她还得接济自己的母家。
老王妃平日里虽器重马侧妃,可也十分了解她,知道她是个贪财的,而且还有一个填不满的娘家。老王妃虽没有儿子在身边,可却还有凌天耀这个嫡孙在,如何能不为他做打算。所以这中馈之权,把在自己的手里,她才能安心。
老王妃原本想着,凌天耀娶了妻,她这把老骨头也算能消闲几日。谁呈想凌天耀却是个始终不开窍的,这事儿着实让老王妃头疼了许久。
马侧妃如何能不知道老王妃的心思,知道只要有凌天耀在一日,她在王府里就永无出头之日。所以,她也曾三番四次的找机会暗害过凌天耀。
可不知是为什么,那小子总能轻易的躲过她的阴谋,马侧妃怕她做的事情被老王妃知道,之后便稍稍有所收敛。而凌天耀十二岁后,便搬出了王府,住到了私宅,所以马侧妃也再没了下手的机会。
她不知道的是,虽说凌王爷夫妇常年不在京里,可凌天耀身边有不少他们安排的人,为的就是保护凌天耀的安全。
而这次王府里两位爷娶妻的事情是何等铺张,其中的油水可想而知。可是玉王妃从头到尾亲力亲为,连所用之人也多数是王爷和老王妃的亲信,防她跟防贼一般。马侧妃连根毛儿都摸不着,如何能不生气。
这事情倒不是玉王妃小气,怕她捞油水。而是真的不相信马侧妃的为人,怕她在两个儿子的婚事上使坏,所以也只能处处防着她了。
在花园里逛了一阵,众人看到老王妃面有疲色,便把她送回苑里,各自散了。
转眼就到了三朝回门之日,长乐看着清雪心满意足的笑脸,打心眼里欢喜。云占山知道凌天耀是个靠得住的,跟自家女儿感情又深,也十分满意。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长乐看着跟安安小白玩儿做一团的凌天耀,悄悄对清雪说:“你们两个好了不是一两日了,怎么还没动静呢?我看天耀也是个喜欢孩子的,要不要让你婆母给你调养下?”
清雪一听母亲这话,顿时红着脸道:“母亲说什么呢!女儿才成婚三日,这事急什么…”
长乐一听,忙着说道:“你小人儿家的,不知这其中的厉害。母亲就是身子虚亏,生完你那么久才又有了安安,还差点没生下来,你可万不能大意啊!”
清雪一听母亲这般说,就知道她定是以为自己身体有问题,才这么久都没动静。随后,便把凌天耀用男子避子汤药的事情告诉了她。
长乐感动于凌天耀对清雪的疼惜,心中对这个女婿更是满意的不得了。他们回府之前拉着凌天耀一个劲儿的细细嘱托。看得清雪头上黑线直冒,这场景好像凌天耀才是母亲亲生的一般。
婚后的生活对于清雪来说可谓惬意至极,如果忽略了玉王妃整日汤汤水水的滋补和凌天耀腻腻歪歪的德行。每日跟文鸳聊聊天,去找白敏姬斗斗嘴,帮着七水和玉文娆筹备筹备婚事,日子过得简直飞快。
转眼已是盛夏,许是白日里出门中了暑气,清雪当晚就有些发低热,胸口闷的不行。凌天耀看到她这般,忙着要去唤玉王妃。
可眼看已是就寝的时辰,清雪自觉也并无大碍,便拉着他说道:“我这会儿子已经好多了,这大晚上的,你就别去聒噪母妃了。最近各国使臣来朝贺,咱们咱们还得进宫侍宴呢,叨扰了父王母妃休息如何使得…”
凌天耀看着她最近越发尖了的小脸说道:“不想惊动父王母妃也行,我去唤了府里的太医来给你瞧瞧!”
清雪无奈的笑说道:“都在一个府里,你就是出个门,想来也瞒不了母妃。何苦来大晚上闹得大家不安生,我真的没事儿了,你要是真想做什么,就把那冰镇的玫瑰露倒一碗我喝,也就罢了!”
凌天耀知道清雪一向如此,便叹口气道:“你还在发热,如何吃得冰镇东西,乖乖喝点滚水是正经!”
清雪看着凌天耀倒了热水,把她扶起来靠在他身上,便慢慢的就着他的手喝起水来。他们二人平日在房里,是不要丫鬟们伺候的,所以屋内也只有他二人而已。
比起唤了丫头们伺候,清雪更愿意软软的唤一声:“夫君…”然后看着凌天耀屁颠屁颠的跑来给自己拿这拿那,心里跟泡在蜜水里一样甜。
凌天耀看着清雪喝完了水,随后搂着她坐在床上道:“怎么嫁进府里不到两月,你越发瘦了,这可怎么好!”
清雪扭头嗔他一眼道:“每日有人闹着晚上不让我睡觉,不瘦才怪!”
凌天耀自成婚以来,几乎日日都要与清雪欢好,他本就体力颇好,每每很久才完事。日日闹腾,连清雪这个自幼习武的都有点受不了了。
一个多月下来,凌天耀却是每日神采奕奕,而清雪则活像被采阴补阳的女鬼,脸色难看的紧。
凌天耀也自知自己最近有些过火,可是他稀罕了这么多年的小妻子,好容易娶了回来。每日温香软玉入怀,他哪里还忍得住啥都不做。
这会儿听到清雪这般说,便不好意思的说道:“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克制些。咱也早些安置吧,明日有的忙呢!”
自混战结束,景染便按着皇帝的意思,跟其他几国的皇帝签署了友好条约。这次他们纷纷派使者前来,也是为了战后经济的发展。毕竟像大齐这样的物资大国,又是中原腹地。若是不再和他们进行通商,那对各国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清雪和凌天耀自成婚以来便不再多管朝中之事,定南王府身份尴尬,如今内外安定,他们对于朝中之事,还是少管为妙。
所以自回京,清雪便和凌天耀卸了兵权,所以两人再一次过上了“无所事事”的逍遥日子。所以对于明日宫里的宴会,全家人都抱着应付差事的心态去侍宴。可到底是进宫,各自陪笑寒暄还是免不了的,受累是意料之中。
一整个晚上,清雪都睡得不太安宁,模糊中只记得凌天耀整晚都搂着她。一会拿了温帕子给她擦拭额头,一会给她喂水。直到她身上觉得不那么热了,凌天耀才放心的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王府上下早早的收拾妥当便出发进宫。老王妃一向不喜欢参加这样的宫宴,所以并没有去。玉王妃则带着清雪和文鸳坐马车。而凌王爷则带着儿子们和王府侍卫护送在侧。
清雪和文鸳两人本也想骑马的,可身上繁复的衣裙和头上的珠钗翠环到底累赘,况且也想陪着玉王妃,便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在了马车上。
玉王妃坐定之后,看着清雪青白的小脸,就知道她昨日定又没休息好,随后笑着嗔道:“你也太纵着耀儿了,他日日闹,你也由着他,这脸色差成这样!回去我叫丫头送几丸补身的药过去,你好好补补。”
对于凌天耀欲望过剩这事儿,玉王妃也略有耳闻。她跟凌王爷也是从她们小儿女这个年纪过来的,也能理解,只是心疼清雪的身子。
阿阳虽比凌天耀岁数小,可房事上到底还克制些,并未听下人说日日都要水。反而凌天耀不仅日日要,有时一夜还要好几次。现在满府都说凌天耀把清雪疼进了骨子里,估计放在眼睛里都不会嫌疼吧。
清雪听到玉王妃这般说,雪白的小脸顿时红了起来,笑着低头称“是”,便不再言语,逗得文鸳一个劲儿的跟她挤眉弄眼。
等倒了宫中后,清雪文鸳便跟着玉王妃,先去给太后以及宫里的各位得宠的娘娘们请安,之后再去广露宫侍宴。
清雪成婚后没几日,便跟凌天耀来给太后请过安,可惜太后那日抱恙,两人只给太后磕了头,没说几句话便出了宫。
今日太后见到清雪,心中十分欢喜,拉着她好一通嘘寒问暖,惹得一旁坐着的大公主景薇,脸色比锅底还黑。
她是太后的嫡亲孙女,可不知道为什么,太后打小就不太喜欢她,反而对这个不粘皮不带肉的外孙女清雪分外疼宠。
而如今她母后获罪,大哥囚禁,四哥战死,景薇的身份便也跟着一落千丈。就连在镇国公府里,都会偶尔受气。这让一向自诩身份贵重,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上的景薇如何接受得了。
清雪自然也听到了景薇时不时传来的冷哼声,不过她向来没把这个没脑子的大公主放在眼里,所以也懒得跟她计较,只当着没听见也就罢了。
到了宴席的时辰,一众王公大臣及家眷纷纷入席。清雪和文鸳坐定后,对着不远处的太子妃李瑶筝、侧妃贺诗晗等人笑着点头示意。
听闻李瑶筝已有了身孕,这是景染的第一个孩子,皇帝对他寄予厚望。若李瑶筝一索得男,今后在东宫的位置将无人撼动。
思虑间,太子景染神色不善的携着各国使臣一同前来。令清雪诧异的是,昱国竟是如今的皇帝荀烨亲自来了,而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跟清雪有七八分像的宫妃装扮女子。
这个女子一出现,在座的众人有的抽了一口冷气,有的则是幸灾乐祸的看着清雪。
原来此人不是别个,正是当日被景染送走的清倌人银霜!
要说这女人也是个命苦的,生了一副绝色容貌,却因太像清雪而颠沛流离。最初是凌天耀,之后是景染,就连荀烨宠她,也是因为她和清雪样貌相似。
不过她也是个颇有野心的,景染已经让人把她送的远远的了,居然还能搭上荀烨。她这么跟着荀烨出使大齐,还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也难怪景染会那样的表情。
而银霜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光明正大的来看一看那个能带给她荣耀和颠簸的高贵女子究竟是怎样的出色。从凌天耀到景染,再到荀烨,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却为何单单对清雪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