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曲鸿鸣也不算是什么都不会,至少就清雪所知,他的文章做得极好。至于习武,也就是为着强身健体,并未钻营。
原本曲连营有前太子妃那个指望,也不稀罕管曲家军的事情,毕竟武官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曲鸿鸣若是能得太子庇护,封侯拜相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谁知道皇后和太子会突然倒台,曲连营便只好回自家占地盘了。曲鸿鸣说白了就是个被宠坏了、还没长大的孩子。原本一直当孩子的养着,可现在却突然让他成长,任谁都会无所适从吧。
听到清雪让他三日之内熟读《孙子兵法》,曲鸿鸣满脸委屈的看了清雪好一阵,只回了一句“好”,便率先离开了大帐。
散了众人回到营帐,文鸳一脸疑问的问清雪道:“闪闪,你难不成还想帮我堂兄接管曲家军不成?”
清雪看到文鸳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笑着反问道:“你怎么看?你对曲家军是个什么想法?”
文鸳知道清雪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也不拐弯抹角,便回道:“若是以后我能承袭父亲的衣钵统帅曲家军,那当然最好,毕竟是祖上的荣耀。可若是不能承袭,对于我来说也无所谓,我自己也能给自己挣一份好前程!”
清雪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便笑着回道:“这不就得了,曲鸿鸣的资质绝非帅才,可是他到底是曲家人。我了解了一下之前他带兵的情况,无非就是狂妄自大了些,又有些经验不足。加以调教,能不能用,也未可知。”
“况且,你就算是个楚霸王,没有左手右臂,也难举那千斤重担。自家兄弟,总好过别人,若能把他调教好了,今后给你做个帮衬,也是好的!”
听到清雪一心为自己,文鸳轻叹一声道:“哎,你的心是好的,至于那个阿斗能不能扶上墙来啊,我看玄!就算以后能给我做帮衬,有我大伯母挑唆,这日子也消停不了!”
清雪对她眨眨眼笑着说道:“曲鸿鸣读书不少,不是那等后宅里没见过世面的妇人,怎么把他从你大伯母的阵营里拉过来,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文鸳泄气的说道:“试试吧,能不能成事不好说……我大伯母那人,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听我父亲讲,我大伯父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不想跟我大伯母成婚没有几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尖酸刻薄、眼皮子浅学了个十足十,真是一铺炕上不睡两等人,古人诚不欺我!”
听着文鸳的吐槽,清雪笑而不语。看来回去得拜见一下文鸳口中这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看看是怎样一个妙人能把曲府搞得这般鸡飞狗跳。
另一面,曲鸿鸣气呼呼的回了营帐就翻箱倒柜的寻他临行前,曲老太君塞给他的《孙子兵法》。
他虽不是领兵打仗的料,可到底也是老太君的亲孙子。在老太君眼里,曲鸿鸣和文鸳是一样的。成不成器先不说,自家孩子还是一般疼爱。
所以在他们出发前,曲老太君还很是教导过曲鸿鸣一番的。可曲鸿鸣从小就自诩文人墨客,对带兵的大老粗很是不屑一顾。此次虽顺从了他父母的吩咐,来夺曲家军的大权,可到底也没把老太君的话放在心里,至于书,就更是连翻都没翻一下。
此时他一边翻书,一边气呼呼的说道:“哼,当着那么多人给我穿小鞋,不就是给文鸳那个臭丫头出气吗!闪闪仗着我喜欢她,就这么作践我,简直可恶!”
成海看到自家爷看着兵书却一脸吃了黄连的苦相,便笑着劝道:“爷,奴才倒觉得这景云郡主是好心呢!您想想,若是郡主是故意给您穿小鞋,那直接安排您完不成的任务不就好了,三天背一本书,对于您来说也不算吃力,您说是不是?”
不想曲鸿鸣听后思索一番道:“这么说,闪闪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你家爷还有机会能抱得美人归是不是?”
成海虽机灵,可也被曲鸿鸣这无比清奇的脑回路雷得外焦里嫩,这可让他怎么回答呢?总不能告诉曲鸿鸣,人家郡主是公事公办,你就死了这份自作多情的心吧!真要那么说,估计又得挨几下子。
正当成海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之时,文鸳一撩帐帘走了进来道:“你就别白日做梦了,闪闪和凌大哥的情分非比寻常,别说你,就是王子皇孙都插足不了,更何况是你!”
曲鸿鸣听到文鸳如此说,轻“哼”一声道:“你从小就看不起我,这都不是事儿!你怎么就知道闪闪一定看不上我?”
文鸳看到他还在痴心妄想,知道他一时半刻不会改变主意,便也不再多说,只坐到了他的案几旁不再言语。
看到文鸳这样,曲鸿鸣一脸诧异的问道:“你来有什么事儿吗?”
文鸳不辨神色的对他说道:“我来教你读兵法,这不是你读的那些诗词歌赋,想三日就熟读,不理解其中涵义,根本就不可能!”
曲鸿鸣听到文鸳如此说,更加不解,嘴上没把门儿的说道:“你有这么好心?”
其实也不能怪他这么想,他和前太子妃乃是嫡亲的姐弟,他们姐弟被其母教养的,一向和二房不甚亲近。而前太子妃也是被其父送进东宫后心情郁结却无处诉说,才和文鸳亲近了起来。
而文鸳母女也着实看不上大夫人的做派,加之曲连营后来变得和大夫人脾性越来越像,所以他们兄妹虽说住在一个府上,其实并没有太多交集。
文鸳听他这么问,顿时也来了脾气,一甩袖子说道:“我是怕你丢了曲家的人,不过这些日子你丢的人也不再少数了,想来也不在乎多这一件事!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着就要出营帐。
曲鸿鸣说完那句话,就有些后悔,自己在这大营里处处被人排挤,他刚才略略翻了一下这书,确实晦涩难懂。好容易有个人送上门来教自己,还被他给气跑了。可后来听文鸳骂他是狗,也来了脾气,脖子一梗不再说话。
看着文鸳这就要走,还是成海机灵的上前央求道:“三姑娘留步,二少爷一贯心直口快,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到底是亲兄妹,您不帮衬着二少爷一把,还让他指望谁去不是?”
曲鸿鸣听到成海这般说,也低声嘟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那么大脾气做什么…”
文鸳有了台阶下,面上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又坐了回去,开始给曲鸿鸣讲起了兵书。她自由跟着曲老太君长大,对这《孙子兵法》倒是熟的很,三言两语就让曲鸿鸣茅塞顿开。
他本就是读书人,刚接触兵法,觉得晦涩难懂。可是理解了其中深意,顿时觉得豁然开朗,竟是觉得十分有趣。学起来也是事半功倍。
文鸳看着他这样子,心中腹诽道:这下看来还不算太丢曲家的人,早干嘛去了!哼!
清雪巡完营回到大帐,没有看到文鸳,后听暖冬禀报说她去了曲鸿鸣的大帐。她顿时心领神会便也不再多问。平日里有文鸳在,两人叽叽喳喳的也不显孤单。如今她不在,清雪便让暖冬回去休息,自己闲逛了出去。
大营的后方是个极深的悬崖,当日曲连城选址安营扎寨时,也是为着后方不会被敌军偷袭,便选了此处。
清雪闲逛过去时,发现那里起了一堆篝火,走近一看,原来是宴真坐在崖边喝酒,而篝火之上还有半只烤的焦黑的野兔。
宴真样貌生的极好,加之平日总是一副邪魅狂疏的样子,若不是他出家人的扮相,还不知要迷倒多少少女。看到他这么一副有酒有肉的狂浪形象,配上他的光头,简直说不出的违和。
清雪走上前笑着说道:“这么大的风,也不怕着凉!”
清雪走过来时,宴真就已听到了她的脚步。其实宴真常常会来这个断崖边,只因为这里清净,而且离清雪的营帐比较近。
他也不指望能被清雪看到,因为这里平日里根本没有人。他只希望能离清雪近一些,仅此而已……
听到清雪这般说,宴真猛的灌了一口酒回头对她笑着说道:“贫僧就说闪闪心里有我,时刻都关心着贫僧呢!”
清雪笑着坐在了篝火的另一侧啐他一口道:“你就混说吧!天天的就会跟我混闹!”
宴真看着篝火对面秀颜如画的清雪,那么近又那么远,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最后终是苦笑一声说道:“闪闪,你答应贫僧的叫化鸡呢?贫僧还没吃到呢!”
清雪看着篝火上烤焦的半只野兔说道:“你不是吃过野兔了?还吃得下吗?”
宴真斜着眼说道:“只要闪闪给贫僧做,贫僧什么时候都吃得下!”
看着清雪一脸鬼才信你的表情,宴真接着说道:“哎…贫僧这次跟着你出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难道连只鸡也吃不上?苦命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清雪要是再不答应可就真说不过去了,只好笑着说道:“行行行,我现在就去给你弄,你去叫阿阳他们,省的回头埋怨咱们吃独食!”
不想宴真突然拉住要起身的清雪说道:“今日不早了,他们想来都歇下了,你再去唤阿阳,难保不会惊动冯将军他们,大战在即,这样不合适!”
宴真对她的感情,清雪心里很清楚,本是为了避嫌才说起要去唤阿阳他们,也就忽略了会惊动其他人这一茬。如今听他这般说,只好笑着说道:“那今日就先给你做吧!大战过后再给他们弄!”
清雪不一会就在炊事营那里弄来了鸡,搭配好佐料后便用荷叶包了带到了崖边。而此时,宴真已经按清雪的意思弄好了泥巴。
清雪一边把泥巴乎在荷叶外,一边想到了最爱吃叫花鸡的空了大师,随后笑着跟宴真说:“我认识一位大师,最爱吃叫花鸡,可能这世上吃肉的僧人都被我遇到了吧!呵呵……”
不想原本帮着清雪乎泥巴的宴真,突然抬起头来说道:“闪闪,其实,我不是僧人…”
他这样一说,清雪顿时诧异的问道:“不是和尚?那你这扮相是怎么回事?”
宴真一边帮着清雪把鸡埋在火堆下面,一边苦笑着说:“我外族家本是江南大户,可外祖母却被家中妾侍陷害与人私通,我母亲和小舅舅的身份都遭到了质疑。外祖父一怒之下便把她们母子三人都赶出了家门…”
“外祖母带着十岁的母亲和年仅一岁的小舅舅流落在外,不想那个侍妾还不满意,又雇凶放火想要烧死他们。外祖母虽警觉,可终是在慌乱之下把小舅舅给丢了…”
“这件事成了外祖母和母亲一辈子的痛苦,外祖母过世时,母亲曾答应过一定会找到小舅舅。可直到我父母亲过世,都没有找到他的下落,直到我见到了一副宫里流出来的画作…”
清雪弄好了叫花鸡就认真的听着宴真说话,此时突然好似想明白什么似的,满脸惊讶的说道:“难道是清远?”
宴真看到清雪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便浅笑着说道:“没错,闪闪果然冰雪聪明,所以即使没有你,安平的命我也要定了…”
原来宴真的小舅舅是安平最爱的和尚——清远,难怪安平看到宴真会把他当作清远的替身。人都说外甥像舅舅,想来他们长得很像。
清雪听他如此说,有些诧异的问道:“那你怎么又入了圣女山?”
宴真一边拿木棒拨着篝火里的木柴一边说道:“我父母亲都是普通人,他们过世后,我一人身单力薄,也是巧合吧,就入了圣女山。后来,圣女山被江湖上的一些名门正派挤兑的够呛,又搭不上两庄,便只好另辟蹊径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恰好那时,冷幽寒猜到了我与舅舅的关系,便把我派到了安平的身边,想给圣女山多添一重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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