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在辽阳城下击溃了汉正白旗的四千人,还有满达海派来援救的两千镶红旗骑兵。
拼光了主力的石廷柱吓得连辽中卫也不敢进,直接逃回了辽阳城。满达海损失了7个牛录的镶红旗精锐,也不敢再出城迎敌,只与石廷柱严防死守。任凭方原在辽阳城外大肆掠夺,也装聋作哑,绝不应战。
既然满达海、石廷柱已被打得吓破了胆,方原在辽中卫休整了一日,将辽中卫里的十万两银子全劫了,存进了余额宝。精铁马刀、盔甲那些尽数焚毁,只带走了镶红旗火器营携带的火药、铅弹。
方原的大军大摇大摆从辽阳城下经过,一路掠夺而过。在辽阳,方原放弃了之前在旅顺口、盖州、海州的屠杀行径。
他并非是嗜杀之人,旅顺、盖州、海州三地的大屠杀已杀了近十三万满、汉旗人,足以对满清形成威慑,再杀下去,就适得其反。
方原的大军过了辽阳,探子回报,皇太极回援的大军仍在耀州驻扎,并未过分紧逼。
玄甲铁骑到了盛京城外十里的军堡驻扎了下来,稍作休整。
这个军堡本是盛京外围防御的十八个军堡之一,镇守盛京的代善生性谨慎,绝不冒险,担心方原兵锋过猛,唯恐一旦疏忽,盛京有失,便将盛京城外一半外围军堡的军士撤进了盛京,全力巩固盛京的安全,以待皇太极回援的援军。
方原刚到军堡驻扎,便收到皇太极使者带来了一封劝降的书信。
他打开书信一看,皇太极招降的条件是十分的优厚,既是赏赐公主,又是封总督,甚至还封了亲王。在方原的历史记忆里,至少股肱范文程,三顺王,甚至汉八旗所有固山额真都没有这么优厚的待遇,可见皇太极之爱才心切。
方原将劝降书信交给了赤古台,出了军堡,远眺十里外的盛京城。直捣黄龙,那是岳武穆毕生的夙愿;更是自萨尔浒战役后,明朝君臣三十年梦寐以求想要收复的失地。
这座宏伟的都城已真真实实的在方原眼前,虽然离收复还差之千里,但方原的数千玄甲铁骑能近距离眺望盛京城,已是目前明朝君臣遥不可及的一个幻想。
区区不到百万人口的满清能入主中原,控制上亿人口的中原达二百多年,这是历史的偶然,还是必然?
方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历史上,自战国时期的匈奴起,长城以北的游牧民族和长城以南的中原进行了长达两千年的战争,其间可说是互有攻守,胜败。
中原政权既有汉唐远征草原、大漠的辉煌,也有五胡乱华,靖康之耻,崖山国灭的耻辱。但一个不可争辩的事实就是,凡统一了长城以北的游牧、渔猎政权,也就真实具备了入侵中原的实力,对中原王朝构成重大的威胁。
之前的辽国、金国、蒙古,眼前的满清,无一不是如此。
历朝历代的中原王朝要想确保对长城以北的军事优势,必须要做的就是分化、瓦解,要令长城以北无法统一。
但明朝自萨尔浒之后,一直在执行相当错误的国防方针,就是修城堡、堆大炮。尤其是以官僚袁崇焕,关宁军为首的军阀集团,为了一己私利,构建狗屁的宁锦防线,只顾自己修城堡,完全漠视满清征服朝鲜,蒙古,坐看满清统一了长城以北。
眼下的满清已是一个拥有了东北、蒙古草原,甚至朝鲜的庞大帝国,远强于之前的辽国、金国,比之入侵中原前的蒙古帝国,也不遑多让。
明朝莫说是处于天启、崇祯年间,就是在最强盛的成祖朱棣时代,要消灭这么一个强大的统一了长城以北的帝国,也是胜负未知,至少隋炀帝,唐太宗最强盛的时期,征讨高句丽都以失败告终。
而眼下的中原王朝却是一再内讧,流寇肆虐,各地军阀拥兵自重,互相火并。这么点家底能阻止满清的入主中原,才是痴人说梦。
满清在连续经历了顺治、康熙两个小皇帝,仍然能入住中原,那就是国运所在,大势所趋。与崇祯皇帝是否刚愎自用,勤政与否无关;与袁崇焕是不是将才无关;与区区一个军阀吴三桂是投降李自成,还是投降满清更是没半点关系。
长城南北政权的国运之争由一个三、四万人的军阀集团决定,本身就是天大的笑话。以吴三桂的关宁集团面对李自成进攻时的窝囊表现,山海关被攻打一日就几近失守,甚至还不如周遇吉的宁武保卫战。
这种战力水平的军阀集团面对满清进攻,又能撑上几日?吴三桂就是不投降满清,转而和李自成合作,就能阻止满清入主中原?满清继续绕道蓟门入关,李自成敢在北京城和满清铁骑决战?吴三桂敢走出山海关和满清铁骑野战?
故意抬高吴三桂的历史地位,其实是康熙平定三藩时的杰作。只有彻底将吴三桂打在明朝灭亡罪魁祸首的耻辱架上,才能断绝吴三桂反清的旗号,其实就是忽悠,洗脑老百姓的说辞。
方原正在思绪如潮,身后赤古台浑厚的声音响起,“方军门,皇太极的招降书怎么回话?”
“皇太极,真是一代雄主啊!”
方原不由得暗自感叹,崇祯能破格重用自己,那是因为处于劣势,说难听点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而皇太极明显处于优势,仍是愿意花这么大价钱来招揽,那就不仅是惜才,而是帝王的宽宏雅量。至少那个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绝不可能有这种心胸肚量。
抛开民族大义来说,皇太极实在是个令人敬佩的对手。
他接过赤古台递上来的招降书,沉思了良久,终于还是撕得粉碎,扔向了远方,“赤古台,明日清晨,玄甲铁骑立刻出发东行。”
赤古台愕然问道,“方军门,皇太极的主力离我们至少还有四日的脚程,要不再多休整一日。”
方原斜眼瞧着他说,“皇太极在耀州按兵不动,那是在麻痹我们。我估计他是在给我们下套,酝酿着更大的围捕计划。”
赤古台说道,“那,我们为什么不南行去东宁卫,再到丹东口,还要东行?”
方原凝望着眼前的盛京城,双眼一抹精光闪过,“撤离之前,还有一个地方,我必须要去!”
赤古台愕然问,“哪儿?”
方原一字一句的说,“赫图阿拉!我要将明军的战旗插在赫图阿拉的城上!”
赫图阿拉是满清的旧都,也是满清的龙脉、祖先陵墓东陵所在,葬有努尔哈赤,以及其上五代祖先的陵墓。
若能攻下赫图阿拉,将明军战旗插在赫图阿拉的墙头,便是对满清军心、士气最沉重的打击!
次日清晨,玄甲铁骑生火造饭之后,便拔营前往离盛京一百里外的赫图阿拉。
方原勒马立在盛京城前,凝望了一会,沉声说道,“盛京,终有一日,我会再次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