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景杰二人亲自赶到城墙之上督战,远远就见到明军阵前的火炮阵地,已抬出至少二十门火炮。
而玄甲军的火炮虽然比明军的量大,但却大半已配不上火药。
形势已十分危急,方原头皮是阵阵的发麻,景杰突然低声说道,“老大,军情紧急,你是万金之躯,先撤了吧!我立刻安排三千军士掩护你撤去邹县。”
景杰在军情紧急下,还愿意留下来坚守,就是准备以死殉国了。这个好兄弟,纵然当了玄甲军主帅,仍是没有变质。
方原感动的捏着他的手儿道,“老三,我最幸运的事就是遇上了公主和你,否则,绝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景杰热泪盈眶的半跪在地道,“若没有老大,我还在锦衣卫混日子,遇上老大,也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我愿以一死来报老大的知遇之恩,老大,快撤了吧!”
方原的目光移向城墙之外的明军火炮阵地,淡淡的说道,“我这一逃,济宁城是必丢无疑。连带之前攻占的青州、东昌二府也会吐了出去,若是被明军衔尾追杀,还不知有多少军士能回到南直隶。”
“前些日子,湖广、河南传来军报,李自成也率军大举东征。此战若是战败,在孙传庭、李自成两面夹攻之下,江北的凤阳、安庆、庐州、扬州、淮安五府必然不保,天下统一便彻底的遥遥无期。”
景杰垂泪说道,“老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是战死在这里,连江南都是不保啊!”
方原抬头望了望天,突然失笑道,“老三,这战我们不仅不会输,而且还会给孙传庭一个彻底的了断!”
景杰抬头愕然望着他,实在想不到在这种劣势的局面下,还怎么反败为胜。
方原继续说道,“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若是天公作美,下一场倾盆大雨,我军就必胜无疑。”
景杰稍稍一怔,随即恍然,拍了拍额头道,“原来老大是想使用,哈哈!”
方原与他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道,“老三,安心守城吧!只要能拖到大雨来临,孙传庭是必败无疑。”
“轰轰轰!”
明军的火炮开始炮轰,一个个大型铅弹砸在济宁卫的城墙,砸得碎石纷飞。
最后的攻防战终于开始了!
接下来的十日,双方的攻守大战一直在以高伤亡率在持续进行。在第二日,玄甲军的火药就耗光了,火炮也彻底哑了火,只能躲在城墙后躲避明军的炮轰。
明军持续一日一夜的疯狂炮轰之后,济宁城城墙之上已是处处烽烟,甚至巨大的城门也被砸出了一个破口,摇摇欲坠。
刘一良立刻带着工程部队对城门松动的关节处进行人工加固,破口之处也用巨木给填上。
济宁城的官府早已投靠了方原,眼下是骑虎难下,若玄甲军一撤,孙传庭必然和他们清算旧账。官府的刘知府带着满城的官吏开始从民间征收火油,还有各种能用作燃烧弹的油脂类物品。
方原更是当众做出了承诺,此战过后,战时征收的民间之物,双倍赔偿给百姓。
战争进行到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明军一旦入城会发生什么惨况,城中百姓也不报什么侥幸心理。再加上方原承诺的两倍赔偿,百姓们无须官府前来征收,便主动捐出家中各种能用于抗战的资源。
捐巨木的,捐火油的,捐油脂的,捐被褥、衣衫的,不一而足。整个官府里堆放的战略资源已是堆积如山。
景杰见到城中百姓的支持,便知民心可用,民心可用,还有什么担忧的?立刻精神振奋的下令玄甲军士将巨木、火油搬上了城墙,而油脂则用衣服,被褥包裹了,也能当成简易的燃烧弹使用。
残酷的攻城战,在南城门爆发!
明军的攻城部队分成云梯,攻城槌两队,云梯是爬城墙的,攻城槌是砸城门的。
两队攻城部队在猛烈火炮的掩护下,开始往济宁城推进。
顺着攻城云梯攀爬城墙的明军遭到了守军的顽强阻击。
城上的守军先是以火油、油脂燃烧弹,焚毁明军架设的攻城云梯。攻城的明军在损失了二十架云梯后,终于架成了五架。
守军又投掷巨木,狠狠的砸向攀爬的明军,一个个攻城的明军从云梯上摔落在地,再次受到重创,只能暂缓进攻,撤回了军营休整。
真正对城防威胁最大的,是攻城槌部队。
济宁城的城门在炮轰之下早已摇摇欲坠,虽然经过修葺,但也扛不住攻城槌连续不断的锤击。
城上的守军虽然也不断抛洒火油,扔下火把,想焚毁攻城槌。却因攻城槌上铺了防火的牛皮,火油只能烧到边上的明军,而无法摧毁攻城槌。
明军见城破在望,烧死的,砸死的,立刻被拖走,源源不断有后续的援军补上,继续攻打城门。
战争进行了两个时辰,城门再次被砸开了一个口子,前后摇晃,已是残破不堪。
孙传庭见城破在即,和方原交战了这么多年,眼下终于抓到了活捉,击毙方原的机会。只要能活捉方原,逼方原投降,或许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江南。再将江南和山东整合之后,以那时的强横军力,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拥立崇祯复位。
至不济也要击毙了方原,然后派大军过江,武力接管江南。
成功的曙光就在眼前,孙传庭如同抓住了上亿的大奖,兴奋异常,立刻下令五千生力军、武装齐全,战力最强的新式明军列阵推进至城门之外一百丈的距离,只要城门一破,立刻攻进济宁城!
在城门上指挥的方原这些日子一直在盼望天公作美下雨,但却遇上了一连十日的艳阳天。
“难道真是天要绝我方原?”
方原抬头望了望没有丝毫下雨征兆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正在一下下锤击城门的攻城明军,还有远方整装待发,准备进城巷战的新式明军,暗暗的叹了声。
一连数日未曾合眼的景杰,亲临第一线指挥守城战,已是满身血污,冲到了方原跟前道,“老大,城门将破,准备巷战吧!”
方原问道,“老三,我军还有多少白磷弹?!”
景杰想了想道,“还余下一百颗白磷弹!”
方原沉声说道,“好!令刘一良在城门之内的制高点备下强弓硬弩,再领五千玄甲军士占据民居的有利地形,设下一个口袋阵,等明军来入瓮。等城门倒后,城墙上守军只放两千明军入城,等明军过半入城,将最后一百颗白磷弹投下,烧断城门的甬道。”
如今虽然是逆风,但眼下已是生死关头,逆不逆风也不再重要。
景杰领会了他的用途,恍然道,“然后我军将士就可以聚歼口袋阵里的明军!”
方原点了点头,大笑道,“是!我们要想方设法一点点摧毁敌军的有生军力,才有可能偷得一线生机!此战的胜利必然属于我军!”
方原在绝境里的乐观也感染着景杰,还有身边的每一个军士。景杰忙按照方原的额嘱咐,立刻传令刘一良前去城门设下口袋阵。
“轰!”
再过了半个时辰,城门终于坍塌,轰然倒地。
“杀!”
城外早已蓄势待发的五千新式明军齐整整的杀向了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