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初。
再看见他的那一瞬,宋以歌便收敛了所有的神色,安静淡漠的站在凌初的身边。好似先前那个神色暗藏激动的人不是她一般。
谢景初虽然瞧着要比谢景重行事荒诞些,却也比谢景重要沉稳可靠许多,否则也不会成了那位身边的第一人。
“谢小侯爷。”宋以歌福身。
谢景初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丝毫不顾及这里是宋以歌的闺房,于他而言也不过是稀疏平常的一件事罢了。
他一撩袍子便在紫檀木圆桌前坐下,他手搭在桌边,手骨节将桌面扣响:“七姑娘,你就是这般招待客人的吗?”
宋以歌略一福身:“是以歌大意了,绿珠还不赶快去泡壶茶来,那茶便用我从临安带来的那种。”
“临安的茶?”谢景初挑眉一笑,“没想到倒是我今儿有口福了。”说着,他一转头看着自家兄长还站在边上,便笑着同他招招手,“兄长不坐吗?”
谢景重过来,先是踹了他一脚后,这才在桌边坐下:“我倒是不知,你什么时候同七姑娘这般熟识了?”
“我与七姑娘都见过好几次了,也算得上是旧识了。”谢景初说着,抬头对着宋以歌一笑,“七姑娘,你说是吧?”
说实话,他们前一次相见的确说不上有多好,这人对着她总是阴阳怪气的。不过当着人家兄长的面,宋以歌自然不会拂了他的面子,况且朝中之事,她还得多多仰仗于他。
于是宋以歌一笑,眉眼温软的恍若春水微澜:“我与谢小侯爷自然是旧识。”
谢景重将两人的性子都摸得有几分透,如何不知这丫头又是在装腔作势的,但他也没有点破,只道:“都坐下吧,说正事。”
角落中摆着的莲花香炉,鸡舌香的味道正袅袅从香炉中溢了出来。
四人围拢成一桌而坐,却又默契的都没有开口,各自低头喝茶,好像能从那一盏浅浅淡淡的茶水中,喝出一朵花来。
他们都不是一个急性子,又或许只是再找一个恰当的说辞。
宋以歌在心底刚将说辞准备好,正要开口时,就瞧着对面的谢景初笑眯眯的对着宋以歌一笑:“我说小丫头,你怎么这么稳得住?可是一点都不像个小姑娘。”
听着他的话,明知他不过是无意中说出来的,可宋以歌心中还是咯噔一跳,神色有些紧张的抬眼看向谢景初:“要不然我还能如何?哭着闹着,让满城皆知吗?”
对于她的反驳,谢景初一笑也就过了,并未同她太过较真。
“罢了,说事吧。”谢景重出声,认认真真的看向了宋以歌,也不知是在打量什么,眼神清澈明亮,又十分专致。
宋以歌觉得怪难受的,正要打断,就听谢景重说道:“你同宋兄的确有些相似,想要改头换面也并非什么难事,只是就算改头换面,你要瞒住陌生人容易,但若是稍微亲近些的,便不大合适了。”
“女子和男子在某些地方差别还是挺大的。”
宋以歌揉搓着手指:“无碍,眼下我需要先将这一关给过了,祖母已经去了,她的尸身如今还在寝房中摆着,虽说现在临近冬日,可摆久了终归是不妥当的。”
“其实你没必要这般辛苦。”谢景重劝道,“你外祖母是长公主,外祖父是首辅大人,就算宋府没了,你依旧可以是金枝玉叶,又何必这般冒险。”
宋以歌淡淡道:“就算去了外祖母那又如何?我总归也只是一个表姑娘罢了,再言我若走了,侯府真的是……要改名换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