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独闯蛇盘岭,以一人之力绞杀红鳞巨蟒怪,使其在魔界中风头正盛。只是,众魔钦佩、敬羡的背后,也免不了担忧。
平日里不好脂粉珠钗,一心扑在魔界事务上的七夕,自蛇盘岭归来后,竟一改之前作风,整日沉浸在香雾袅绕的脂粉世界中珠钗环绕,终日不思正事。
据说,蛇盘岭的那条巨蟒怪虽是长得獐头鼠目,面目狰狞,但是可能身怀青丘狐族的魅惑之术!不知何时,这样一句猜测就在众魔之间传开了。
这时,众魔方才恍然大悟,难怪七夕此次回来,竟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女为悦己者容,原来是叫那巨蟒怪给迷得失了魂。
这般,魔界内又流传着一出相爱相杀的凄美爱情,立场不同,势同水火,身为魔族大将的七夕,为了魔族未来,竟然手刃挚爱!真叫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对于众魔之间说得惟妙惟俏的故事,魔君表示很是苦恼。
七夕已与他言明,杀巨蟒怪之人,并非她。自然,所谓的相爱相杀之人,也就不是他那义妹了。不过,这事儿,若叫天族知晓,太损魔族声誉了。若不说,这流言纷纷的,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而且七夕近来也有些不对劲儿,但是对于女儿家的心思,他一个大老爷们的,也不好细问。如此一来,这个重任就交到了与七夕情同姐妹的南柯身上。
……
星稀阁,七夕所居之殿
黄澄澄却模糊的铜镜中,隐约映着一位媚眼如丝的女子,嘴角蓄着柔媚的涟漪,小指微翘,葱指轻敛石黛,细细地描着黛眉。
“七夕!”
未见其人,便闻其声,七夕也见怪不怪,手上不曾停顿分毫,仍是一心一意在描眉大业上。
“你既然在,好歹也吱一声啊!”
宋南柯大大咧咧地推门而入,正好看见那对镜贴花黄的七夕,没好气地说。
“我出声与否,也不妨碍你进来,不是吗!”
轻轻放下细长的石黛,侧了侧面,七夕上下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口中淡淡地答着南柯的话。
“你近来是魔怔了吗!”
鼻翼微动,一股的脂粉香扑鼻而来,南柯整个脸的皱了起来。
“此前,你不是说你天生丽质难自弃,不似一般庸脂俗粉需要扑得满脸粉吗!”
七夕一愣,看着镜中之人,三千青丝婀娜及额,累叠而锐,挽成了一个乌蛮髻。在细长的黛眉的映衬下,上挑的眉眼魅色尽显。殷红的唇上,染着一抹柔情的弧度,久久不散。
“这不是挺好的吗?”说着,她身后轻拢着发髻。
“好吗!”南柯顿时啧啧称奇,想起魔众间口口相传的谣言,惊叹道。
“七夕,你该不会真的鬼迷心窍了吧!”
七夕眉梢一挑,朝着南柯灿然一笑:“是又如何……”
“原来你好这一口……”南柯忽地似嫌弃的后退了几步,满面古怪地瞅着七夕。
“那巨蟒怪长得那么丑,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闻言,七夕不禁翻了个白眼:“你这小脑袋瓜子的,整天都想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南柯疑惑,立马接口道。
“看了巨蟒怪那副尊荣,我都干呕了好几天了!”
“那你……”南柯有些震惊,朝着桌上那堆胭脂水粉努了努嘴。
“这是在做什么……”
“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七夕不答反问。
“很好看!”南柯不假思索地回道。
在她心中,七夕的模样,比之艳绝三界的九尾狐一族,还要好看。九尾狐一族,至阴至魅,不过一个眼神,就能叫人骨头一阵酥软。而七夕,面上虽魅,但更多的是英气,她的一个眼神,就是一阵寒颤。
“那……”七夕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着遣词造句。
“好看到能迷倒众人吗?”
“不能!”南柯很是直白地摇头否认。
“为什么!”七夕眼睛一瞪,直勾勾地看着无辜的南柯。
“因为,他们都害怕你啊!”南柯指着门外。
“我都见到了,每次在军营中,你一张嘴,他们就是一阵寒颤!”
“你先过来一下!”闻言,七夕面无表情地朝南柯招手道。
“看吧,看吧!”南柯兴奋地走过去,指着镜子中的那抹面无表情。
“就是这个样子,每当他们看见这幅模样,他们心中都怕得要死!”
“嘶”
南柯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被揪得通红的耳朵,瞪着一派悠闲的七夕,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你这只臭鸟,做什么!”
“孩子!”七夕饶有兴趣地拍了拍南柯气鼓鼓的脸颊,笑道。
“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能乱讲!我,好看到能迷倒众人吗?”
南柯瞥着凑到跟前的七夕,那覆在她脸上的手似乎只要一句不合,就会开始蹂躏她的脸颊。
“可以!”迫于七夕的淫威下,南柯没好气地道。
这时,七夕嘴角止不住地泛起了一抹窃笑,心中甜滋滋得就像在冒着小泡泡一般。
“你发春吗?”南柯讶异地看着脸色微红的气息。
七夕很是大量地瞥了她一眼,继而托腮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缓缓开口。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她的思绪不禁回到那日。
……
“你不跟着我,也可以!那就以身相许吧”
“那样,这辈子,我就不怕找不到你了!”
“胡搅蛮缠!”面对七夕的胡说八道,那人不过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错了!”七夕很是认真地看着他。
“此事算来,吃亏的还是我!你虽是以身相许了,但是我又何曾不是与你一起!为你挡去毒气,还愿意接受你的以身相许,你说,你是不是赚到了!”
面对七夕的强词夺理,那人不语,正欲离去……
“等等……”七夕伸手拦在他面前,果然,那人又是无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看吧!你这罪魁祸首都嫌弃我!这一身的异味,让我以后怎么活啊!”
“姑娘!”
这时,那人似乎被逼到了绝境一般,竟然开口说下一长串的话。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一面之缘,谈婚论嫁之事,荒谬不已,你还是不要说笑了!”
“若是姑娘觉得有恩于我,那待我回去,便派人将你好好安置就是!”
“可我对你一见倾心了,怎么办?”七夕微微一笑,继续道。
“我不想夜夜思君君不归!”
对于七夕的胆大直白,那人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头,冷冷地说:“虽说你是魔,但并非就可以毫无礼义廉耻之心!”
“礼义廉耻?”七夕眨了眨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所言所为,合乎情,止于礼,不过对所慕之人诉衷情罢了……”
“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毫无礼义廉耻了!还是……”
七夕青丝散尽,眉眼如丝,不过轻轻一挑,顿时就是风情万种,清朗的声音,此时柔媚至极。
“你心里想的,与嘴上讲的,全然两副模样……”
语毕,那人冷冷地看着七夕,漠然不语。
“怎么?我是不是好看到,让你移不开眼!”
“狼狈!”那人静静地吐出了两个字。
七夕一愣,有些抓不住要领的茫然。
那人手一翻,手心之上,出现了一枚水镜,正泛着细细的涟漪,他将其递向茫然的七夕。
七夕不解,瞥了一眼面前的水镜,嘴上却仍止不住打趣。
“送我的定亲之物?”
那人没有反应,拿着水镜默默地站在。
“那我就收……”
七夕话语瞬间止住,水镜之中,涟漪荡漾,清晰着映着一个蓬头垢面之人。
散落的青丝炸毛一般地胡乱搭在头上,甚至碎掉的白玉冠仍是歪歪扭扭地勾在一团乱发里。而面上,方才激荡的空气,划得她的脸上血痕遍布,纵横交错,恐怖至极!
她不死心地眨巴了下眼睛,只见镜中的那抹狼狈也跟着眨了眨眼。她低垂着头,指尖死死地剜住水镜边缘,粉色的指甲盖上一阵发白。
心中一片抑郁难解的尴尬!一想到她方才就是顶着这幅模样故作姿态,她就恨不得立马羞愧地钻进地缝中!
“那个……”
她红着脸,叽叽呜呜地想要解释,只是,话到嘴边,她也说不出来。
毕竟,顶着这张脸,她总不能解释说,她本来长得很美吧!
不过,她越想,心中就越是气恼!那人明明打从一开始就看见她这副模样,却不出言提醒,待她话说光,丑出尽了,竟然还给她一枚水镜!
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是故意的!”
她气急了,一抬头,正欲质问,不料,面前早已没了那抹蓝色身影……
……
“然后呢?”南柯皱着眉头打量着出神的七夕,不可置信地说。
“你该不会就那样,灰溜溜地回来了吧!”
七夕眨了眨眼睛,似默认了南柯的话一般。
“你也忒没出息了吧!”
南柯嗤笑一声,拍着一案都是脂粉的桌面,恨铁不成钢地说。
“灰溜溜回来也就算了!你还使劲地往脸上抹堆这些东西,怎么?难道还想要以倾城之姿去找他!”
“南柯!”七夕忽地语重心长地看着她。
“正所谓,佛争一炉香,人争一口气,咱们也不能就这样被欺负了去!”
“何必那么麻烦,就找到他,把他打一顿就好了!”
“不行!”七夕一声打断。
“瞧你那两眼冒精光的模样,还是实话实说吧!”南柯不屑地瞥了一眼双颊飞霞的七夕。
“你就是喜欢上那人了!”
“那有如何!男欢女爱正常得很!”被戳穿了心思,七夕反倒是更加理直气壮,无所顾忌了!
“你为什么会喜欢他?”南柯有些不解。
“你俩不过是只有一面之缘,而且他还那般对你!”
七夕一顿,其实她也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明明不过初见,明明都是冷漠以对,为什么呢?沉吟了片刻,她方才缓缓开口。
“或许,只是,心动了,一抬眸,而他,刚好在……”
“很矫情,是吧……”七夕似自嘲一般地弯起嘴角。
“是挺矫情的!”南柯实诚地点了点头,她指着七夕心脏的位置。
“不过,这东西,不是一直都挺矫情的吗!”
“你这孩子!”见南柯打趣自己,七夕心下一乐,面上却是故作正色。
“什么孩子!”南柯不满地撇嘴道。
“我可是魔君亲授的将军!即将就要去围剿宗之了!”
“宗之?你的铸剑人?”七夕一愣,有些担忧。
“放心好了!他于我不过是陌生人而已!”南柯自然知晓七夕担心她心里迈不过那关。
“你呀!”七夕宠溺地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袋。
“别你呀我的!咱们不分你我!所以,明天你要陪我去天族,商议相关事宜!”
“知道了!”
“你可别像绞杀巨蟒怪一样记错时间了,到时只身闯天族的丢面之事,我可就不想认识你了!”
“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