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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永春宫。
夜深人静,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从窗外翻身进了萧希微的寝宫
原本便没有睡意的萧希微听到动静,迅速起身,伸手掀开了面前的幔帐。即便来人穿着一身夜行人,整张脸都被黑布蒙着,但萧希微还是一眼认出了来人。
“你怎么来了?”
费了这么多心思,好不容易才让楚砚之相信他已经死了,这样紧要的时候他怎么敢跑到这来,这万一要是让人发现,那后果当真是不敢设想。
楚惜之扯掉脸上的黑布,笑了笑,走到榻前坐下,伸手将萧希微揽在怀里,“约莫是相思病犯了,特意来夫人这求药。”说罢,低头在萧希微的脖间深吸了一口气,一脸陶醉的样子。
“说什么混话了。”明明心里担心的要命,可听到他这番话,萧希微只觉得一颗心像是泡在蜜里似的,甜得要命,可嘴上却还逞强着说。
“这哪里是混话,分明是真心话来着。”楚惜之伸手扣住萧希微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微儿,一想到你在这里,我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拽着,终日觉得惴惴不安,只有像现在这样真切的将你护在怀里,我才觉得稍稍安心一些。”
“惜之,我很好。”萧希微伸手回握住楚惜之的指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垂眸浅笑着道。
楚惜之低头,下巴紧紧的靠在萧希微的额头上,目光落在锦被下萧希微隆起的腹部上,“微儿,对不起。”
在她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他却一直不能在她身边照顾,如今更让她孤身一人困在这深宫之中,身怀六甲还要陷入这夺嫡的漩涡之中。
“惜之,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听到你说什么吗?”萧希微仰起头看着楚惜之,她顿了顿,接着道,“我最怕你跟我说‘对不起’。我们是夫妻,荣辱与共,本为一体,我不怕拖累你,你也不要觉得连累我,因为这些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
看着萧希微清亮的瞳孔,楚惜之鼻尖忽地一酸,他低头吻了吻萧希微的额头,将她揽在怀里久久没有说话。
“惜之,我真的很好。而且……”萧希微从楚惜之怀里抬起头来,她微笑的凝视着楚惜之的眼睛,“我相信你。”
楚惜之抬手温柔的将萧希微额间散落的青丝抚向耳后,“微儿,我不能再将你置于险境了,你在这一天,我便提着心一天,我是真的害怕……”
这几日,他总是梦到前世凤仪宫的那场大火,甚至,他能看到她在火中挣扎撕喊,他拼命的想要冲进去救她,可是,面前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生生的阻隔了他,无论他怎么冲撞,可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一点一点将她吞噬……
即便他从噩梦中惊醒,可依然觉得胸口处涌动着一股压抑的绝望和无力感。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让她留在这里了。
“惜之……”
“微儿,我已经安排好了,过两日母妃就会出宫去朝安寺小住一段时间,到时候,你陪着母妃一起。”楚惜之用力的握着萧希微的手道。
“朝安寺?惜之,你打算怎么做?”萧希微微微皱眉看着楚惜之道。
楚惜之勾了勾唇角,伸手将萧希微再度揽到怀里,“微儿,你什么也不用担心,万事有我在。”
依在楚惜之的怀里,感受他身体灼热的温度,听着他胸口沉稳的心跳,萧希微缓缓的闭上眼睛,伸手揽住了楚惜之的腰。
过了好一会,楚惜之见怀里的人儿呼吸渐渐平稳,他笑了笑,抬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上,又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看着她安稳的睡颜,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恋恋不舍的从窗户跃了出去。
他一走,原本睡着的萧希微忽地睁开眼睛来。
虽然这些日子她并没有踏出永春宫,但皇上恩准严贵妃出宫的事她也听说了,她心中猜测这或许是惜之的安排,只是没想到,这次朝安寺之行,惜之连她也算在了里面。
皇上能同意严贵妃出宫,多少是因为愧疚的关系,可是要放她出宫只怕不易。况且,就算皇上能同意,依楚砚之那样多疑的性子,难道就不会对她和严贵妃同时出宫起疑心么?他们费了这么多功夫才让楚砚之相信惜之已经死了,若是在这个时候露出破绽,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萧希微的眉心渐渐蹙了起来。
几日后,严贵妃去朝安寺礼佛的一应事物都已经打点好了,临行前,严贵妃却领着宫女去了崇德殿。
崇德殿除了皇帝还有另外一个人,如今朝中最受瞩目的慎王楚砚之。
“儿臣给贵妃娘娘请安。”看着走进来的严贵妃,楚砚之淡淡的朝她行了个礼。
严贵妃仿若没看见似的,径自越过他走到皇帝跟前,“皇上,臣妾有些事想和您说。”
皇帝看着严贵妃,只见她今日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宫装,脸上略施脂粉,发上戴了一支金步摇,比起前两日的虚弱萧瑟,今天虽然脸色还是不怎么好,但到底是精神了一些。
“你说吧。”
严贵妃侧眸看向楚砚之。
楚砚之一笑,“看来贵妃娘娘这些事不想让儿臣听到。”
严贵妃站着没有说话。
皇帝看了严贵妃一眼,终于还是朝楚砚之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父皇,儿臣还有一些事想要向你奏禀了。”楚砚之抬眸,目光灼灼的看向皇帝。
前两日皇帝恩准严贵妃出宫的那道旨意已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虽然在外人看来这道旨意没什么,可在他眼里却是极大的震憾。因为这代表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父皇竟对这个女人有了这样的怜悯愧疚之心,虽然如今还不明显,可是,他知道,任由这些怜悯愧疚坐大,那么,迟早有一日会危及到他的地位。
皇帝看着楚砚之灼灼的目光,好一会,他终于妥协了,“贵妃,你有什么便说吧。”
虽然早已清楚楚砚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可是,当她亲眼见,她心里还是狠狠的抽痛了下来。
同样都是他的骨肉,为什么她的惜之生来就是为了替他铺路?他对他这般的容忍,可对惜之却那样的残忍?她的惜之到底哪里及不上他了?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
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进了掌心里,阵阵刺痛将她从怨愤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皇上,臣妾想带微儿一同去朝安寺。”严贵妃抬眸来看着皇帝,曾经温柔的秋水目此刻看起来有些空洞和麻木。
皇帝还未说话,但听到严贵妃此言的楚砚之眼皮忽地一跳。
什么,她想带萧希微一同出宫?
这其中该不会有诈吧?
楚砚之盯着严贵妃的眸子不觉咪了咪。
“皇上,惜之走了,臣妾身为母亲自然心痛不想面对,微儿又何尝不是如此?况且,她如今有了身孕,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臣妾不忍心她在宫中触景伤怀,臣妾已经没有儿子了,不想连儿媳和孙子也保不住。”严贵妃看着皇帝,干涸的眼睛渐渐泛起一丝湿意。
听了严贵妃的话,皇帝心里一软。
当初留萧希微在宫里,多少是为了牵制惜之,可如今如严贵妃说的那样,惜之已经没了,让萧希微留在宫里确实也没有多大意义了。
皇帝正想松口,这时,忽地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贵妃娘娘说的不错,燕王妃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既然如此,又何必一路颠簸去朝安寺了,这样岂不是对肚中的胎儿更不好?这万一要是动了胎气,贵妃娘娘岂不要后悔?再说,如今已经入冬,皇城已冷得不行,山上的寒气就更重了,再加上那里可不比宫里烧着地龙,这万一要是感染上了风寒那就更了不得了,还请贵妃娘娘三思才是。”楚砚之看着严贵妃,声音虽然轻淡,但目光却一直盯着她的反应和举动。
岂料,严贵妃听了楚砚之的话反而冷笑了一声,唇角甚至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山上的寒冷又怎么能及得过心里的寒冷。”说罢,她挑眉冷冷的朝楚砚之看了过去,“慎王大约从来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所以,你又怎么能体会失去所爱之人的心冷和绝望了。况且……我是不会将她一个人丟在这里的,惜之虽然不在了,但我是他的母亲,只要我活着,我便会替他护着他有妻子和孩子。”严贵妃说这话时的眼神和声音都前所未有的坚定。
楚砚之咪了咪眼睛,忽地,他唇角微微一勾,“既然贵妃娘娘这样艰决,那儿臣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去朝安寺有一段路途,为确保贵妃娘娘和燕王妃的安全,不如儿臣明日便亲自护送你们上山吧。”
“慎王殿下朝务繁忙,这些小事便不劳烦王爷了。”严贵妃冷冷的决绝道。
“护送贵妃娘娘和燕王妃怎么能说是小事了。”楚砚之勾唇一笑,“其实,儿臣本来也想着这两日去朝安寺给母妃上柱香,正巧贵妃娘娘和燕王妃也要去,不如便一起凑个伴。”楚砚之说罢,抬眸朝皇帝看了过去,“父皇,您说了。”
皇帝漆黑的目光微微敛了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随你吧。”说罢,起身便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