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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听闻萧希微早产的楚穆之赶到了朝安寺。
“皇嫂,怎么回事?”楚穆之踏进屋,都顾不得拍掉披风上的雪花,急切的就对萧希微道。
萧希微靠在引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缎棉被上,头上勒了大红色镶东珠的昭君套子,脸色白得透明,原本红润的双唇如今一丝血色也无,整个人瘦了一圈。
“这大雪天的,你怎么来了?”萧希微看着楚穆之,淡淡一笑。
楚穆之一边将身上石青色的披风解下交给旁边的紫烟,一边坐到红雨端过来的红木小杌子,“我能不来吗?我才离开多久怎么就出了这种事?”说到这里,楚穆之剑眉一挑,倾身看向萧希微,咬着牙低声道,“是不是他。”
萧希微纤长的睫毛动了动,她垂下头,伸手静静的抚着手上的那只赤金缠丝手镯,久久没有说话。
她出事后,楚砚之火速杖毙了茶香和茶叶,并立即将安嬷嬷送下山,这样的反应若说这事与他无关,只怕连楚砚之自己也不信,不过……眼下,她怀疑的确是另外一件事。
渡厄当时替她诊脉说她是中了毒。当时,她和严贵妃都以为渡厄说的中毒是那夜她沐浴时茶香在水里加了些东西,以至她晕厥早产。可是,当昨日她从红雨口中将她难产时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她却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或许,沐浴的水里确实做了手脚,但细想起来,这个法子未免有些冒险,要是那夜红雨和紫烟在她身边侍候了?
“穆之,渡厄将丹药交给你让你带给我的时候,你路上可曾遇到谁?”萧希微抬眸静静的看着楚穆之的眼睛道。
楚穆之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皇嫂,你怀疑那丹药有问题?”
萧希微神色一敛,细长的眉尖不自觉得挑了挑。
倘若不是丹药有问题,那么渡厄绝对不会说出那番话。
瞧见萧希微的神色,楚穆之沉下心想了想,忽地,他从桌上一下弹了起来,“鲁海阳。”见萧希微看了他,他忙解释道,“那日我出宫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鲁海阳。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当时他莫名的撞到他身上,想来他就是趁那个时候换了渡厄交给他的丹药。想到这里,楚砚之心里蓦地涌出一股强烈的愧疚。
“皇嫂,我……我真是对不起你。”楚穆之说着,抬手便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若不是他大意,怎么可能让鲁海阳有机可趁!
清脆的声音让萧希微大吃一惊。
“穆之,你这是做什么?”她慌忙坐起身来,无奈这次难产她大伤元气,实在没有力气,只得又急又怒的看着楚穆之。
“皇嫂,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七哥……”楚穆之低头咬着牙,心里的愧疚汇成一条暗河,都快将他吞没了。
他实在不敢想,若是皇嫂她真的因为他的大意出了事,那他该用什么样的颜面去见七哥,只怕万死亦难赎罪。
“王爷,您这样说王妃心里岂不更难过?这事怎么能怪你了,要怪就怪那些心机叵测小人。”紫烟拧着眉怨念的咒骂道。
楚穆之垂着头一直没有说话,可是,从他紧握着手依然能看出他心中的愧疚和纠结。
萧希微瞧他这番模样,心里不觉满是悔意。
早知道这样,刚刚她根本不该在他面前提什么丹药的事。
“王爷可去给贵妃娘娘请过安了?”这时,一直站在萧希微旁边的红雨温和的开口道。
楚穆之一怔,他抬起头正好看到红雨那双温和静谧的眸子,仿若春夜里安静的夜空,干净温和,包容一切……
那一刹那,他心里仿若有一根弦被轻轻的播动了一下。
红雨微微侧身朝楚穆之福了福,“那想来,王爷也不曾见过小王爷吧。”
“是。”下意识的,楚穆之开口应道,目光落在红雨身上久久收不回来。
红雨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无所适从。
她原本不过是怕王妃和秦王尴尬,所以,想岔开这个语题,谁曾想秦王竟会这样盯着她。
察觉到红雨躲避的目光,楚穆之一下回过神来。他朝萧希微揖了揖手,道,“皇嫂,那我便不打拢你休息了。”
萧希微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楚穆之抿了抿嘴角,转身正准备离开,不想正好从外面走进来的楚砚之。
“八弟怎么来了?”
楚砚之一身缁色的玄衣,身上带着凛凛的寒意,看着楚砚之的目光带着难以辩明的昏暗。
楚穆之勾了勾唇角,含笑看着楚砚之道,“我听说七皇嫂诞下麟儿,所以特来看看。不知,四皇兄这是哪打来呀?”
“八弟不知道吗?”楚砚之看着楚穆之,眉梢挑了挑。
就在萧希微难产的那夜,他布在朝安寺的眼线突然在离朝安寺十里外的林子里突然发现了有可疑人的的踪迹,一翻激斗追踪之下,就是昨夜,终于活捉了其中两人,而这两人正是燕王楚砚之的暗卫。他审问了一整夜,什么刑法都用过了,可那几个人咬紧牙关,什么也没吐露。
他隐隐觉得,这几个暗卫或许与眼前的楚穆之有几分关系。
“四皇兄这是什么话?皇弟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如何知道四皇兄打哪来?”楚穆之神情自若的接口道。
楚砚之忽地笑了,笑容里满是和顺,似乎又有几分往日被人称颂的雅王的风彩,只是楚穆之知道,这和顺的表皮下不知隐藏着多少可怕的心计。
“也是,八弟不是诸葛孔明,又如何能未卜先知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昨夜抓了几个毛头小贼罢了。”
楚穆之莞尔一笑,目光里一丝波动也没有,“原来如此。四皇兄,我还要去给母妃请安,顺便再看看天烨。四皇兄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容我先告退了。”说罢,朝楚砚之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楚穆之一走,楚砚之敛起心思将目光投向了萧希微。
在楚砚之进来前还在和楚穆之说话的萧希微此刻已经躺了下去,并且背对着楚砚之。
楚砚之也不在意,只是招了招手,从侍从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锦盒递到畔站着的红雨面前,“这是雪参,一会你熬了给王妃服下。”
红雨还未伸手去接,,旁边的紫烟却已是按捺不住,“王爷还是自己收起来吧,您的东西,咱们王妃可消受不起。”
楚砚之细长的眸子蓦地划过一丝杀手,他手中的锦盒忽地一动,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意直击紫烟的眉心。紫烟一惊,身子往旁一侧,抬手就要去劈楚砚之的手碗,不想,楚砚之托着锦盒的手却突然往回一收,电光火时之间,也没看清他的动作,他右手已然扣住了紫烟的手腕,与此同时,他足尖往上一挑,刚刚落下去的锦盒腾空而起,正好稳稳的落在他的左手上。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紫烟一怒,弯腰想要躲开楚砚这的掣肘,不想,膝盖却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整个人被踢到了地上,紧跟着,她听见‘啪’的一声巨响,那是她手腕脱臼的声音。
“王爷是特意来此教训我的丫头么?”萧希微此刻已经坐起身来,冰冷的眸子里迸出丝丝怨毒的恨意,那目光似要将楚砚之整个生吞剥了。
“这样无用的丫头留着她有何用?”楚砚之脸色阴沉,细长的眸子里尽是凌厉的杀气。
对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在他面前放肆的丫头,他已经容忍够了。
“的确,紫烟确实无用。”萧希微顺着楚砚之的话冷冷的笑道。
紫烟一惊,忍着手腕的剧痛抬起头慌忙看向萧希微,“王妃……”
“她若和茶香和茶叶那两个丫头一般听王爷吩咐,又怎么会劳动王爷这般费心对付了。”萧希微看着楚砚之冷冷道。
楚砚之没有动,看着萧希微目光浮起连他自己也难以辨明的情绪,“希微,我并没有想过要伤害你。这次的事,是个意外。”
“意外?那茶香和茶叶去哪了?被王爷突然送下山的那个人又是谁?”萧希微双眸怨毒的盯着楚砚之,那眸光似燃起两簇火焰,誓要将楚砚之焚为灰烬。
胸口似被她眼中的火烧得一阵一阵的疼痛,可疼痛过后,一波又一波的怒火和怨毒紧跟着涌了上来。
他其实可以解释,可是他没有,因为,她并没有要听他解释的意思。在她心里,不管他为她做了什么她都看不到,她眼里只有楚惜之。在她萧希微的眼里,他楚砚之仿佛是卑贱惹人厌弃的蝼蚁,不管他如何讨好她珍惜她,她总是将他踩在脚下一次又一次的践踏……
“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都得不到你的心。”终于,楚砚之盯着萧希微的眼睛,缓缓的开口了。
萧希微的唇角忽地扬起一抹清亮的弧度,与此同时,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尽是冰冷的讽刺和厌恶,“你觉得你配吗?”
你觉得你配吗?
你觉得你配吗?
你觉得你配吗?
耳畔,有无数道声音不停的在他耳畔重复这句话。
像是有人握着一柄森寒的不停的捅着他的心脏,拔出来,又捅下去,一下又一下,无数殷红的血液从那些看不见的伤口处涌了出来,疼得他一阵阵的抽搐。
最可怕是的,握着这把的人是他爱着的女人。
他将自己的心剖出来送给她,她不屑一顾便罢了,可如今竟还要将他的心扔到地上狠狠的践踏。
萧希微!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不敢杀你!
这一瞬间,眼底无数的怨毒和憎恨一瞬间在他的眸底蔓延开来最终汇成一股凌厉的杀意,下意识的,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的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