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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幽。
这三个字一出,皇帝的目光突然间像是凝固了。
竟然,连顾安也被他拉拢了么。
这一刻,皇帝觉得自己像是孤身一人站在悬崖边上,而他身后站着的是他一手捧出来的儿子以及,曾经忠于他的属下。
他这是要架空他身为帝王的权力么……
这一瞬间,皇帝只觉得耳畔仿若风马铮铮,雷声轰鸣,心底有一丝苍皇的无力感慢慢的蔓延开来。
什么时候,这个他费尽心血捧上储君之位的儿子已然脱离了他的掌控,甚至他已经企图想要掌控于他?
皇帝看着面前这个已然锋芒毕露的儿子,心底五味陈杂,但隐隐的,还有一丝无力的感缓缓蔓延开来……
看着皇帝的神情,楚砚之笑了笑,垂首朝皇帝行了个礼,“父皇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请容儿臣先告退了。”说罢,唇角一勾,转身便准备离开。
“你就不怕今天你在崇德殿说的话传出去么?”皇帝冷戾的眸子盯着楚砚之的背影道。
楚砚之停下脚,他转过头来,看着皇帝勾唇一笑,“若是父皇想看到西门铁骑直袭大越的疆土,那便仅管让这些话传出去吧。”说罢,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踏了出去。
无数光亮涌了进来,照着楚砚之,在他身后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
皇帝此刻就被这阴影紧紧的笼罩着,他忽地,脚步一阵踉跄,一下撞到了身后的书案上。
他不得不承认,楚砚之笃定了自己即便真的真相如何,但最终还是得替他隐瞒,因为,他没有选择。一旦萧希微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么,丧夫丧子的双重打击之下,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谁也不能预料。而他,身为这个大越的君主,他绝不能允许这个可能出现。
“陛下。”张世常慌忙上前扶住他,眸底划过一丝担忧。
皇帝睁着眼睛盯着空空荡荡的门口,幽暗的眸底无数暗涌不停的翻滚着,“小常子,你说,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知道,这个他费尽心血捧上储君之位的儿子已经已经长出丰满的羽翼,他不在需要他的护航,甚至,他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他登上顶点的阻路之石。他已经除掉了宁王,下一个目标必然是秦王,一旦……一旦秦王倒了,那么,下一个便该轮到他了吧……
“陛下。”张世常惊恐的俯首跪到地上。
皇帝低头扫了张世常一眼,随即自嘲的笑了笑,“小常子,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陛下,您千万不可这样想呀!”张世常抬头,担忧的看着皇帝道。
皇帝牵了牵嘴角,“事到如今,你说,朕还能怎么想?”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觉得这个被他一力捧着的儿子他竟然一点都不了解他?从前的温润和孝顺都只是他伪装的外衣,其实,他比他其他的儿子更憎恨他,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
若是,惜之还在就好了……
皇帝忽地想起那个在他面前肆意张扬的儿子。直到这一刻,皇帝才恍然大悟。或许,在他众多的儿子中,只有楚惜之将他当成父亲对待,而其他人,包括楚砚之,他们都只把他当成了皇帝。
“小常子,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皇帝低头看着张世常,眸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凄楚。
张世常抿了抿唇角,皱眉看着皇帝,片刻后,他缓缓开口了,“陛下,你是皇帝,是整个大越的君主,谁都会做错,但您永远不会。”
皇帝盯着张世常的眼睛,忽地,他唇角忽地掠过一丝冰冷的笑意,眸底的凄楚一瞬间消退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绝决的狠戾,“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谁都会错,但朕,绝对不会!”
他才是这个大越的君主,而楚砚之……
他既然能将他捧到这个位置上,那么,自然也可以将推下去。
“去,派人去朝安寺探望一下严贵妃,她是宁王的亲祖母,总是要通知她一声的。再说……已近年关,宫里也该有人主持大局了。”皇帝盯着张世常,幽沉的开口道。
张世常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只一眼,他便明白了,皇帝这是准备向太子出手了。
“奴才遵旨。”
楚砚之从崇德殿出来,刚走了没几步,天空忽地飘起了雪花。
他伸出手,看着那抹雪白一落到掌心瞬间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勾唇笑了笑,转头去看茫茫雪雾中的崇德殿。
母亲,很快,我就要让你享有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身份!
我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的楚砚之的母亲,是整个大越国最尊贵无匹的女人。
至于,那个负了你的男人……
很快,我便会让他亲自来向你忏悔他当年对你做的一切。
想到这里,楚砚之唇畔掠过一丝极其阴冷的笑意,末了,他扭过头,大步朝前走去。
他刚一踏进永春宫,便觉得屋里气氛不对。
吴杞以及几个太医跪了一地,而萧希微则坐在榻上,阴冷的目光盯着黑木小几上放置的一个托盘一动不动。
楚砚之走近一瞧,只见那托盘上放置着一个精致的荷包。
“怎么了这是?”楚砚之皱了皱眉,抬眸扫了一眼跪在底下的人。
“殿下,是这荷包,臣等在这荷包上发现一个极浅的白色斑点。经微臣等一同辨认,这个极浅的斑点是天花痘浆破裂后沾染上去的……”吴杞半起身对楚砚之道。
楚砚之眸光一沉,“你是说,是有人蓄意想要谋害宁王!来人,立刻命人去内务府,针钱坊去查,我倒想看看是哪个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楚砚之大声喝道。
“够了。”萧希微一抬手,将桌上的托盘掀倒在地。
跪在地上的太医和宫人慌忙闪到一旁,生怕自己沾到托盘里的荷包。
“到了现在,殿下您还要装糊涂么?”萧希微冷冷一笑,看向楚砚之的目光如一般森寒锐利。
“微儿,你还是怀疑我么?”楚砚之迎着萧希微的目光,眉心紧拧道。
萧希微忽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尽是苍凉与绝望,“如今惜之死了,烨儿也没了,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太子殿下你顾忌的……即便殿下告诉我真相,我也什么都做不了,殿下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楚砚之咪着眼睛看着萧希微,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既然这般肯定是本宫做的,想必这个荷包必定是与本宫有关系了?”
此刻,楚砚之已然将自称换成了本宫。
很显然,他已然有些怒了。
萧希微冷冷一笑,“殿下还准备再装下去?”
楚砚之脸色猛地一沉,他扭头,面色阴沉的朝跪在地上的乳娘看了过去,“你是宁王的乳母,你说,那个荷包是谁的?”
乳娘被楚砚之凌厉的目光一扫,浑身一颤,慌忙俯到地上,好半天才惊恐的找回自己的声音,道,“这荷包……荷包是顾小姐送来的。”
“顾小姐?”楚砚之咪了咪眼睛,随即转头猛地朝萧希微看了过去,“顾清幽!”
看着楚砚之眼中那诧异的样子,萧希微冷冷一笑,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殿下何必装得这样诧异?难道,这不是殿下您授意的么?我和顾清幽无怨无仇的,烨儿也碍不着她什么,她有什么理由要这么费尽心思的来害我的烨儿!是你!是你!”萧希微伸手指着楚砚之的鼻尖,双目几欲喷出火来。
楚砚之眸中忽地窜起一股怒气,胸口忽地剧烈起伏,他张了张嘴,话还未说出口,忽地眉心一拧,伸手迅速的按住自己的胸口。
“殿下,您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了。”吴杞紧张的道。
“滚!”楚砚之猛地扭过头,目光狠戾的朝吴杞扫了过去,“都给本宫滚出去!”
吴杞被楚砚之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慌忙爬起来领着众人退了出去。
屋里一下只留下了楚砚之萧希微以及萧希微身边的丫头。
鲜红的血液很快染红了楚砚之胸前的衣襟,可是,楚砚之眸底的腥红却比他胸口的血液更加的妖艳。
“你凭什么认定顾清幽是本宫指使的?就凭她是顾安的女儿?”楚砚之一步一步朝萧希微逼近,最后站在了离她只有一步之远的地方,“你该不会以为,当日紫宸殿顾清幽向楚穆之表白以及那场赐婚也是本宫筹谋的吧?为的,便是让她借着楚穆之未婚妻的身份让你对她毫无防备以便对楚天烨下手?”
“难道不是?”萧希微丝毫不为楚砚之眸中的血腥所惧,森冷的目光迎着他,没有半分退缩。
楚砚之漆黑的眸子越发显得幽冷,“那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本宫真这样做,那等待顾清幽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说到这里,楚砚之冷冷一笑,幽冷的眸子依旧紧紧盯着萧希微,“即便顾清幽真的傻到是为了我连性命都不要了,那你觉得顾安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与本宫心生隔阂,甚至将此事透露给父皇了?”
听了楚砚之的话,萧希微冷冷一笑,丝毫不为所动,“谁知道了?在你们这些人的眼中,兄弟、女儿算什么?有什么能比得过权力的……”
“萧希微。”楚砚之猛地大喊一声。
萧希微眼角一跳,耳畔的流苏剧烈一晃,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在你的眼中,我对你的感情到底算什么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下自尊容忍你,迁就你,一次又一次!可是,你了?你可曾对我有过半分的信任!没错,父皇是想利用楚天烨来牵制我,可那仅仅只是牵制而以,我的地位根本不会有半分动摇!再说,你也答应我要将楚天烨送出宫去!既然他已经威胁不到我了,那我还有什么非要害他的理由!”楚砚之声嘶力竭的朝萧希微吼道。
随着他的嘶吼,殷红的血液迅速漫出来,顺着他捂着伤口的手指啪嗒啪嗒的滴了下来。
萧希微低头看着地上那滩血迹越来越大,眸中的森寒一点一点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