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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娘咬着唇,冷冷的看着萧希微没有说话。
“二小姐不知,三姨娘不缺钱,缺钱的是三姨娘的胞弟。”周姨娘在身后不紧不慢的接了一句道。
“东西是我当的!你们要找就找我,别扯有的没的。”三姨娘冷冷的截断周姨娘的话道。
“二小姐就这样轻轻饶过三姨娘了。”从落雨轩出来,周姨娘一边扶着丫头的手一边看着萧希微道。
她原以为萧希微让红雨透露消息给她,又让她出面是要有大动作,谁想,一番折腾下来,却仅仅只是让三姨娘禁足。
“不然姨娘想怎么样?”萧希微挑眉反问道。
周姨娘嘴角的笑容僵了几分,顿了一会,才接口道,“妾身一切都听二小姐的。”
萧希微抿唇笑了笑,在前方的路口拐了个弯和周姨娘分道扬镳了。
她早便知道三姨娘不会轻易供出钱骁,之所以绕了这么一大圈,最终不过是为了切断三姨娘和钱骁之间的。眼下春闱在即,西北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皇上对忠勇候府的态度与楚惜之一样,明捧暗防,在失去萧希乐这颗棋子后,对忠勇候府的态度更是不言而喻,在这种时刻,忠勇候府当真不能再有半点差错。钱骁虽不是忠勇候府的人,但有句不是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她实在不能不小心。
回到疏影轩,萧希微第一件事便让碧云去门房传话,让门房的那些婆子盯紧留意些。
碧云刚走,紫烟便回来了。
“小姐,殿下那边已经有消息了。说钱骁近来频频出入醉仙楼宴请来京城参加应试的考生,并到处宣传他是忠勇候府的小舅子。”
萧希微抬手捏了捏眉心。
“殿下还有一句话让奴婢带给小姐。”紫烟抬眸看了萧希微一眼。
萧希微看向紫烟。
“殿下说,若小姐担忧的话,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让钱骁与忠勇候府彻底没有关联。”
萧希微眉尖动了动。
只要三姨娘在候府一天,那么,钱骁便不可能与忠勇候府彻底划清界限。楚惜之这话,莫不是让她将三姨娘赶出候府么?
“小姐……”见萧希微一直没有做声,紫烟忙低声喊了一声。
“我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萧希微侧身,随手端起案几上的茶杯放到唇边,低头要喝时,却发现茶杯是空的。她烦燥的将茶杯放回案几上,随即起身进了内室。
元宵一过,日子便过得飞快,天气虽还冷得厉害,时不时还下场小雪,但小路两旁耐寒的树枝已探出一点绿芽。与此同时,西北那边传来消息,郑家与北漠里应外合正与忠勇候带去的人马僵持着。皇上听闻后,立刻便下了旨意,遣四子慎王楚砚之领二万兵马前去西北支援忠勇候,势必要将收回西北将北漠鞑子驱逐出去。
不过,这些都不是萧希微能担心的。她担心的是,自打年后老太君身体是一日比一日差,大夫虽说要喝药调理,可如今老太君光闻到药味便吐得昏天暗地,更何说喝药了,如此一折腾,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而两日还咳出了血。一开始,老太君还让人瞒着萧希微她们,直到今天早上萧希微去静园给老太君请安的时候恰巧撞见老太君咳了血,她这才彻底的慌了。
她记得,前世,老太君便是强撑着病体,待她和萧希乐一出门,不过三日,她便走了。她当时虽是新嫁娘,但还是回府去静园看她,她至今记得她拉着祖父的手,目光哀切无助的说的那句话,她说——年轻的我总以为我们来日方长,可如今我要走了才发现,我连你的模样都没有好好看清楚吧……
看着此时消瘦的老太君,萧希微只觉得很是心酸。
祖母她这大半生与自己的丈夫分离,旁人道她夫荣妻贵,身荣光,圣上赐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可有谁知道她心里的那些苦?
“微儿……”老太君强撑着睁开眼睛。
“祖母,没事的,一会大夫就来了。”萧希微将泛到眼眶的泪硬逼了回去,挤出几分笑意,和刘嬷嬷一起将老太君扶了起来。
老太君笑着摆了摆手,“来不来都一样,人老了,总是要走的……”
“祖母……”
“微儿,你是个聪慧的丫头,祖母不担心你,只是……只是你父亲还有哥哥……咳咳……”
“祖母,你别说了。”刚刚逼回去的泪水一下又涌了出来。
“微儿,你,你别怪你父亲,他……他不是不疼你,他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千错万错都是祖母的错,我当初真不该一时心软将……将李氏兄妹接进府……”老太君说到一半,忽地抬手掩着嘴重重的咳嗽起来。
“祖母。”萧希微慌忙喊了一声,忙伸手抚着老太君的背替她顺气。
良久,老太君才止了咳嗽。
待她摊开手心时,只手心一片殷红。
“祖母……”萧希微忙伸手握住老太君的手。
“老太君……”刘嬷嬷慌忙跪到了畔。
老太君虚弱的笑了笑,看着刘嬷嬷笑着道,“慌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人总是要死的……”
“祖母,你别说这样的话,我……我听了很难过。”萧希微用力的握着老太君的手道。
“傻丫头。”老太君笑了笑,慈祥的目光温和的拢在萧希微的身上,“你的模样当真像极了你的母亲,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刚刚进府的样子。”
“是么?”萧希微用力的牵了一下嘴角。
老太君伸手拢了拢萧希微的头发,“你母亲嫁进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说她是商贾之女,配不上咱们忠勇候府。说你父亲是迫于父命才娶她的。”
萧希微牵了牵嘴角,没有接话。
“一开始,你父亲他的确是不情愿的,只是,你母亲有一个特质,恬淡怡静,如同一珠静静在水中盛放水仙,不知不觉中便将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老太君说到这里,咪着眼睛想了一会,“那段时间,你父亲一下朝便往芙渠走,不久,你哥哥便出生了。”
萧希微静静的听着老太君的陈述。
这是她第二次从旁人嘴里听到母亲的故事。
只是,老太君却似乎陷入了回忆中,久久都没有再说话。
“母亲。”一道嗓音伴着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老太君的思绪。接到下人传话的萧衍一下朝便匆匆赶了回来,“母亲,你怎么样了?”
“父亲。”萧希微起身朝萧衍行了个礼。
老太君笑了笑,“没什么事,瞧你跑得这一身汗的。”
“大夫来过了么?”萧衍说道,目光去是望向了萧希微。
“已经命人去请了。”萧希微答道。
萧衍皱了皱眉,“怎么这么慢?你是怎么管家的?”
萧希微抿着唇没有说话,倒是老太君伸手握住了萧衍的手,“你怪她做什么,她不过一个孩子,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听了老太君的话,萧衍这才恍然想起,萧希微今年才不过十六而以。当下,便将口中那些话全都吞了回去,“母亲,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今日……”萧衍开了个头,忽地想起身边还站着一个萧希微,不由得闭上了唇。
老太君看了萧衍一眼,随即转过脸对萧希微道,“微儿,我想吃醉仙楼的点心了。”
“那我这便去给祖母买回来。”萧希微给老太君福了福身,仿若什么也没听到似的转身走了出去。
老太君故意支她,想必她也知道父亲要说的话,但到底是什么话不能让她知道了?
她正想着,马车忽地停了下来。
“怎么就停了?”碧云诧异的道。
紫烟皱了皱眉,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本来以紫烟会催促马车继续赶路,谁想,紫烟下了马车后没有一点动静。
“紫烟。”碧云张嘴喊了一声。
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个紫烟,在搞什么鬼。小姐,我下去瞧瞧。”碧云嘟嚷了一句,也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和紫烟一样,碧云下了马车后也没了声响。
萧希微眼皮忽地一跳,下意识的将右手覆在左腕上戴着的赤金缠丝手镯。她记得楚惜之说过,只要按一下这镯子,里面便会射出银针。
帘子终于动了。
萧希微手一扬,三根银针飞快的设了出去。
来人大吃一惊,所以反应迅速将脸一偏,那三枚银针便直的钉在马车上。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么?”楚惜之缓缓转过脸来,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怎么会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楚惜之道。说罢,他将目光移到萧希微手腕上那个赤金缠丝手镯上,苦笑了一下,“原本送你这镯子是为了让你以防万一,没想到,差点要了我自己的命。”
萧希微脸色一白,“对,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是你。你,你伤着哪了么?”说着,她伸手慌忙的去扒楚惜之的衣服去检查他身上有没有被银针伤到。
头顶,忽地响起楚惜之低低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