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希微吓了一跳,脸色越发的惨白,当她看到布偶上的字时,整个人完全懵了,“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你心中的恨意当真这么深,竟连你父亲你也……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老太君指着萧希微,胸中压抑的怒火让她说不出话来。
“不是我!祖母!不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萧希微一把扑过去拽住老太君的裙摆,凄哀的哭道。
“二小姐,这布偶上的字可分明是您的字呀!”李氏身边的朱嬷嬷不失时机的插话道。
“不!这不是我写的!”萧希微忽地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她忙抬头看着老太君道,“祖母,这字不是我写的,我喝茶时不小心烫伤了手臂,根本握不了……是,是有人要陷害我!祖母!”说罢,她忙站起来,伸手撩开右手的袖子,只瞧那手臂上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因为她穿着宽大的袖袍,所以并不显。
李氏眼皮猛地一跳,怎么还有这一出?
李氏不着痕迹的朝崔嬷嬷看了一眼。
崔嬷嬷脸上也满是惊讶,仿若才知道萧希微受了伤的事。
倘若她真伤得连字都不能写了,那崔嬷嬷该知道才是?再说,她一直派人盯着疏影轩的动静,倘若她真伤得那么重,自然应该请大夫来瞧过才是,可是这几日她可没瞧见哪个大夫进过府里?
想到这里,李氏关切的上前一步道,“微儿,你受伤了这么久怎么也跟母亲说说,母亲也好请大夫来为你瞧瞧,万一伤口感染将来落下疤痕可怎么办?桂枝,快拿了我的贴子去将城南的张大夫请来。”
李氏话音刚落,萧希微身边的红雨脸色一白慌慌张张的跪了下去,“夫人恕罪……”
“你这是做什么?”李氏狐疑的盯着红雨道。
红雨越发的惶恐,“小姐手上的伤是奴婢……是奴婢不小心烫到的,可是小姐怕若是请大夫让夫人知道会将奴婢发了出去,所以……所以才一直瞒着不说……可是夫人,我,我真不故意的……”
“红雨……”萧希微看着红雨,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李氏心中本来还有所怀疑,可这个时候会突然跳出一个小丫头替萧希微开脱,这让她一下便定了心。若不是有鬼,这个小丫头何必巴巴跳了出来想要阻拦她表大夫了?
“大胆丫头!你可知道你帮着小姐欺瞒这事可是大罪!若是担误了小姐,你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罪!”李氏厉声喝道,末了,便扭过头去看着桂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将张大夫请来。”
萧希微低垂着眸子,看着李氏此刻得意的连病都忘了装,心底不觉闪过一丝冷笑。
看来,她还当真以为自己罪责难逃了。
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她因被李氏接连设计在朝安寺被地痞扯破了衣裳,而后又在李府在众目睽睽之下跌进了李珀的怀里而被萧衍责罚关进了祠堂整事一个月,而后不久,一个道姑突然上门说府里有脏东西,然后这个道姑便领着众人在她的院子里的梅树挖出一个扎满银针的布偶,布偶上的生辰八字正是她的父亲萧衍的,而布偶上的字赫然便是她的字迹,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当时,所有人以为她因前阵子被罚跪祠堂而生心怨恨所以诅咒自己的父亲,而她的父亲萧衍更是勃然大怒,当时便给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还要动用家法,若非四皇子楚砚之求情,只怕当下她便会被活活打死。而一年后,在她嫁入四皇子府不久后,她的父亲萧衍突然暴病而亡,而李氏到处宣扬说她命犯天煞,克死双亲……当时,她还记得楚砚之抱着她说他什么也不在意,可是最后……
想到这里,萧希微缓缓的闭了眼睛,竭尽全力想将从胸口涌出的无限愤怒和怨恨压了回去。
终有一日,她一定会让这些负她伤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再睁眼时,萧希微的眼里已恢复了平静。
如今重头来过,她自然不会让历史重演!李氏不是说她心性毒辣,用巫蛊之术诅咒人吗?那今日,她便再用这巫蛊之术好好让她瞧瞧!
一柱香后,桂枝便领了张大夫前来,一同的还有萧希微的父亲萧衍。
“老爷,您来了。”一见萧衍,李氏忙迎了上去。。
萧衍看也不看李氏,几步走到萧希微面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孽畜,我怎么就生出你这忤逆不孝,心肠狠毒的女儿!”
“父亲……”萧希微‘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委屈的泪珠不住的直往下掉。
“好了,这事现在还没下定论了。”看着萧希微脸上鲜红的掌印,老太君皱着眉头开口了。
过了最初的震惊和愤怒,老太君已经平静下来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忽然发现有很多地方不对、
“老爷,还是让大夫先瞧瞧微儿的伤吧。”李氏也忙假意上前劝道。
萧衍冷哼一声,长袖一拂,愤愤的坐到了椅子上。
李氏嘴角略略一扬,然后转头望向张大夫,言词恳切的道,“张大夫,我家微儿被茶水烫了好几日,可是怕我们担忧一直忙着没请大夫来瞧,还烦请你替我家微儿瞧瞧,看看伤口感染了没。”
李氏这话锦里带针,分明就是暗示众人她没病装病。
得了李氏的话,张大夫走到萧希微面前向她告了罪,然后小心翼翼的替她拆掉手臂的纱布。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全都集中在萧希微的手臂上。
终于,纱布褪了下去,那大片红肿的肌肤裸露了出来,中间还有些破裂的水泡,让人不忍直视。而当李氏看到那裸露出来的肌肤时,眼珠都快掉了出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了!
“二小姐,你这烫伤已有几日,幸而没有感染,待老夫再为小姐开几副药,再开些烫伤用的药膏,抹上几日便好。不过,平日里还要小心,注意千万不要碰到水,也不要有大动作。”张大夫说罢,迅速的开了药方。
事情到了现在,老太君大约也明白了几分,她冰冷的眸子扫过李氏,但碍着张大夫在场,只得将胸口的怒气压了下去,“麻烦张大夫了。刘嬷嬷,替我送张大夫出去。”老太君让刘嬷嬷拿了银子便将张大夫送了出去。
李氏被老太君那一眼看得心惊胆寒,莫不是,老太君怀疑是她……
“大胆丫头,你将小姐伤成这样,还教唆小姐不请大夫该当何罪!来人,把这丫头拖出去杖毙!“眼见事情起了变化,李氏忙将视线转向了还跪在地上的红雨。
“祖母,这事不能全怪红雨,若不是我碰着她的手,她也不会不小心将茶水倒在我手上。再说,红雨自小就跟在我身边侍候,事无巨细,从没出过半分差错,还请祖母念在孙女面上饶红雨一次。”萧希微忙跪了下来,她一边跪着一边悄悄抬眸看了眼老太君身边的刘嬷嬷。
刘嬷嬷一愣,随即小声对老太君道,“老太君,红雨虽然有错,但从小就跟在二小姐面前侍候,两人感情深厚,否则二小姐也不会为了怕她受责罚而瞒着自己受伤的事,若将红雨杖毙,只怕二小姐也要跟着难过好一阵子。”
老太君拧了拧眉,“把她拖出去,杖责三十大板。”
“祖母……”萧希微还想要碧云求情。
“老太君,奴婢甘愿受罚。”红雨却打断了萧希微的话,她朝老太君磕了三个头,然后抬起脸来泪眼朦胧的看着萧希微道,“小姐,你对奴婢的好,奴婢会一辈子记在心里的。”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走了院子。
“红雨。”萧希微看着红雨的背影,眼眶忽地起了一层雾气。
“祖母,父亲,微儿虽然有时候不懂事,但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还请祖母和父亲还微儿一个清白。”萧希微说着便用力的朝老太君磕了三个头。
“腊月,去将二小姐扶起来!”老太君伸手握着手中的珠串,周身渐渐笼一层冰冷的寒意。
后宅的争斗老太君看得多也见得多了,可她没想到,今日竟然有人用这么龌蹉腌臜的手段。她脸色阴沉的便朝李氏扫了过去,“你是不是瞧阖府太平的日子过得太久了,非得整出点幺蛾子来不可?”
李氏一怔,先是惊讶后是极度委屈的跪了下去,“母亲,不知道儿媳妇做了什么让您生气的事?”
老太君冷哼一声,“是不是要等我叫人把张大夫叫回来替你把把脉,你才肯说实话?”
“母亲……你,你这是在怀疑我吗?”李氏眼泪一下便涌了出来,见李氏不为所动,又将目光移向了萧衍,又是委屈又是心酸的道,“老爷,莫不是,连你也不相信我……”
萧衍眼神阴蛰的盯着李氏,似乎要她身上挖出一个洞来,“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爷,怎么你也……你也不相信我!这些年我一心一意的对你,你是我的夫君呀,是我一辈子的依靠,我怎么会蠢到做出这种事来了?”李氏扯着萧衍的袍角呜咽道。
萧衍的脸色稍稍缓合了一些。
这时,刘嬷嬷忽然敛容上前一步,道,“老太君,奴婢能否多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