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他,他,和她
今夜的月亮,白玉盘似的,很大很圆。却是那么的惨白,带着诡异的气氛,在云雾中穿行,飘飘忽忽,撒下清冷,泄了一地苍白,有种苍凉悲伤的美感。
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悲伤,想起那些生离死别的东西。
青州别院里,宫玥独自和宫青临呆在房内。
“宫青临,”宫玥颤着手,摸了摸他那惨白冰凉的脸,“你要挺下去啊。”
他的身体,是越来越凉了。呼吸,也越来越弱了,弱得,只能看见胸口那里,似乎还有着若有若无的起伏,可那起伏,淡得,总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宫青临,当初,我躺在帝京地下,每一分每一秒都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时候,你是不是,就是今天我这样的感受?”
宫玥流泪,那时候的他,一边操心生死难料的他,一边煎熬地看着她,该是如何焚心和无助。
“宫青临,你是不是感觉,心碎成了一地,那心,疼得,用我们毕生所学,也形容不出来是吧?”宫玥喃喃。
宫青临只是静静地躺着,没有半点反应,像个没有呼吸的活死人。
“宫青临,当日我死了,苒苒是啥状态,你都知道对不对?你可知,今日,她看着你,就如当日听着我的噩耗那般。”宫玥吸了一下鼻子,“她每日守住你,不吃不喝,这都瘦了好多好多了。她的眼里,是道不尽的伤痛啊。”
“宫青临,你可知道,你在她的心里,究竟重要到什么程度了吗?也许你不知,也许她自己也不知,可我......知道啊。”
宫玥低头,低低吐出:“你可知,在她心里,其实,你和我,一样重要。只是,她自己,并未意识到。可是,我意识到了啊。她选择我,并不是因为我爱她多一点,或者她爱我多一点,只是因为,一个先遇而已.....”
窗外,霜风呼啸而过,吹了进来,吹得宫青临的睫毛轻颤,脸色更苍白了些。
“宫青临,你挺下去,好不好?我知道,你爱她疼她,怕她伤心。你难道,忍心她再承受一次当日的伤痛吗?宫青临,苒苒她,承受不了。
我当初的事,已经给她造成终身的阴影了。到如今,她每日即使被我点了睡穴,却仍然会半夜醒来,迷迷糊糊哭喊。
有时候,她喊:宫玥,你不要死。有时候她喊:殿下,你不要死......”
清凉的月光照进来,洒落在宫青临的脸上,身上,似要浸入他的梦境,沁了他的心间。
“宫青临,你给我和苒苒,留点念想,好不好?”
“你若死了,我就算倾覆了这江山,又有何意义?那替我,扛脏活累活的人都没了啊。”
“你活下来,好不好,我真的,再也不吃醋了。你如果,还想和我抢,就抢吧。嗯,你说的,公平竞争。我保证,再也不来阴的了。”
“宫青临,你还欠苒苒一副清明上河图啊,我们说好的,我们三,一起把它绘完啊。你不能,撂挑子不干了啊。”
床上的宫青临,睫毛始终颤着。那胸口的起伏,似乎微微强了一些,又似乎没有。
......
此刻的白苒,独自站在花园里,月光撒在她身上,空留清冷的温度。
今日,宫玥不让她去宫青临的房里,怕她去了,又控制不住当场泪崩。哄着她去林檀兮那里坐坐,她答应,却悄悄到花园里独坐。
瑟瑟夜风吹着她有些凌乱的发,发丝飘过脸颊,就再也动不了。
那里,泪水涟涟,粘住发丝。
她捂脸蹲下来,小声哭泣:“殿下,你活下来,好不好,活下来。”
冬季的园子里,树叶凋零,枯枝败叶,那些弯弯曲曲的枝丫,指向远方,没有一丝光彩,在寒风下,凄凉萧瑟,风愈大,枝丫颤抖着,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断裂成渣。
她走到花园尽头,蹲下,嚎啕大哭。
月光下,她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让那身影,看起来愈加单薄,似乎风一吹,就会消散。
......
在这别院里,另一处院落,也有男子和女子,站在那夜色里,遥望帝京的方向。
落梅纷飞惹思念,凄凉寒风添惆怅。
夜色里,远山近邻迷迷茫茫,举目顾盼,千山万壑,阻断了视线,却阻不断人的想念。
“甲虎,西洲他,会有危险吗?”林檀兮开口。
甲虎沉默了下,道:“会,可是,他会解决。”
“你又不是他,说得这么自信。”林檀兮笑笑。
甲虎眼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望向远处,想起那个背影挺如轻松的男子,想起他那坚毅无双的眼神。
“檀兮,他会的。”甲虎重复。
他想着她,又怎么会忍心让她的等待成空呢。就好像,他自己,也不会让她失望一样。
“是吗?”林檀兮笑笑,“我也觉得。可是甲虎,我那日,无意中偷听到,他们说,他死了,大家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呢。”
甲虎身子微僵,盯了林檀兮许久,沉沉开口:“檀兮,那你......相信吗?”
林檀兮摇了摇头,微微一笑:“甲虎,他没有死。我相信我的直觉,顾西洲,对我承诺过的事,从来不会失信。”
甲虎看着林檀兮,也笑了,笑得有些羡慕。
她的心里,有着担忧,有着害怕,却更多的是,坚信,乐观和豁达。
是啊,林檀兮,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女子。
她,总是想得最乐观,最积极。
和她在一起,生活总是充满希望和力量,就好像,在心里,种满了向日葵,朵朵向着朝阳。
她总是,以最好最善最真最热烈的一面去度人心,去待人。
这样的女子,谁舍得,让那向阳花枯萎呢。
她总是,用她最热烈,最泼辣,最大胆的方式,肆无忌惮地表白。向着全世界昭告她的心情。
这样的女子,谁舍得让她的脸庞落下阴影呢。
她不像大多帝京女子那样,她从来都不拘小节,做事干脆利落,当断就断,绝不拖泥带水。
她总是,能明白顾西洲心中所惑,心中所想。为他解惑,为他抚平心里的结。
而顾西洲,也一样了解她。
其实,顾西洲那一日,把林檀兮交给他的时候,最后那一刻,他又回头,说:不,我不要骗她,不要她蒙在鼓里。甲虎,等你带她出城后,就告诉她真相。甲虎,檀兮她,是最坚强最阳光的那朵向阳花,她,会理解。
那个男子,心胸豁达纯净得让他动容。
他敢把自己最爱的女子,拜托给另外一个最爱她的男子。
他信她,信他。
他,是羡慕他和她的。
这样的他,让他如何去辜负那份重托和信任。
这样的他和她,让他又如何舍得,去插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