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盘算，沈南言又眯起眼。

　　“还算和谐？”

　　他那么努力，在她却用到了还算和谐两个字？

　　十一：“……”

　　她怎么觉得这话题有点偏。

　　“我们回答话题上，如果以后有孩子了，你会背吗？”

　　沈南言状似认真的想了想：“你觉得呢？”

　　十一：“好吧，也是，丈夫有丈夫的职责，爸爸有爸爸的职责。”

　　沈南言笑着没再说话。

　　十一却突然想到刚才：“为什么陆老先生会叫你小然？”

　　沈南言摇头：“不知道，大概是老人家烟花看错了吧。”

　　“……”十一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沈南言问。

　　十一回神连忙说：“没事。”

　　她在想，如果是普通的认错的话，为什么不是辛蒙呢？陆老先生最先见到的还是辛蒙。

　　……

　　从陆老先生这里回去之后，十一就接到了慕榕的电话。

　　听说他们去过了，慕榕连忙问了一句：“怎么样？”

　　十一站在落地窗前，虽然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但这习惯还是改不掉啊。

　　“陆老先生还是不愿意帮我看，而且他极为排斥我们，话都没有多说几句他就门一关，把我们拒之门外了。”

　　慕榕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陆老先生的联系方式我是辗转之下才得到的，我原本以为是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没有想到还有这些原因。”

　　十一握着电话，另一只手落在落地窗上，不自觉描绘着。

　　“可能是真的有过一些什么样的经历，现在才那么坚定的不想要再治病人。”

　　“不知道啊。”那端慕榕说。

　　十一放在落地窗上的手顿了顿，语气却是漫不经心。

　　“我能问一下你是从什么人那里等到陆老先生电话的？”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要聊聊。”

　　“这样啊。”听她这么说，慕榕也没多想。

　　“其实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白之安，我很早之前跟他说过一次你的情况，然后前不久见面，他就给了我这个联系方式，说试试看也是好的。”

　　十一没想到是白之安，她有些不解：“为什么白之安不自己联系我啊？”

　　“你的社交账号他不知道，电话号码又是老早以前那个，他也没有办法联系你啊。”

　　经慕榕这么一提醒十一才想起来，那个时候跟沈南言正处于离婚的阶段，她因为一些原因，将自己的电话号码换了。

　　“那你帮我联系一下白之安吗？就说我想跟他见一面，聊聊关于陆老先生的事情。”

　　“可以啊，要不这样吧，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去跟他联系吧。”

　　十一想了想，这样也好。

　　跟慕榕挂断电话后，十一立即就给白之安打了电话。

　　许是许久不联系的原因，刚接通电话的白之安并没有认出来她是谁。

　　“我是十一。”

　　电话那边白之安有些意外：“十一，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我从慕榕那里听说陆老先生的电话是你给她的，我想跟你见一面，说说关于陆老先生的事情。”

　　“陆老？”

　　“嗯，有一些疑惑不明白，想要见一面，当面问问你。”

　　白之安虽不知道她要问的是什么，但既然她开口，自然是没什么其他的话再说。

　　“嗯，明天吧，我明天有个通告下午四点结束，之后见面，正好可以一起吃顿饭。”

　　十一答应下来：“好，那明天见。”

　　挂断电话，十一依旧站在落地窗前。

　　手放在太阳穴两侧，刚准备揉揉，突然一双大手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头疼？”

　　十一笑着回过头来：“没有，只想揉一下。”

　　沈南言牵住她的一只手，带着她来到床边坐下。

　　“我帮你。”

　　他手上的力道不重也不轻，恰恰合适，手法娴熟到让十一有些惊讶。

　　“你怎么揉得这么好？”

　　“好吗？”

　　“很好，很舒服。”

　　“那就好。”

　　十一：“你还没有说从哪里学的呢？”

　　“随手的。”

　　十一：“……”

　　好吧。

　　十一靠着沈南言，感受着男人的力道，困意又来了。

　　“我想睡觉了。”她说。

　　沈南言看了时间，不过八点。

　　“今天很累吗？”怎么睡这么早。

　　“不累啊，但就是想睡觉。”十一慢慢的说。

　　“那要洗澡吗？”

　　“我先睡一会。”

　　她说着，眼睛已经闭上了。

　　沈南言低下头，不过是一会的时间，她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弯腰，将人抱到床上来，又去浴室打来一盆水，擦脸，擦手，整个过程十一都没有醒来，看着熟睡的妻子，沈南言慢慢的打开了百度搜索。

　　——怀孕的症状。

　　……

　　次日十一醒过的时候沈南言已经不在床上，她一个人慢慢地洗脸刷牙，刚准备下楼的时候，手机就响了。

　　“起床了吗？”电话里是男人醇厚的声线。

　　十一嗯了声，脚下步子很慢：“我刚起来呢，准备下楼。”

　　“吃过早餐后有什么安排吗？”

　　十一回想了一下：“没有，但是下午我约了朋友见面，可能不回来吃饭。”

　　那端停顿数秒：“朋友？”

　　“嗯。”

　　“那我晚上去接你。”

　　十一本来想说不用的，但听沈南言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放心。

　　于是她又什么都没说，高高兴兴的答应沈南言。

　　……

　　跟白之安见面，时隔一年多，中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两人都陌生了很多。

　　“谢谢你抽出空来见我一面。”

　　“不客气，我们也算是朋友。”

　　十一笑了笑，也没再客气。

　　“有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

　　“你当初出国得突然，我没想到，以为你会留在国内的，毕竟那个时候你跟沈南言是夫妻。”

　　白之安这么说了以后又觉得有些不对。

　　于是他又抿唇笑：“也不该那么说，你跟沈南言如今也是夫妻。”

　　提到沈南言，十一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慕榕都跟你说了？”

　　“嗯，没想到你们这一年来经历了这么多，也没想到最后你们还是在一起了。”

　　十一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是啊，兜兜转转像是绕了一个圈子一般。”

　　“不过有个好的结果总归是好的。”

　　“那是自然。”十一应了这么一句。

　　“好了，不说我跟沈南言的事情了，说说我们见面的目的吧，你跟陆老先生认识？”

　　白之安微点下颌：“嗯，有一次在他住的地方拍宣传片，恰巧遇到他老人家出了意外，帮了个忙，也就结下缘分。”

　　“那你对陆老先生的事情有多少了解？”

　　“什么？”白之安双眸出现不解。

　　他原以为她要问的是跟陆老医术有关的问题。

　　十一几不可闻的低叹一声：“我知道我问这些在你看来有些奇怪，但心里有疑惑，我不得不搞清楚，再说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有一定的重要性。”

　　白之安目光落在她身上，显得深邃幽暗。

　　“你都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陆老的所有个人问题，包括他的……孩子。”

　　白之安盯着十一，在他看来，十一想知道的这些都很怪异，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去了解一个七旬老人的这些事情。

　　但想不通是一回事，十一既然为了这件事情来找到他，那么他也没有不说的道理。

　　“陆老现在是孤身一人，他的妻子去世得很早，至于后代，他好像有一个儿子，但他儿子出车祸还是什么的去世了，后来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儿子，陆老有一个儿子。

　　十一捕捉到白之安话里的重要信息。

　　“陆老的儿子有结婚吗？”

　　“这个好像没有，不过好像有一个当时正在交往的女朋友，但不知道为什么，陆老很排斥谈到那个女的，有一次见面，我不过随口问了一句，他的脸色就立即变了，情绪也很激动。”

　　十一放在桌子下的手紧紧握住：“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或者名字照片啊什么的有吗？”

　　白子安遗憾摇头：“不知道，这些陆老都没有提到过，我也没有问过。”

　　“你有没有陆老儿子的照片？”

　　“没有。”

　　听到他这么说，十一有些失望。

　　脑子里是那日陆老先生反常的态度，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可是这个猜测也只是猜测，她不敢确定，只因这其中有着太多太多的问题。

　　陆老也是江城人，如果说她的假设是成立的，没有道理陆老爷子不知道温婉蓉。

　　沈家是大家族，在当年，沈筠山又是沈氏集团掌舵人，温婉蓉身为沈筠山的妻子，陆老肯定知道这号人物。

　　这一点是最说不通的。

　　可是为什么，陆老见到沈南言会那么激动的叫着别人的名字？

　　“怎么了，我的回答不是你想要得？”她一直沉默着，白之安问了这么一句。

　　十一扯一抹笑：“差不多吧，只是有些失望，以为是我想的那样。”

　　白之安视线里带着审视：“你是不是要调查什么事情？”

　　“嗯。”十一回，但却没有深聊下去。

　　白之安也是明白人，知道她这态度是什么意思。

　　吃过饭后，白之安因为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了，本来他提出让助理送她回去，但被十一否了。

　　“不用了，沈南言等一会来接我，我在这里等一下就好。”

　　见此白之安也没有勉强：“那后面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联系我就好。”

　　“嗯。”

　　白之安走后，十一在热心人的帮忙下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可刚坐下，就开始犯困。

　　这段时间总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似乎无论睡多久都睡不够一般。

　　十一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这段时间她跟沈南言夫妻关系极为和谐，她也在想，是不是怀孕了？

　　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去检查一下了。

　　如果是，那也算是这么多糟心事当中的一件喜事了。

　　“叶十一？”

　　十一思绪正沉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十一不需要多想，大概的也知道是谁了。

　　“莫小姐。”

　　“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十一坐在原处，脸上表情没有变化。

　　莫晓静勾起唇角，面上似笑非笑：“你眼睛不好还出来到处走，难道就不怕给南言添乱吗？”

　　十一听见这句话，神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这么多次了，每次见面都拿我眼睛说事情，难道莫小姐就找不到其他的话题了吗？”

　　“其他话题？”莫晓静突然笑出声：“只是这一点，我就可以让你心里有了波动，我为什么还要找其他的借口呢？”

　　十一淡笑着，眸中却是一片寒凉：“这么说来，莫小姐还真是了解我。”

　　“了解？呵呵。”

　　十一没理会莫晓静口中的嘲讽意味，她只是微微抿唇：“我竟然不知道莫小姐心大到这种程度，如今莫氏集团是这个样子，你竟然也还能有心来拿我眼睛说事情，我以为现在这情况，莫小姐应该是不断的奔波。”

　　莫晓静面色一白，显然，这话是说到她的心里了。

　　“叶十一，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你以为我莫氏到这里就一定没有退路了吗？”

　　“难道不是吗？”十一慢条斯理，话却直接了当，一点都没有留情面。

　　莫晓静咬着唇，未说话。

　　十一却没了跟她多说的心思。

　　“莫晓静，我没心思跟你多做纠缠，你不要打扰我，离开吧。”、

　　她这般样子落在莫晓静的眼里就是嚣张，占着自己现在跟沈南言在一起就这般得意。

　　“叶十一，你如今不过就是一瞎子，这般得意做什么，你不要忘记了，在很早的时候我就说过，你只会是南言的负担，他是沈氏集团总裁，又是如此的矜贵之人，如果这是你爱人的方式，那你还真是自私。”

　　又是这样的说词，十一只觉得没有任何的意义。

　　但在没意义之时，又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她的确是拖了沈南言的后腿了，如果她的眼睛不是现在这样子，大概也不至于落后这么多。

　　可是啊，这些话如果由沈南言说出来，她必定心伤，可从莫晓静的口中说出来，只是觉得有些添堵。

　　“这些话你反复的跟我说其实没有什么意义，你应该知道，对于我来说，这只是不疼不痒，我最后在意的只有他，他如果说这些，我必定很难过。可你……”她说到这里顿了顿。

　　“可你是谁呢？”

　　莫晓静身躯一震，这句话……

　　在她的心里，十一从不死咄咄逼人的人，可就是这份清冷的性子让她觉得厌烦。

　　她隐隐忆起从前的一些事情，那个时候她还只是沈南言的助理，但跟十一还是接触了很多。

　　但大多数时候十一都是清淡的样子，说到有些话题的时候，她总是会眼神清冷的看着她，那模样，就算她再不想承认，也是极度的高傲。

　　如今她说这话时，还是跟从前一样。

　　莫晓静甚至想，如果她眼睛看得见，必定从前那样子。

　　“叶十一，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气急到了极致，此刻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稳。

　　十一感受得到，她气定神闲的换了个姿势：“所以我说，莫小姐，有些事情，你得学会自己掂量。”

　　“你……”

　　“十一。”

　　同时响起的声音让两人都愣了愣。

　　十一一瞬间没有听出来，直到莫晓静说：“谢少怎么会在这里。”

　　谢少怎么会在这里？

　　十一坐在原地，但不自觉的有些坐立不安。

　　这么久了，这算是复婚后她第一次见到谢谦恩。

　　“我怎么会在这里跟你有关系吗？”

　　在她神思之间，那端谢谦恩不咸不淡的说。

　　莫晓静脸色有了变化。

　　“谢少现在说话，怎么就那么难听的？”

　　“难听？”谢谦恩笑了笑，但却挂着一丝讽刺。

　　“我跟你很熟吗？你值得我花费心思说难听的话？”

　　莫晓静：“……”

　　“谢谦恩，我叫你一声谢少，是看在沈南言的面上，你这样说话，不觉得有些咄咄逼人吗？”

　　“看在沈南言的面上，这话还真是好笑，不知道你跟沈南言是什么关系，他需要你这般，而且，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十一如今才是沈南言的妻子。”

　　谢谦恩嘴巴毒，而且从来不喜欢给人留面子，莫晓静知道再待下去，只会有更多难听的话说出来。

　　她没有再多说，看了十一一眼，就先行离开。

　　只剩下两个人时，谢谦恩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十一身上。

　　这么久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再见到十一，可就因为如此，他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她断绝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摆明是不想再跟他有什么来往。

　　“谢谦恩。”

　　低低的女声传入耳中，谢谦恩看过去。

　　她眉眼带笑，手拍了拍一边的位置。

　　“你要不要过来坐一会啊。”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谢谦恩都忘不了现在这一幕，他心里那么多的感受，可是如今，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那么明晃晃的说着这样的话，仿佛所有的心思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计较一般。

　　“好。”许久，他回了这么一句。

　　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