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的除夕夜，原本只有十一跟叶星辰两个人。

　　可晚上时候，门铃响起。

　　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时，来开门的时候十一惊讶了一下。

　　“谢谦恩，顾助理，你们怎么来了？”

　　顾少宁没有说话，谢谦恩笑呵呵：“怎么了，十一，不欢迎我吗？”

　　“没有。”她只是觉得，早上才跟沈南言离婚，晚上沈南言的朋友就出现在这里，怎么都透着不合适。

　　“那现在能让我们进去了吗？”谢谦恩又说。

　　十一连忙让开，顾少宁跟谢谦恩一起走进去。

　　十一跟在身后，随口问了句：“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来？”

　　顾少宁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我们没有一起，只是在路上随便遇到的。”

　　这样啊。

　　十一点点头：“我还在想你们怎么会一起。”

　　客厅。

　　叶星辰刚跟佣人一起将最后一道菜完成，出来就看到顾少宁。

　　“你来了。”

　　顾少宁嗯了声。

　　叶星辰这才注意到谢谦恩。

　　她笑着打趣，话里多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呦，谢少也来了，不知道谢少是来这里做什么，找沈南言吗？不好意思，我们一一跟沈少已经离婚了。”

　　十一跟沈南言刚离婚，叶星辰口里的称呼就发生了大变样。

　　谢谦恩一直笑：“没有，我是来找十一的。”

　　“找我们一一？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我想跟十一聊聊。”

　　叶星辰一句有什么好聊的还没有出口，十一却先一步。

　　“姐姐，我跟他说一会话。”

　　叶星辰虽皱眉，但到底是没有多说。

　　顾少宁这时候开口：“还有什么没有弄好的，我帮你们。”

　　“嗯。”

　　两人一起去了厨房，十一转过头看谢谦恩，脸上带着笑意。

　　“坐吧。”

　　谢谦恩点点头，跟她对面而坐。

　　“看你气色不是很好，这段时间操心事情多吗？”

　　十一觉得谢谦恩有些明知故问。

　　“嗯，他一直不愿离婚，这段时间耗费了一些精力。”

　　“这会总算是顺利离婚了。”谢谦恩有些感慨的说。

　　十一笑：“嗯，对了，你来找我是要说什么事情？”

　　“我来找你就必须是要说什么吗？不可以就是简单的来看看你？”

　　十一愣声，随后笑开。

　　“没有，就是觉得挺意外的。”

　　谢谦恩勾唇，换了一个话题。

　　“之后有什么打算？”

　　“年后出国，暂时应该不会回来了。”

　　“除此之外呢？”

　　十一不明白。

　　“还有什么？”

　　“感情方面呢？”

　　十一原本觉得谢谦恩这一行来的很是奇怪，谈话进行到这里，她觉得更加奇怪了。

　　“你来这一行就是想要知道这个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十一低着头，眸中流光溢出悲凉之意。

　　“我没有什么想法，也暂时不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你心里还有南言吗？”

　　“有。”她毫不避讳。

　　“嗯，我知道了。”谢谦恩从始至终都在笑。

　　十一想了想，说：“谢谦恩，你知道我跟他认识多久了吗？很久很久，这么些年，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态。虽然如今需要去改变，但我也不是神人，我需要时间的不是，当然了，这只是在我这里，沈南言那里是没有必要的，如果他心里有人了，他大可直接在一起，不用想太多其他的。”

　　她说了这么多话，谢谦恩一直都是那副神情，缓缓笑着。

　　“好的，我大概明白了。”

　　这是谢谦恩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

　　十一送他到门口的时候，到底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真的不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除夕我留下来怎么的都不合适，下次，下次在你出国之前我请你，正式的为你送别。”

　　谢谦恩都这么说了，十一也没有多做挽留。

　　“行，那你回去注意安全。”

　　谢谦恩摆摆手：“我知道，我走了，再见。”

　　“再见。”

　　谢谦恩转身离开，刚走到车子边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许久才又将视线落在电话上。

　　直到手机二次响起他才慢悠悠的接起电话。

　　“谢谦恩。”

　　电话里是一道女声。

　　“嗯。”

　　“叶十一跟南言离婚了？”

　　“嗯。”

　　“你现在在哪里？”

　　“十一家门口。”

　　电话那端静了很久，大概是被他这句话雷到了。

　　良久，电话里才再次传来声音，听得出来，那人情绪好像有些崩溃。

　　“谢谦恩你是不是疯了，她刚与南言离婚，你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她了？”

　　“我只是看看她。”

　　“你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

　　那边的人又静默了下来。

　　“谢谦恩，她就算跟南言离婚了，那又如何呢，她的心里，还是满满的都是南言。”

　　谢谦恩手落在方向盘上，无意识的敲打着。或许是她久久不说话的原因，电话那边的女人叹了一口气。

　　“你这又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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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水湾。

　　电话响起的那一刻，沈南言还坐在书房里发呆。

　　是沈家打来的电话，问他跟十一过年如何，该准备的有没有准备。

　　听到十一的名字，沈南言愣了愣，随后他慢声回答说都有，那边问他什么时候跟十一回去，他随便应付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断。

　　一室的寂静跟屋外响起的喧闹声形成鲜明的对比，沈南言坐在原地没有动作，面前摆放着他跟十一的离婚证，就算是他再不想承认，他还是需要看清楚，他跟十一的确离婚了，这将会是他在清水湾的最后一个晚上，他的小妻子什么都不要，这清水湾是他硬塞给给她的。

　　他起身离开书房，点外卖的同时走进卧室。

　　他洗了把脸，坐在梳妆台前，十一很早就搬离清水湾，即使这个位置她坐过无数次，此刻沈南言坐在这里，却没有一丝她的余味。

　　整个卧室她收拾得无比整洁，就连衣柜也一样，他突然想到那一次十一让他学习怎么整理衣服，告诉他家里的一些琐事。

　　那时候不觉得她这行为怎么样，如今再想起来，沈南言心里只觉得压抑。

　　她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蓄谋离婚的事情，他还真的以为她就是因为学业繁忙才决定回学校。

　　他还以为，这是她最后一次搬离清水湾，她马上毕业，此后他们会定居在清水湾，她会有工作，当他们都忙着的时候，就下班一起去外面吃饭，如果是周末，他们就在家里，自己买菜做饭，然后坐在沙发上一起聊天，看书，享受着普通平淡却舒服的婚后生活。

　　十一带走的东西很少很少，梳妆台上，有很多的小盒子，这些盒子，沈南言大概的都能想起来，是自己送给她的。

　　衣柜里，他给她买的那些衣服他也没有带，这么想来，沈南言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她好像只带走了今天早上民政局见到时候的那件大衣。

　　她是真的彻底抛弃了这段婚姻的所有，她打算的是净身出户，这些东西却没有带走，这些东西原本她就没有打算要。

　　认识这么多年，沈南言一直觉得十一话少聪明，对待很多事情都是极为冷静。

　　可是在离婚这件事情上，十一算的上是完全的颠覆了他的认知，她从一开始的固执到后来的偏执。

　　离婚这件事情从她提出来的那一刻就是势在必行。

　　有的时候他在想，这段婚姻真的就让她那么不喜吗？他真的就那么不如她的意吗？

　　他原以为，他们的婚姻说不上幸福恩爱，但至少也算得上是温馨的，可从她的话里出来，她们这段婚姻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她那么反感婚姻，反感他。

　　此刻，沈南言想，是不是他真的如谢谦恩说的那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去了解她，是不是因为他在这段婚姻里表现得一直都不咸不淡的样子，才让她觉得，他们这段婚姻是那么的痛苦，是不是他太过自以为是，才不曾发觉，原来这段婚姻对她来说，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不如意。

　　可是世间不如意的婚姻多了去了，并不是每一段婚姻都没有摩擦，十一这般的执着他从来都不理解。

　　他甚至在想，她那么想要离婚，是不是跟小孩子那种心理一样“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如今离婚了，她会不会突然发现，其实离婚后的日子根本不如之前的生活，或许，那个时候她就会想清楚，重新来跟他讲清楚。

　　想到这里，沈南言所有的阴霾心情变得好了些许。

　　是不是他等等，十一就会来跟他说，她选择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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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后，十一很多的事情都提上了日晨，她开始慢慢习惯她要留学地点的各种特点，看书，跟学校那边联系什么时候才过去。

　　一切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除却偶尔的时候会接到沈家老爷子的电话。

　　在电话里，沈家老爷子格外的热情，一下子问她什么事回老宅，一下子问她最近有没有跟沈南言吵架。

　　从这些话里十一听出来，沈南言一直都没有跟沈家人说他们离婚一事。

　　按照正常情况，十一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告诉沈老爷子，可是，沈家老爷子近些年来身体一直都不好。

　　所以，沈南言不说，她自然不会自作主张的告诉老爷子。

　　针对这一点叶星辰曾经找她聊过。

　　说这样下去对她一点都不公平，毕竟她与沈南言已经没有关系了，如何跟沈家老爷子解释是他的事情，没道理她还要一直被沈家人揪着。

　　十一自然也明白这些，但是让她直接在电话里跟老人说离婚这件事情她如何都是做不到的，但一直这般应付着也不是一回事，所以她又加快了处理留学事情的速度，希望能够早日离开。

　　十一离开的前一个星期，她接到了清水湾那边物业的电话，说他们的房子出现了一点问题，需要找她聊聊。

　　清水湾是沈南言强塞给她的，她本来不想去，但想到那怎么都是在自己名下的房子，不去好像有些为难物业。

　　于是晚上吃过饭之后，十一还是去了。

　　清水湾自跟沈南言提出离婚到现在，十一没有再回过这里，所以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间屋子，是她跟沈南言结婚后待的最多的地方，如今再次回到这里，处处皆是回忆。

　　有她与沈南言坐在沙发上聊天的场景，也有她在厨房做饭，沈南言站在落地窗处打电话的场景，十一站在原地很久很久，物业才上来。

　　她止住那些回忆，跟物业对面而坐。

　　这一聊，就到了一个小时后。

　　房子的问题解决后，十一又说了一下自己近期要出国，可能短期不会回来，如果房子再有什么事情，就让物业打叶星辰的电话，让叶星辰来处理。

　　物业应下，这场谈话到此结束。

　　送走物业，十一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来到储物间，将她还没有带走的东西整理了一下，之前离开的时候忘记了。

　　储物间的东西都很旧，大多数都是十一结婚的时候带过来的，也基本上都是跟沈南言有关的。

　　在刚想起来储物间还有这些东西的时候，十一有过犹豫，虽然对她来说，是从很早的时候收集整理的，但跟沈南言离婚了，她是不是也该彻底的跟过去说一句再见。

　　可是犹豫到最后，她还是决定带走。

　　那些东西，都是她爱沈南言这一路来所有风风雨雨的见证者。

　　她与沈南言婚姻走到这一步，是无奈，是悲哀。

　　但过往所有，都是她亲身经历，全盘否认怎么都不是她的性子。

　　门铃响起的时候，十一刚把收拾好的箱子从储物间拿出来，她一步一步走到门口，打开门，走廊上灯光格外的暗，她看不真切，直到那人转过身，整张脸露出来，十一才看清楚。

　　不远处，走廊的灯将沈南言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此刻，男人眸色深邃，单手插兜，定定的看着她。

　　十一讶然，会遇到沈南言是她从未想过的。

　　刚才她已经看过，沈南言的大半东西都已经拿走，她原本以为他是不会再回来了。

　　心里一番乱七八糟，完全压下去，整理好心情，十一才仰着头，将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你怎么来了？”

　　沈南言脸上神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他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她，一瞬间都不曾移开。

　　十一在这样的注视下再次启唇，但还未吐出一个字，男人突然低声叫了一句：“十一。”

　　她刚想答，沈南言却直直的朝着她倒来。

　　出于本能，十一伸出手抱住了沈南言。

　　不抱不知道，一抱吓一跳。

　　沈南言身上烫的吓人的温度，所有的一切都彰显着沈南言此刻正在发烧，而且还烧得很严重。

　　“沈南言，你发烧了。”

　　男人没有反应，一直这么的也不是办法，在几番犹豫之下，十一还是将已经烧得晕乎乎的沈南言带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沈南言身体一向都算好，认识这么多年，再加上婚后一年，十一都没有见过他生病，而且还是这么严重的状态，她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谢谦恩的电话。

　　——沈南言发烧了，在清水湾，我一个人无法送他到医院，你能来把他带到医院一下吗？

　　消息发出去，很快就有了回复。

　　——我现在在忙，估计去不了。

　　十一拿着电话有些沮丧，这段时间，跟沈南言有关的人她来往多一些的也就谢谦恩了。

　　她本以为谢谦恩跟沈南言关系好，不需要多说他便会来。

　　纠结之下，十一拿出手机，还是给沈家人打电话吧。

　　电话还未拨出去，床上的人骤然睁开眼睛，并且将她手里的手机一把夺走。

　　“十一……”

　　他叫着她的名字，还是跟以往是一个感觉，可在此刻却虚弱了很多。

　　“你生病了，我联系……”十一下意识的想说爸妈他们，可想到她跟沈南言已经离婚，这时候那般称呼怎么都不合适。

　　所以在短暂的停顿下她改口：“我联系你的家人送你去医院。”

　　沈南言却在这个时候抓住她的手：“不要。”

　　他声音低沉透着磁性，仅仅是两个字，也让十一微微晃了晃神。

　　“你现在烧的很厉害，不能不去医院，你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她尝试着跟他讲道理，可是抬起头却发现男人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南言？”她又叫了一遍他，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十一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无计可施。

　　如果她对沈南言没有一丝感情，她此刻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起身，不管他。

　　可偏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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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找来药箱的时候，沈南言已经烧的迷糊了，她先是给沈南言物理降温，又是给他吃药。

　　一顿折腾下来，她整个人都有些疲惫。

　　索性，她不算傻，选择这样的方式的确有效果，凌晨的时候，沈南言的温度总算是降下来许多。

　　相比起前面，人也清醒了很多。

　　十一这才放下心来，她起身，准备去洗澡，躺在床上的男人却突然伸出手，一个用力，就将她整个人都带到了床上。

　　“十一，这段时间我都没有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