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朝廷今非昔比,太皇太后娘娘要执意指挥金陵,只怕是一厢情愿。
金陵城就算朱王爷念及他和先皇的兄弟情谊,听太皇太后娘娘的话,可是其他的人也不会答应的。
金陵城如今已经佣兵自重,不可能再给朝廷什么机会了。
金陵就是金陵,朝廷还是朝廷。
两者之间不能相互比较。
至少金陵朱家是这么认为的。
朱家已经到了悬崖边上,就算他们自己不佣兵自重,之后还是会被康冕王和朱乐权给逼得募兵守城的。
人活着干什么这么憋屈?
朱常禧天生就是大大咧咧,吃软不吃硬。
你要是和朱常禧哭诉着,他会觉得你很可怜,会帮你一把。就算你和他是敌对的。
可是倘若你给他来硬的,哪怕你是他的朋友,他也会对你态度恶劣。
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顾紫重因为这个没少批评朱常禧。
可是朱常禧就是记不住。
所以现在朝廷对金陵只能奉承着。
金陵还是念及着和朝廷的恩情的。
崔姨娘看得明白,不过就是局外人,她不好对这种大事多加评论。
顾紫重和家里人也谈论过这个话题。
李囡玉看时局还是很清楚的,她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顾紫重没有信心,倒是被李囡玉给说得蠢蠢欲动的。
李囡玉知道,金陵现在不反,迟早还是要反的。
现在的朝廷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小皇帝手中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权力。
朝廷的大权都在太皇太后娘娘手中呢。
而太皇太后娘娘身后还是一个庞大的外戚集团呢。
外戚不除,小皇帝不能有所为。
太皇太后娘娘不死,小皇帝不能摆脱束缚。
所以朝廷内部矛盾深,再加上外面康冕王和朱乐权对朝廷虎视眈眈。
大明现在很危险,内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北面的鞑靼人,海对面的倭寇都会伺机而动。
受伤的还是百姓啊。
李囡玉劝顾紫重不要妇人之仁。
虽然顾紫重的确是一个妇人。
李囡玉瞧顾郡主在这紧要的关头还软了心,当即便厉声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郡主,囡玉平日里最为敬重你的就是你能识大局。如今金陵危在旦夕,你可不能掉链子。”
顾紫重听闻这话,心里还忐忑不安呢。
她要对金陵负责,要对金陵的百姓负责。
李囡玉道:“康冕王本人就是骁勇,他手下各个都是壮汉。不过打仗行不行我不知道,强盗的事他们可干得出来。康冕王纵容手下为患,抢百姓的东西,强奸民女。这些事情都是他们干的。要是咱们金陵投降了,金陵城的百姓可想而知……”
她说不下去了,顾紫重也听不下去了。
顾紫重明白了,不用李妹妹再劝她。
为了金陵朱家和顾家,为了金陵的百姓,顾紫重必须要下狠心。
金陵现在和朝廷已经不是一条心了,顾紫重没有必要为了她和太皇太后娘娘之间的情谊再担心什么。
顾紫重下了决心,要和朝廷摊牌。
毕竟造反这种事可是违背了祖宗教训的。
倘若子善哥起兵造反失败了,将来百年之后,如何去地下面见先祖?
大明的江山社稷,不能因为子善哥一己之利而葬送掉。
听说北面的爱新觉罗氏对中原也是虎视眈眈的。
大明内忧外患,实在是烂摊子。
顾紫重想得太多了,却被李囡玉一句话给惊醒了:“顾郡主,您是金陵城的郡主,不是朝廷的郡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您想那么多,却对朝廷又有什么用呢?”
顾紫重仔细寻思,还是道:“大明的江山重要,哪怕我们金陵城不要了,被其他藩王给灭了,还是不能断送了大明的江山。倘若我们中原人闹腾,外面的蛮人趁机进来了怎么办?鞑子兵总想着抢我们大明的百姓,倭寇总想着要侵占大明呢。”
李囡玉倒也挺佩服顾郡主这种意图的,她一个女孩子,却想那么远。
顾紫重心烦意乱,坐在桌子旁自我冷静了一下。
过了片刻的功夫,李囡玉才端了茶水进来了。
顾紫重喝了两口茶水,心境才好了些。
李囡玉笑着道:“郡主,那您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顾紫重四下张望,见没有人,这才对李囡玉道:“我想着金陵如何能够自保。倘若朝廷不给活路的话,我们只有反了。”
李囡玉叹息道:“你这么想,很是正确。朝廷现在不在小皇帝手中,是在太皇太后娘娘,在那些外戚和宦官手中。咱们没有法子主持大局了,咱们还是明哲保身吧。倘若中原闹了,让外族人趁机打了进来。那大家一起担责任。反正百年之后,咱们都到了地下,面见大明的列祖列宗时,这么多后辈呢,背黑锅的不会是咱们。”
顾紫重一脑门子汗水。
她没有想到李囡玉这个丫头片子居然懂这么多呢。
李囡玉说心里话:“顾姐姐,您心里想的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呀,就是在关键的时候心软。大明什么时候能亡?地方的藩王这么多呢,倘若都为了一己之利要争,那么大明气数已尽,也该亡了。所以说咱们都是太祖爷的后人,都是中原人,不会让蛮人打进来的。”
顾紫重听了李囡玉的话,心里好受多了。
她回了朱家去。
崔姨娘就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崔姨娘说朱常禧朱世子明日就会回家来。
而远在京城的太皇太后娘娘也给顾紫重来了书信。
顾紫重看着书信上的内容,写的都是一些心里话,家常话。
要是放在以前,顾紫重肯定会给太皇太后娘娘回信。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会。
她知道,现在的太皇太后娘娘已经不是当年的太皇太后娘娘了。
太皇太后娘娘背后的外戚势力太大。
朝廷要想继续存在,小皇帝要想有所作为,必须要把太皇太后娘娘背后的外戚势力给灭了。
顾紫重把太皇太后娘娘给她写的书信压在了床头,等子善哥回来以后给子善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