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哥哥这么一说,朱常禧才明白,在中午那会儿岳母大人为什么话说了一半却不说了。
岳母大人说顾家和他们家……
他当时没整明白。
原来家父来顾家和岳父岳母大人求情来了。
朱家置办兵器,用的是顾家的钱吧?
朱世子的心也顿时凝住了,家父为了他的亲事差不多花光了朱府的钱,现在置办兵器,还得向顾家借钱……
朱世子心里不是滋味。
顾世子醉醺醺的,只顾自己说,接着道:“兄弟,家父给你朱家借钱,让你们家置办兵器。家父还替你找朝廷的关系,还替你去河南嵩山找关系……”
他拍着朱常禧的肩膀:“我顾家为了你下了这么大的本,你可不要辜负了我们对你的一片心意啊。”
顾世子对朱常禧羡慕嫉妒恨,却也不得不服气。
朱常禧感觉他被顾家人给的幸福包围了。
所以相比之下,他的傲气算什么呢?
这一会儿他突然不怎么傲了,反正能得北征的机会,这机会怎么得不是得呢?
挺好的关系干什么不利用?
朱常禧的嘴角开始露出欣慰的笑容。
顾世子却在一旁独自喝着闷酒。
朱常禧开始劝他:“哥哥,天生我才,你肯定是有大用的。我在家里只要受到家父的批评,那首先的例子就是你啊。”
顾世子迷离的眼神突然聚集在一起。
他定定地看着朱常禧,皱了皱眉:“真的?”
朱常禧都无奈着道:“你看我说你还不信。在我没娶亲之前,家父可没少打我骂我。”
顾世子这怜悯之心又上了头:“令尊还打你呢?”
朱常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面容有些沮丧。
顾世子一听这个,感觉他比朱老弟幸福多了。
“不应该吧,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打?”顾世子这话都快说不下去了,这话又是劝朱老弟,可是同时却又是在揭朱老弟的伤疤。
顾世子当了真,安慰道:“兄弟,没事,都过去了。我妹妹不在乎那个,只要你对她好,她不会看不起你。”
朱常禧立刻摇头:“不是说我,我反正是习武之人,家父这样对我也是为了我好,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可是我说的不是这个,家父每次教训我的时候,都拿你说事。说什么‘你看人家顾家的大小子,能文能武,四书五经倒背如流。怎么你连个家事都做不好……’……唉,我从小一直以哥哥当榜样的。”
这下子可把顾世子给说羞了。
两个人这算是互相鼓励,互相支持。
没有顾世子端着酒过来找朱常禧解闷,朱常禧这心到现在只怕还不平衡呢。
不过没有朱常禧的好言相劝,顾世子只怕心里也有坎过不去。
门外的顾紫重和李囡玉两个人根本就没走,就是生怕他们两个大男人再有什么心事堵着,憋出什么事来。
这下子倒好,她们两个人在门外偷听着里面的话,都快笑出来了。
顾紫重还在担心自己没法解子善哥心里的疙瘩呢,现在倒好,子善哥一听顾家把资源全给了他了,这心里一下子就自满了起来。
两个世子之间就是比一比,这种优越感便上了心头,小情绪也都没有了。
李囡玉也知道顾世子的苦楚,只不过她一个女孩子家的,也没有法子帮顾世子。
里面的顾世子果然又提了去青楼这件事。
他拍了拍桌子,动静比之前还大:“朱老弟,我今天想说的不是别的事,就是想说一说我去青楼的事……”
拉倒吧,顾家把资源都给了朱常禧,顾世子心里不平衡,才来说道的。
不过朱常禧没有打断他,依然是带着怜悯看着他,让他接着说下去。
顾世子道:“不是我想去青楼,我堂堂王侯之子,将来家财不算万贯,至少也不愁花吧?我想要的女人会得不到?只是我不想干那种拈花惹草的事……”
你还没干呢?
朱常禧盯着他,没有说话。
顾世子拍桌子:“人家京城来的几个人,都是有头有脸的,锦衣卫就不要说了,东厂那些他们最烦去青楼。可是正牌的办差事过来的,是隶属于这个部那个部的,我都得把人家给伺候好了。尚书大人这个位置将来保不齐就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呢。这谁说得准?他们给大人们办差送信,地位不会低,我不得和人家关系处好了吗?”
又拍了拍桌子,顾世子脸红得发烫。
这下子朱常禧没怎么喝,倒是顾世子一个人喝了不少:“我没办法,家父和那些大人关系都挺好,我不能再去和那些大人凑了。不然家父又说我没本事了。再说了,人家这个大人那个大人的,认的是家父,不认我了。”
朱常禧越听越觉得哥哥好惨。
相比之下,朱常禧这次能有机会北征鞑靼人,一旦衣锦还乡,那便是功名震慑内外的大武将了。
所以机会还是偏朱常禧多一些。
越这么想,朱常禧的内心越是欢喜。
他突然感觉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不过顾世子一听朱家一直拿他当榜样,这心里多少也好受了许多。
两个大老爷们喝着酒,心里都痛快了不少。
顾世子终于趴下了,一动也不动。
外面顾紫重给李囡玉使了一个眼色,让李囡玉跟着她推开房门进来了。
朱常禧有点不太习惯,情绪还在刚才两个人互相比惨的事当中呢。
顾紫重又让凤鸣进来把桌子收拾了一下。
她和李囡玉两个人一同搀扶着顾世子往外走。
朱常禧站起来。
顾紫重回头来,和子善哥对视了一眼,突然觉得很想笑。
她在门外,把里面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漏都听到了。
朱常禧和顾世子两个人姑娘比惨,那话肯定是说自己不好的了。
所以朱常禧怕顾紫重知道他说他自己的那些丑话,丢人。
顾紫重抿着嘴,忍着笑容驻足了片刻,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了,不用去送。”
朱常禧在人家家里,肯定什么事情都听人家的了。
他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