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宛白抱住双膝坐在沙发上发呆,等黎子安从楼上下来,见她一脸呆萌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手底传来柔软细腻的触感。
她见黎子安穿着闲适的衣服,奇怪道:“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他坐在她的身边,自然而然地搂过她的肩膀,“我今晚回一趟浅蒲。”
浅蒲是黎子安的老家,黎氏家族的主宅,也是那位将她视为眼中钉的庄素夫人所在地。
上官宛白想起庄素那双刻毒的眼眸,瞬间就打起精神,有点害怕地问道:“我必须要和你一起回浅蒲吗?”
黎子安都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紧张,看来他的母亲庄素威力无穷,实在叫人闻风丧胆,不免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你今晚不用和我过去,在家里有薇薇安陪你吃晚饭。”
上官宛白双眸微微睁大,唇边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黎子安当然知道自家小娇妻肯定是心想能逃过一劫。
在老谋深算的母亲面前,上官宛白简直就是小白兔见大母狼,这几日晚上过得缠绵悱恻,他也不愿意把她送过去遭罪,让她心情郁闷,影响床上的生活质量。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咬唇笑道:“你今天可以不用跟我过去,但是以后就不一定了,毕竟你是我的妻子,连一次老宅都没去过,家族的长辈会说闲话的。”
上官宛白尽管心中多么不情愿,表面上也只能装出这个道理,声音闷闷的,“我明白。”
无论她明不明白,黎子安也无需在此时强迫她接受。
饭桌上各式菜肴香气四溢,上官宛白拿起筷子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黎子安开车前往浅蒲老家后,薇薇安打电话让五星级酒店直接送菜过来,中式的西式的,摆满一桌,足够十个人吃的饭量,上官宛白一个人傻了眼。
“其实……”她抿了抿唇,“我实在用不着吃这么多。”
薇薇安把她把牛排切好,刀刃间热油流淌,一片片牛肉鲜香滑nen。
“这是黎先生特意嘱咐过的,他说太太这几天瘦了一点,要多补补肉。”
刀尖在瓷盘中划出刺耳的声音,上官宛白嚼着牛肉,有点出神。
她这两天研究王探长给的资料,确实是瘦了五斤,但是体形上并不明显,黎子安是怎么看得出来的。
薇薇安陪她忙活了一晚上,连桌上一半的菜都没有解决,甚至有一道椰子鸡还没动过,她刚想动手,便觉得太饱实在吃不下。
“太太,你如果还想吃,明天我再叫人送。”
转眼间,上官宛白才喝了点茶解腻,就看到薇薇安把没吃掉的菜全部往垃圾桶里倒,这算是家里吃饭的一个规矩,黎家生活大方阔绰,是不会留菜进冰箱。
她虽然是锦衣玉食出来的小姐,但也不是没有吃过生活的苦头,望向空荡荡的饭桌,难免觉得太过浪费了,实在用不着如此挥霍。
上官宛白拿着茶杯发了一会呆,忽然想起薇薇安刚才说的话。
“你是说黎子安今晚不回来吗?”
薇薇安笑道:“黎先生过去浅蒲一般都不会当晚回来,庄素夫人肯定会留先生过夜的。”
上官宛白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试探地问道:“那我们今晚去找……”
薇薇安无奈了,就知道黎太太不会甘心呆在别墅里。
“不行的,太太,黎先生之所以叫一桌子饭菜过来,就是怕你出门,外面夜色已深,你还是呆在家里吧。”
见上官宛白情绪瞬间低落下去,她又劝道:“太太,王探长随时都可以找,但是你和先生好不容易缓和,你就不要再违背先生的意思了。”
上官宛白扬起唇角,笑容有些不屑,在薇薇安眼里,夫妻间产生矛盾,上过几次床就等于缓和关系,她实在觉得这是个笑话。
一辆低调矜贵的兰博基尼跑车划过完美的弧度,像一尾鱼灵活地滑进地下车库挺稳,刹车声震耳欲聋,坐在餐厅吃燕窝的庄素不由蹙紧眉头。
黎家大宅是由一栋民国时期的古宅改造而成,是一座气派十足的园林,到处亭台轩榭,山水花草,透着淡雅而古典的气韵。
庄素夫人利用这栋旧宅子,在圈子里赚足了颜面,但黎子安却不喜欢这种摆架子的建筑,像是把自己的身心装在一具虚假的外壳中,极其不舒服。
管家指引黎子安来到前厅,厨师立刻开始做菜,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反倒是衬出他这位大少爷像是不速之客。
庄素即便是在家里休息,也要化淡妆,挑件精致的旗袍穿着,她坐在绿绒面的沙发上,抬眸扫了他一眼,目光淡淡的。
“总算是有幸见你回家一趟,外面的人还说你娶了媳妇忘记亲妈呢。”
佣人端上一杯茶,黎子安为她讥讽的语调,扬起唇角笑了笑。
他的声音甚是冷漠,“不敢忘记,我永远是黎家人,是母亲生下的孩子。”
过来的路上,黎子安已经在脑海中形成对付顾氏企业的基本计划,见庄素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燕窝,完全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他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庄素用帕子拭过唇角,抬头瞥了他一眼。
黎子安揉了揉眉心,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你今日叫我过来,到底为了什么事?”
庄素眸光冷冷的,将碗重重地掼在桌上,发出砰得一声巨响,吓得佣人都紧张起来。
“什么事?上官宛白好大的本事啊,居然将你勾得如此上心,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黎子安在商场叱咤风云多年,众人都明白他的底线有一条,就是不能欺骗他,而只有他自己清楚,其实他的底线还有一条,就是上官宛白。
这个女人,可比什么欺骗重要多了。
而庄素开口就犯了两条,黎子安千里迢迢地赶到浅蒲黎宅陪她吃饭,好似迎头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的心都在她的斥责中寒下来。
他转过身,沉默不语,薄薄的灯光笼罩在他冷峻的侧脸上,透出眼底结满冰霜。
气氛瞬间凝固到极点,佣人敛声屏气,将饭菜端上来,一张玻璃大圆桌,热气蒸腾,虽然是寻常日子,摆得是团圆宴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