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安在床上休息片刻,也不想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环境里,和上官宛白培养感情,未免也太打扰情调了。
当天下午,他便从医院回到别墅。
别墅里空荡荡的,一点人气都没有,黎子安找不到上官宛白,只见薇薇安站在一边,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
“黎先生,是庄素夫人开车带太太离开了。”
黎子安皱眉,不耐烦地问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浅蒲。”
这是上官宛白第一次来到浅蒲黎宅,她刚下车,跟随管家的指引,在假山树林中穿绕,仿佛置身于明清时代的皇家园林中,完全是根深蒂固多年的大家族气派。
客厅内也是古典装潢,茶几上一只素白瓶子中斜插一段腊梅,蜜蜂色的花朵透出淡淡清香,上官宛白怔怔地看了一会,对上庄素晦暗不明的双眸。
她咽了口气,“庄素夫人,你要如何教我学规矩呢?”
庄素向身边的女佣使了个眼色,“拿过来。”
镂花窗格中闪过两抹身影,上官宛白凝神看过去,见五位女佣手捧鲜花鱼贯而出。
那些花朵还沾着露珠,应该是刚采摘下来的。
庄素扬了扬手,花朵摆放在两人周围,仿佛坠身于无穷花海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上官宛白在黎宅中见了如此多的佣人,却仍然觉得屋子中生出阴森森的冷气,点人情味都没有。
黎子安在如此高压而冷漠的环境中长大,连人际间的暖意都感觉不到,肯定很痛苦吧。
上官宛白垂下双眸,眼底闪过一丝忧伤。
庄素横了她一眼,冷笑道:“还没开始呢,就觉得受不住了?”
“没有,我还不知道夫人让我做什么呢。”
庄素上下打量她一眼,目光不屑,“看你这笨笨的样子,还是先从最简单的做起吧。”
两只仿古花瓶摆上来,上官宛白迅速反应过来,这是庄素要教她学插花呢。
她疑惑地问道:“难不成当黎家的媳妇,还要学会插花吗?”
庄素语气责备,“你还真是对豪门儿媳一无所知啊,插花在圈子里是最基本的工作,你看我们周边哪位大家闺秀,连这点东西都不会。”
她拿起几枝花朵,用剪子裁断两下,插进花瓶中,满天星与白玫瑰搭配,仿佛有白色的星星落在玫瑰花从中,一根白丝带系在锥形瓶口,充满着浪漫的情调。
上官宛白只觉得头痛,她对插花艺术一无所知,这些贵妇可真会折腾的。
庄素就是要让她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冷哼道:“要是学不会,以后带你出去社交,可是会给我们家子安丢脸的。”
上官宛白忍住心中的不满,拿过来一只白瓷瓶,挑选小雏菊和黑种草以及黄金球,随意打点一番,将它们插进瓶子里,淡绿与金黄交织,为茶几增添了几分活泼的色彩。
她小心翼翼地将花瓶推过去,“夫人,你觉得如何?”
庄素登时就僵住了,这水平比她当年强多了。
面对上官宛白期盼的眼神,她当然不会就此放过她。
“实在一般,上不得台面的搭配。”
上官宛白眼神黯了黯,庄素果然是专门叫她过来刁难的。
庄素脸色冷漠,将花瓶倒个干净,“只有玫瑰这样大气的花朵,才能摆上桌。”
她目光倾斜,示意她将那束红艳艳的玫瑰拿起来。
上官宛白没有办法,只能照做,结果手刚伸进花束中,指尖传来刺痛感。
她慌忙将手撤出过来一看,白嫩的指头露出点滴鲜血,有种诡异的美感,触目惊心。
“这玫瑰花的刺……”
庄素没等她说完,便嗤笑道:“你未免也太娇气了,跟个瓷娃娃似的,出点血算什么,这就心疼自己了。”
女佣递过一条白毛巾,上官宛白悻悻地垂下眼,将指尖的血珠抹去。
庄素似乎是找到了折磨她的好方法,别的花草一概不理,只让她去摸那些玫瑰蔷薇花,扎得一双手都是划痕。
上官宛白硬着头皮,去抓带刺的花枝,一整天下来,她插花艺术半点没学到,反倒是旁边的白毛巾染上斑斑血迹。
傍晚时分,庄素看时间差不多了,扫了一眼她因为疼痛而蜷缩的手指,唇边泛起阴寒的笑意。
“算了,今天到此为止,你回家吧。”
上官宛白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应声告退。
晚上九点,黎子安倒了杯红酒,看向窗外茫茫夜色。
别墅位于郊区,靠山背水,只能望见树林中点点星光,他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庄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时间还不放宛白回来。
门口打开一条缝隙,上官宛白钻进屋里,满脸都是疲惫之色,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黎子安挑起眉峰,“你这是去浅蒲做什么了?”
上官宛白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没什么,你母亲教我学规矩,如何伺候婆婆和丈夫。”
庄素的手段,黎子安是知道的,在她经过身边的时候,他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怀中。
上官宛白吓了一跳,“你是出院了吗,难道伤这么快就好了?”
“一点小毛病,”他吻着她的耳垂,声线模糊,“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上官宛白难得没有反抗,黎子安唇边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顺着她素白的手臂摸下去,想要与她十指紧扣,却听到她牙缝钻出嘶的吃痛声。
他眸光一沉,将她的手心在灯光下摊开,掌心纹路交错,还有许多细微的伤痕。
上官宛白不好意思地缩回手,“没事,庄素夫人说,圈子里的豪门媳妇都要学会插花,所以她让我也学一点。”
黎子安立刻质疑道:“什么花,会把手折腾成这个样子?”
“就是玫瑰那些……”
黎子安反应过来,肯定是庄素夫人故意用小伎俩,折磨上官宛白吧。
他的声音冷下来,说话不容违抗,“你作为我的妻子,不需要学这些花架子,只要乖乖呆在家里就行了。”
“可是……”她不免忐忑,“可是夫人说,我实在是……”
黎子安不耐烦地打断她,“你是我的妻子,不是她的妻子,一切有我在,不用学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