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静默,上官宛白靠窗不语。
兴许投射过来的目光太炙热,无法忽视,她打量了简茂勋一眼,如今他已经具备一个总裁的气质,不像从前刚认识般的随意,她笑笑:“你的装扮不太适合你。”
简茂勋见她终于愿意说话,语气轻松,“没办法,人在江湖,就得遵循江湖的规则。”
上官宛白点头表示明白。
气氛依旧压抑,简茂勋将车子打了个弯,朝自己的公寓驶去。
上官宛白反应过来:“我们去哪里?”
“送你去我的住处暂住,放心,不是很豪华的地方,也没有记者媒体蹲守,不会被拍到。”
简茂勋一口气将她的顾虑都解释清楚了。
上官宛白为他的周到感到窝心,自嘲笑笑:“现在不会有媒体想知道我的下落了。”
简茂勋身在局中,自然知道她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他将锋芒藏在眼底:“这样也未尝不好,至少可以活得轻松些,待在他的身边,压力很大吧。”
黎子安这个人,生来万丈光芒,做什么都有人盯着,实在太累。
上官宛白没有回答。
简茂勋的公寓在一座小区的其中一间,北欧风格的装修,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既然已经告白过,简茂勋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意,对上官宛白面面俱到。
“我晚上不住在这里,你可以放心待下,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就好。”
简茂勋给上官宛白介绍这里的环境,走到阳台上,能看到外头的一片湖。
他依旧贴心温柔,让上官宛白十分不好意思,只是如今身心俱疲,她说不出太多的话来。尤其是在他表白之后。
“麻烦你了,然后,谢谢你。”
简茂勋闻言,突兀的笑了一声,揉揉上官宛白的头发:“宛白,虽然呢,我很喜欢你,但我不会趁人之危,所以不用这么疏远我,好吗?”
苍白的女人摇摇头:“不是疏远你,也不是提防你,我只是有些累。”
简茂勋倒是意外,他已经可以肯定,她和黎子安,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轻咳一声,“宛白,我觉得我应该跟你坦白,简氏和相……”
“不用跟我说这些,与我无关。”上官宛白抬手打断他。
听了太多黎氏、相家、简氏之间的复杂纠葛,上官宛白快听吐了,她从未身涉其中,却有许多人来提醒她为此付出代价。
“你要做什么,这是你的选择和决定,不用告知我,我也不想听。”
简茂勋何其聪明,他在这句话里听出了上官宛白对世事的失望,不只是对他,还有黎子安。
他收敛神色,“好,早些休息,明日我来看你。”
听到门从外面被关上的声音,上官宛白闭上眼睛,靠墙整个人滑落在地上,坐了这么久的车,又站了这么久,她的腰不负重荷,疼的出冷汗。
如同拦腰斩断,一并斩断了情丝,连带心脏也疼的发麻。
上官宛白最终受不住,在黑暗的房间里抱着自己,痛苦呻吟。
“真的?上官宛白签字了!”
相诗晴被庄素叫到浅蒲,看见白纸黑字的签名,喜形于色。
庄素含笑:“现在就等子安签字了,我早说了,黎太太这个位置,迟早是你的。”
相诗晴笑的很开心,末了又困惑:“可是……如果子安哥哥不愿意签……怎么办?”
黎子安对上官宛白的维护,她是见过的。威胁的话语在历历在耳。
庄素丝毫不慌,她端起茶杯,优雅的抿了一口,笃定道:“不会。”
“这字是上官宛白自愿签的,子安若是知道,一定会对她失望。”她最看得清,她这个儿子对那个女人的用情,她也是过来人,对感情这种事了如指掌。
庄素睨一眼相诗晴,补上一句:“何况,我听说最近子安对你很是宠爱,不是吗?”
提到这个,相诗晴瞬间红了脸,“他还没有向我提出交往呢。”
“这些都是小事,子安在港城坐镇十余天,想必辛苦不已,这是个好机会,你要懂得把握。”
庄素暗示道,其实和明示没有区别了。
相诗晴当天就定了前往港城的机票。
“必要的时候,我会砸到底部,所以我要的资金不能出问题。”黎子安交代下去。
黎氏的研究团队一一记下,等着他的下一句。
黎子安顿了顿,丢下一句,“然后,让我去睡一觉,谁都别来打扰我。”
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黎子安这么多天,一天的睡眠不超过四个小时,高强度的工作让他连轴转,机器人也顶不住了。
现在危机终于快要结束,天一亮,黎子安的团队便会按照他的指令对相家和简氏的围堵做出反击,他对相诗晴的温柔,到底拖住了相家,让他们没有在最关键的时候狠下杀手。
那么现在,轮到他出手了。
黎子安将自己狠狠摔在柔软的大床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忍不住拿起私人手机,解除了对上官宛白和薇薇安号码的屏蔽。
他向来是做戏做全套的人,为了不露破绽,能如此细节。
一直压抑的愧疚和思念开始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算了,黎子安放下手机,不管是道歉还是解释,在电话里说总是不正式的。
还是回去之后再说吧。
尔后,他放纵自己狠狠睡了过去。
黎子安的这一觉睡得很好。
第二日清晨,天色将亮未亮,黎子安在半睡半醒间听到一个轻微的脚步声。
像是怕吵醒他,刻意放低声音,在他床头柜上的水杯里倒了一杯水,这是一个女人。
清晨是最有欲望的时刻,黎子安微微翘起唇角,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他房间的门卡只有尹西有,能拿到这张门卡的人只可能是上官宛白。
她来港城了吗,是来摊牌还是质问?没关系,黎子安几乎有些雀跃的想,他可以把一切都告诉她。
现在他们有的是时间。
那人倒完水,踌躇了片刻,最终从另一边上了床,躺在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