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暮从科研室里出来时已是晚夜时分,11楼层的所有工作人员在今天都被司泽徒安排提前下班,这里只剩她一人。
闷热的风从窗外透进来,穿过颜暮的发丝,鼻梁,睫毛,一风一扇都和刚刚屋内空调的凉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颜暮从窗户往下望去,大门依旧密密麻麻的媒体们,这些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反倒是在她意料之中。
她淡定地打开手机的黄色软件,精挑细选了一家评论还不错的便当店,点了40份三荤三素一米饭,备注让骑手小哥为楼下所有人分发,包括值班保安。
不管这些媒体怎么样,确实也是辛苦,何况一会儿还要干活。
趁外卖送达前的这个时间,颜暮没有坐着等待,而是又打开手里微信软件,向李朝发了一条消息:我可能出不去了,来接接我吧。
然后,她还附上了一条证据确凿的视频。
最后,把手机关机。
她望着月亮,想:谎言真的在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里,不能出现一踪一迹吗?哪怕很小很小的,很善意很善意的谎言都不能存活吗?
外卖小哥到了,时间紧凑的他,慌忙地把饭从车子上搬下为大家分发,一身黄衣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已经饿了一天,饥肠辘辘的各位媒体,得知是颜暮点的,心里顿时被一团温暖的火苗笼罩,不由得纷纷抬头往11楼看,拿起盒饭一顿吃。
李朝出现在大家都基本吃完饭盒后,他打破了自己心中的天平,来到这里,无论如何他还是担心女孩。
眼尖的一位媒体认出李朝,所有人便都围上他,没吃完饭的也匆忙扒拉两口,放下饭盒,扛着相机往他身边凑。
“请问您现在是来干什么?”
“您不是已经从这里辞职了吗?”
“您和颜暮的感情现在怎么样了?”
夜晚下的闪光灯照射着他那充满光的双眼,如同火星撞地球,胜负难分,他看着各位,没有回答任何一人,只是张了张口:“去找个人。”
媒体们没有拦截他的去向,毕竟颜暮现在也在里边,若是他们两个能一起出来,那才算是劲爆,有图有证据,够网友的一段时间了。
众人拿着手中的相机跃跃欲试,满怀期待地盯着出口。
谁料,忽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众人害怕地趴在地上;抬头发现,爆炸声音来源处正是11楼!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门口两个值班保安慌着去找人。
刚刚出电梯的李朝也愣住了,他一动也不敢动,仿佛在世间只剩下一副躯壳。
大脑一片空白的他,此时只能感觉到眼泪还活着,它正在心中酝酿,在眼眶打转,然后簌簌地开始慢慢地往下流。
办公室里一阵白烟弥漫,这不是普通的炸弹,而是化学物品的合成,成为“实验炸弹”。
一般是做实验才会用到,可是倘若不小心这团白色的炸弹小球变会散落成灰,也就是在这团灰散落时候会爆炸,会弹射到使用它的人。
威力和普通炸弹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不会伤害到周围的事物和人。
“早知道就不让你做科研了。”李朝望着11楼内发生的这一幕,时几乎失声,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脑子乱哄哄的,如同万千蝗虫在作祟。
只见,颜暮在白烟里滚了好几下,身体已然没有知觉,浑身青一块紫一块,手臂流血鲜血。
“李朝。”她凭借最后的力气喊道。
白烟中,她很确定她的少年在。
李朝听到她唤他,跌跌撞撞地上前,即使手止不住颤抖,还是用尽全力握住了颜暮。
“对不起。”颜暮虚弱地说出三个字,“还有,我想了想你说得对,我们确实没必要跟别人解释,自己才是体验者本人。”
话音未落,颜暮便没了声音,温度逐渐消失着。
“只是离开你那么短时间,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一刻,李朝的嗓子被千万刀剑刺破,终于发出了声,声音冰如死尸伤痛和冷沉。
这中间到底怎么回事。
早知道不该跟她生气,李朝实属后悔莫及。
他紧紧地抱住颜暮;保安则来得及时,“救护车到了,咱们快下去吧。”
李朝才反应过来,“哦,好。”他横抱起女孩,一路依旧忍不住抽泣。
出来时,摄像机的闪光灯依旧在。
李朝把颜暮送到车上后,先让医生开车去了医院。
他把车门砰地合上,双手攥得紧紧的,谩骂道:“你们拍什么拍?是人不是了?”
被这一怒吼,有的媒体停下了,有的依旧在拍。
“饭碗固然重要,但做法温暖不温暖取决于自己。”他嘴角抽动露出嘲讽,如同冷夜里的鹰,音量不高,却让人想退避三舍。
“我告诉你们,如果是你们任何一个人当着我们的面躺在救护车上,我相信颜暮或我都会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而不是这样。”
他把话说得很明白,“还拍?”他挡下一台相机。
“那就帮我告诉各大网友,因无聊而敲出来的键盘可能是害人的利器,平反也不是以暴制暴,一个坠入深渊的人缺的是身边的温暖。”
“真的有什么自己才能拉自己吗?若是身边都是这么多个臭鱼烂虾,打击,辱骂一样不缺地奉上,谁在强大,也拉不出来自己。”
李朝面朝镜头,眼里发出炽热的光,硬朗的五官在闪光灯的照射线更加冷峻。
强大的人,背后一定有爱;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可能靠的是相互取暖发出的热度,也就是光。
各位媒体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我也说不动了,随便吧。”他转身背对着众人,引起一阵沉默。
明显疲惫很多的李朝来到医院,颜暮刚好从抢救室出来,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李朝伸出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女孩透白无暇的脸庞,心口绞痛不曾停歇。
“你醒过来,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不高冷,永远陪着你。”李朝不愿相信女孩就这么躺在他面前,什么也不说,
他越想抬头抑制住眼泪,眼泪越不听管教,留得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