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自己端着一杯茶捧在掌心,双膝并拢坐在一张小凳上极是乖巧的听着我们说话,她也不插嘴,只是脸上的表情会不时有些变化,时而惊悚、时而皱眉,听到惊心动魄处更是张大了嘴巴双眼圆睁,很有些可爱。
田甜说出来的事情还真让我和凯子吃惊不小,我俩奇怪的是按说从那个世界出来的还有刘金城和吴峰,就算刘金城坐了轮椅,吴峰却是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让他一起来听一听呢?他总比小雨更加重要一点?不过这是田甜的事情,我们不会去干涉。
“从你们进去之后,我们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牧民区……”田甜显然很纠结,她一直都是轻蹙眉头,这里面有很多是她想不通也没能寻找出答案的谜题。
那一天,从我们五个人进入平行世界之后,他们就对整个牧民区进行了封锁,并为此出动了不少人手。这些都暂且不说,最有意思的是,他们居然可以清楚的看到我们五个人进入之后的一举一动,也就是说,那个激发的蓝色光圈不仅是一个平行世界的入口,更是一个适时监控装置。
说“适时”也许不大对头,在田甜他们一直的观察中,我们五个人并没有离开牧民区,而是一直站在那个最大的蒙古包面前:“你们很奇怪呃,进去之后就在那几平方米的范围走来走去,我们在外面看着都心急。过了整整一天之后,黄老和杜老商量了很久,决定派人进去催促你们并同时可以加强你们的力量,可是……”
田甜摇了摇头,神情很茫然而空洞,到现在她都还不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两个老头精心挑选了一队三名所谓野外生存的精英高手,田甜也淡淡地提到一点,这三个人都是从某一个军区的特种部队里面选出来的,武双全敢打敢拼指的就是他们。
为了稳妥起见,两个老头按照我们携带的装备原封不动的加持到三个精英身上,并且在第三天的同一时间让他们三人跨过那个蓝色光圈,准备进入平行世界。
意外无处不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三名精英齐刷刷的走进了平行世界的入口,只是,在外界的观察下能够看到,他们三人就站在距离我们几米远的地方不停地招手、奔跑、呼唤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我们却无一人回头。
十分钟以后,这三名精英从脚开始,逐寸逐寸的化成灰烬,他们脸上的那种痛苦和挣扎让外界看见这一幕的每个人都痛恨得咬牙切齿,可是,没有人能够救他们。田甜揉了揉眉心:“我们发现他们出现意外之后立即又派了两队一共四个人进去,这两队人分成;两个批次,前后时间间隔大概不到三分钟,可是,这两队人都是刚刚跨过光圈就被拦腰截成两段。”
不敢再派人进入,也没有谁有勇气自告奋勇进去,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三名精英从头到脚慢慢的灰飞烟灭。我们先进去的五个人依旧面向蒙古包,不停地说着、比划着,自始至终没有人回头看上一眼,这让外面的两个老头和实验室全体人员大为不解。
凯子看我没吭声,他迟疑了一下插话了:“第三天,如果我们双方时间相差不是很大的话,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远行到看不见蒙古包的地方了。冲哥,那时候我们应该已经到了草原边缘,对不对?”
我点点头,我也正在回忆中,不过我不大能够确定当时我们是在草原边缘还是已经进入到岩石区。田甜轻瞟了我一眼,她早就从刘金城和吴峰嘴里了解到整个事件的经过,所以她对凯子的回答并不惊奇:“我其实希望是想从你们这里得到一些不一样的看法,这也是我留在吐鲁番没有离开的一个主要原因。不同的人对同一件事往往看法会有差别,观察角度的变化也会导致结果的千差万别,所以你们有什么就直接说,哪怕是一些你们自己都拿捏不定的猜测都行。”
我们当然不会隐瞒,没必要不是。田甜很注重我们的表情,她的视线一直在我和凯子的脸上来回穿梭,她继续往下说:“在我们的实验记录中,你们五个人都没有离开牧民区,更准确一点的来说,你们五个人就一直在蒙古包门前,直到第四天天,蔡亚奎无缘无故在我们眼皮下失踪,剩下你们四个人每时每刻都在蒙古包门前转悠。其实当时我们已经发现了古怪,不过我们认为你们是误入了一个迷宫类的地形,却没想到你们会经历那么多的艰险。”
田甜甚至把实验室记录拿了一份给我和凯子翻阅,内容相当详细,精确到每一分钟我们每个人的动作变化。因为在他们看来我们一直是背对着外面,所以没法查看我们的神情,我对此唏嘘不已。
“我们虽然猜想到某些变故,但事实和我们的猜测差了十万八千里。刘金城和吴峰是最先恢复清醒过来的,我们对他们的描述做了研究,目前暂时没有结论,研究也还在继续。”田甜轻言细语的慢慢说着。而且,在我清醒之前,田甜和凯子已经交谈过无数次,可以说凯子但凡能够回忆得起的每一个细节都被田甜抠了出来,可惜的是,后来很多天凯子都是半昏迷状态,没法给田甜更多的信息。
“我对你的醒来本都没敢抱希望了,我也给赵凯讲过,过两天我就会回乌鲁木齐然后暂时离开新疆,却没想到你恰好就在这个时间醒转过来,这也算一件好事。”田甜很是感慨的说着,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小女儿态,让我很是惊叹了几声。
按照田甜的安排,她已经通知了黄老头和杜老头,这两位专家会立刻带着实验组赶来。她建议我现在没事把那段经历好好回忆回忆写下来,免得到时候被问过来问过去觉得麻烦。我点点头,这是一个好建议,我会照做。
不过我能说的也不多,吴峰是一直参与在内,我勉强补充的也就是最后发现的那池水,那是我们脱困的关键。对此,田甜倒是微笑着说道:“这个我知道,吴峰讲过,但没有你讲得这么详尽。那池水应该就是回到现实世界的大门,你们很幸运,不过就算不是大门你们也应该可以存活下来。”
哦,我惊讶的看着田甜,如果那不是门,我们还不死定了,这是田甜没见到那山崩地裂的岩浆爆发?田甜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回答道:“虽然这些方面我懂得不多,但也算跟着黄老他们学过一段时间。无论那岩浆有多么的暴戾,但既然在那种环境下都还能有池水不被蒸发殆尽,那就说明那池水本身就相当古怪,你们是当事者迷,而且当时时间太多紧迫,你们也没法去勘探其中的秘密而已。”
我沉默着仔细的想了想,这话的确很有道理,其他不说,逻辑是严密的,没有漏洞。当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除非重新回去带着设备勘探,否则这将会永远是一个秘密存在我的心中。
这些事凯子是第一次听说,田甜虽然和吴峰、刘金城都谈过但没有告诉过凯子细节,吴峰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他见到凯子都只是轻描淡写的点点头,两人从来没有就此进行深入交谈。
瞪圆了眼睛,凯子动作比谁都夸张,他夸张的看着我:“冲哥,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够把我背起来,厉害嘛,可惜那会儿你没把我叫醒,啧啧,可惜啊可惜,那么震撼的场景凯爷竟然错过了,遗憾啊遗憾!”
“滚”我唾了他一口,凑什么热闹这是!
田甜要了解的情况也就是这些,从记录里来看,吴峰的描述已经尽善尽美,我补充的不多。而且,我始终有个疑惑,那就是中途我问了好几次田甜的身份来历,每一次刚提起就被她岔开,最后搞得我不高兴了,干脆是喊着她的名字追根究底。
“嗯,这样说,你想问的我已经报告上去了,等我得到答复,那么我会对你和盘托出,或者继续不能告诉你。”田甜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倒是她这话里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一些东西,上面?报告?
我在心里琢磨着,这几乎是完全的官方回答了,官方!我心里动了动,从田甜调动的人手和物资来看他们也应该有官方的背景。不过想到这里我就有些腻歪,我不喜欢和官方打交道,说不出原因,但这应该是一个平头老百姓的本能反应。
也许是看出我的态度转为冷淡,田甜没坐多久就起身告辞。走就走,我求之不得,她不在这里我还轻松很多,被一个人盯着一件事反复询问也是一种折磨,我又不是犯人,我嘀咕着。
“冲哥,你怎么不留田甜吃午饭,我看她对你蛮有意思的哦?”小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她也就穿了一件薄薄的紧身背心,这一动作下来那小蛮腰就露出一大截,我赶紧转开视线,老大,这是我的家好不好,我哭笑不得。
我们的午餐是小雨下楼去买的快餐,凯子留在家里和我商量一些事情。最首要的就是分钱了,凯子拿出一张卡摆在桌子上:“我把上次田甜給的全部存进去了,回来之后她又给我五万,一共十万全在这里,下午我给你转五万过来。”
我用钱干什么啊,切,我瞪了他一眼,训斥道:“你和小雨的婚礼还不抓紧了,我一会儿把存的钱拿出来你先去把房子首付给了。我知道你们早就看好了一套,放心,我们跑车每个月你的房贷还是轻轻松松不费力的。”
哪怕是黑出租每个月挣个几千元钱真心不多,凯子一下就乐了,他当然是求之不得,那套房子小两口最近几个月去看了超过十次,人家楼小姐都对他熟悉了。
接下来我们又谈了谈跑车的事情,坐吃山空是不可能的,凯子的婚礼足够花掉目前我们手里所有的存款和现金。我想了想,摆摆手:“既然你说车回来了,田甜他们还帮忙检修过,没有任何问题。那就这样,你和小雨去忙碌你们的,我休息一天之后就继续跑车,我没事,你不要操心我,管好你们两个就行了,我身体完全没问题,放心。”
凯子不会和我客套的,我要是身体不舒适同样会主动给他打电话让他来照顾我或者接手车子。这件事商量妥当了剩下的就是闲聊,我问了问刘金城的事,这个凯子倒是非常清楚,刘金城现在两个脚掌都失去了,可以说一级残疾妥妥达标。
微微闭上眼睛,我陷入了回忆,刘金城的双脚应该就是在我们最后的那段逃生旅程中失去的,唉,这就是命,我只能这样感叹,也许那个时候快上几秒钟他都会没事的,谁知道呢?
休息了一天,我开着普桑出去洗了车,停了这么久不清洗干净自己坐进去都会别扭得慌。洗车工忙碌着,我蹲在路边抽着烟,眼睛到处打望着,我喜欢夏天,到处都是白花花的胳膊和大腿,现在的裙子又超短,嘿,我爱死每一个夏天啦!
正一个人陶醉的欣赏着走过的一个二十一二岁青春美少女那靓丽的背影,洗车工浑身的跑过来:“冲哥,我帮你揽到一个生意,你去看看,人家在你车边呢。”我长期在这家店洗车,洗车工和老板都很熟悉,他们也清楚我的职业,我告诉过他们,只要帮我拉到一个生意,市内给十元、市外给三十的劳务费,他们自然会很热心不疲。
“好的,谢谢啊!”我扔下烟头站起来,视线扫过去,那是两个年轻少数民族,我皱了皱眉,这是哈萨克族,我不是很确定?冲他们挥了挥手,我问道:“二位这是要去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