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来自弟弟的审问

　　挂了柯烊的电话，亚斯在书桌带锁的柜子里拿出从西雅图带回来的那只精致的黑色盒子。

　　他翻了翻抽屉，在一本笔记本的下面压着一张卡片，很早以前写好塞在盒子里的卡片，上面有一些他想跟林熙说的话。只是后来知道她跟闵谦、柯烊的关系后就把卡片抽了出来，很庆幸他没有直接丢掉。他把卡片重新放进盒子，然后满意地把礼盒盖上。

　　现在他只想洗个澡放松一下，明天继续。

　　明天是在他家，感恩老弟的厚脸皮，滚瓜烂熟地考级曲目还非得赖着师傅亲自指导，让他也能沾点光。

　　想着这些，他笑着摇了摇头：林熙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们家太多，所以这辈子哥哥弟弟都要让她来关照。

　　亚斯拿着睡衣一脸幸福地浴室，他今天笑得太频繁了，必须冲个凉水澡清醒清醒，再研究研究下一步的攻略。

　　他脱掉衣服，一身的腱子肉比去年看上去坚实多了，身材就像他那张不太符合年龄的脸一样，浑身透着成熟的男人的气息。

　　最瞩目的是左膝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缝痕，像只带着吸盘的巨型蜈蚣一样吸在白皙的肉上。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然后就是门打开的声音。

　　“哥。”

　　“洗澡呢，等会。”

　　“哦。”

　　闵谦无聊，无聊的时候喜欢东张西望。闵谦百无聊赖的望望床头各种手办，望望天花板上斑驳的白玉兰吊灯，望望书桌，望望书架。脚趾头不安分地勾起床头柜的拉环，打开了一条缝，脚掌一推又合上。来来回回几次他还觉着挺好玩，盯着抽屉打开合上再打开，他看到抽屉里露出了装礼物的盒子的一小半。

　　他认出了那只盒子，亚斯回来的那天他就看到了，想打开看的时候被亚斯藏了起来。

　　他邪邪地笑了笑，轻轻地走到卫生间门口，耳朵贴在门上，确定浴室传来的水声很大才又蹑手蹑脚打开了床头柜，拿出那只盒子。

　　他刚开盒子就被里面的水晶钢琴惊艳到了，他虽然是个男生，可是对于精致的东西他是没有抵抗力的，况且他的直觉告诉他，这肯定是他哥准备送给女生的。

　　那他就更迫不及待想看看了！

　　他按捺着小激动，小心地捧起水晶钢琴，一张卡片出现在盒子底部。他把水晶钢琴搁置在床上，含笑捏起那张卡片，像是捏着蟑螂触角一样的，一脸嫌弃。

　　他唏嘘着打开了，里面竟然满满当当地写了一页纸。他快速地扫了一遍，发现这些文字除了让他第一次认识到原来老哥的文笔挺好之外，没有任何价值！连个署名都没有。明显这就应该是一封用来表白的信，非得写得跟散文一样，还是一封把情情爱爱写得那么隐晦的散文。

　　闵谦看了会就笑了，他本来就是来跟亚斯求证一些事情的，结果无意中就让他找到了答案。

　　“舞台上如银河般发着光的裙摆”？比赛那天林熙的裙子也是舞台上亮点，主持人还用“拖着银河的公主”来形容过她。

　　“你的声音温柔动听，在梦里叫醒我的清晨”，柯烊经常用“温柔动听”形容林熙的声音。

　　“你长发倾泻如墨，披散在腰间，在风中……”比赛的时候那时林熙确实是齐腰的长发。

　　“你嘴角一抿，弯弯的弧度，无论在哪都能让我眼前浮现明媚阳光和一排排的盛开得灿烂的紫荆花。”她弯一弯嘴角便是笑靥如花，即使黄昏也能让人感受明媚阳光。

　　钢琴，林熙？

　　所以，哥哥的礼物是给林熙的？

　　所以，哥哥认识林熙是在去年的比赛。

　　闵谦嘴角露出胜利的笑容，把卡片丢回抽屉，然后就听见卫生间里隐隐约约有吹风机的声音。他赶紧收好盒子，重新放回抽屉。

　　等亚斯出来，闵谦已经坐在椅子上，两只脚搭在书桌上摇晃着脚丫子，翻着他的漫画书。

　　凉水洗去了一天的燥热，亚斯在床上尽情的舒展着身体。

　　“把桌上的漫画拿给我。”亚斯慵懒地向闵谦伸出一只手，压根没留意床头柜那条缝。

　　闵谦没有急着拿书，而是对着他诡异一笑，故意问：“哥，你什么时候认识熙熙姐的？”

　　“开学啊。”亚斯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早想到回来会被问。

　　“是么？”闵谦眯着一只眼睛审视他。

　　从一整天的情况来看，他喜欢林熙这件事已经表现的非常明白了，他到底是觉得自己装傻的本事很强，还是觉得自己真的傻到比他更傻的程度？

　　何况，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开始保留秘密了。以前顶多也就不问不说，现在他还没直接问他是不是喜欢林熙，只是问他什么时候认识林熙的他都不肯说。才一年没在一起生活就距离那么远了吗？

　　“熙熙可说去年参加钢琴比赛的时候就认识你了。”闵谦坏笑着说。

　　你不说实话，那我就诈你！

　　“嘿？”亚斯惊讶地忘记控制情绪，瞪圆了眼睛，“不可能吧？”

　　闵谦抬了抬眼皮，犀利的眼神让亚斯心里虚的慌。

　　“有什么不可能，我比赛的时候你在她也在，人家又是冠军，全身上下的王者气场，认识一下有什么不可能。”

　　“她应该没看到我吧，就她那眼神，顶多一个……”等等，这问题不太对？亚斯一激灵，再看看闵谦，一脸奸佞，心凉了。“你诈我？！”

　　闵谦得意一笑，“没啊，正面问你你不愿意回答，换一个面问而已，不能说是诈。”

　　“果然是你老师的得意门生，上高中记得选文科，大学毕业去公务员吧，考个检察官，什么样的罪犯都能让你诈进去。”亚斯对自己特无语，这小子太精了，从小就精，也不知道遗传了谁，他真想请教一下闵姊玉，那么普通的一个女人是怎么生出这么个小妖精的。

　　怎么不说自己傻？明明是自己傻。

　　“不要，检察官不好玩。”闵谦笑道。

　　“玩我好玩啊？”亚斯翻着白眼，闵谦笑得特委婉，因为委婉所以更可气！“是不是柯烊跟你说的？！”亚斯又问。

　　闵谦走到他面前，“你都跟柯烊说了还不肯告诉我？！”

　　一脸懵和一脸怒面面相觑，十公分的距离。

　　五秒，亚斯回过神来，尴尬且心虚地笑着，双手压在闵谦的肩膀上，“别激动，别激动。”

　　闵谦恨恨地哼了一声，“不想跟你说话，我生气了，很生气！”

　　闵谦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床上，床都晃了三晃。

　　亚斯也没急着哄，偷偷地观察闵谦的脸，要是真生气也不是随便哄哄就过了的。他的手就不安分地游移到他脸上，闵谦只是不烦躁地晃两下脑袋躲开他，确定他不是真的在生气后亚斯捕捉着他的脸颊，瞅准时机两只钳子用力捏住脸颊上的肉肉。

　　“啊！痛！”闵谦叫着，抓住他的手。

　　既然没生气，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放过他呢？

　　“哥，痛，放开我。”闵谦刚刚强硬的其实完全委下阵来，“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哥~痛~”

　　“敢诈我你还敢生气，你敢生个气给我看看？”亚斯笑骂。

　　亚斯那手的力道，毕竟是在半场就能把球甩进篮筐的人，这一年又没少锻炼，稍微施加点力度，像闵谦这样的小鲜肉是承受不起的，只能连连求饶。

　　“说，谁跟你说的？你真的是自己猜的吗？”

　　他当然不会傻到告诉亚斯他拆了他给林熙的礼物，还偷看了他写的信，那他还活不活了？

　　“就猜的啊，那不然呢。想想就知道了，不是早就认识熙熙姐怎么能对你那么好，要么就是她有求于你，但是不可能，明显就是你在求她，而且是……”而且是扯谎的。闵谦没有明说，只是眼神逼近亚斯示意，“再不然就是你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你回来以后熙熙姐都没来过我们家，我唯一同时看见你们俩的时候，熙熙姐都没看你两眼就回家了，所以不太可能是那次认识的，更不可能是在学校的这一个礼拜。不像，主要是你不像！”

　　闵谦步步紧逼，说得好像挺有道理。不反复琢磨似乎还真发现不了什么差错，亚斯也没时间去推敲他的逻辑。反正他是心虚的，闵谦最后结果也确实八九不离十，可是……总觉得很不安呢。

　　“就这样？”

　　闵谦咽了口口水，他也心虚啊，得赶紧跟他老哥结束这个话题，他不是傻子，他老哥也不是傻子啊，在扯下去他也会暴露的。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你回国后到开学的这段时间你们认识了，然后不知道是不是一见钟情，芳心暗许或者其他原因，你俩常常在一起聊天，吃饭，喝茶，逛公园，感情很熟络。而且是背着我得，谁都没跟我说。不过熙熙临近考试那阵子基本放学就呆在家里没出门，暑假也没在家，所以……”闵谦的眼神盯得亚斯汗毛直立，“你们这关系……是从……”

　　“行了，别猜了，越猜越离谱。”亚斯赶紧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不能让他再猜下去了！亚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再猜下去别说他什么时候认识林熙的，连他去公园的事都得翻出来了。

　　闵谦轻“哼”一声，挪了挪屁股背对着亚斯，在亚斯看不到的角度阴测测地笑着。

　　离谱？哪里离谱？是因为他没按照心里的内容说吗？哈哈哈。难道他要说他猜到他在去看他比赛的时候认识林熙，然后没事还老喜欢去人家琴行门口蹲点，制造偶遇，一起走过紫荆花道，一起淋过雨，还帮人家修过单车，就是没勇气跟人表白。

　　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