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听了小白的抱怨,只想回他一句“活该”,可是关系到阿婉的生死,他又怎么可能做到洒脱?
额头青筋几番跳动,终于他还是忍下心头的暴怒和脏话,“那现在咱们俩换换!”
小白对小白的建议求之不得,自然痛快的答应下来,而后把牵引神魂的重任心安理得的交给小刀。
因为之前仙力的输出,小刀的仙魄已经黯淡许多。虽然他也自知精力不济,但为着阿婉,他没得选择,只能拼上一拼。
凡人的生魄因为和肉身相连,就像一棵大树扎根于沃土里,可以源源不断的汲取能量,所以对寄生其间的神魂有着极强的制约力量。但小刀的仙魄不同,他是一个外来的入侵者。
就像是噬咬树根的虫、落在树上的鸟,只要阿婉的神魂不主动制约,那个叫肖鲜的生魄也拿他没多大办法。所以,进入生魄小刀并未花费多大功夫。
在肖鲜的生魄里,有一片泥沼,泥沼里困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白色狐狸。
“阿婉?”小刀急匆匆上前一步想要搭救,但行到沼泽边上他又戛然而止。
这是肖鲜的生魄,她的主战场。在这里,她拥有着绝对的、生杀予夺的权力。如果他无视她设定的规则恣意妄为,那么不仅带离不了她的神魂,连他自己都可能会受到无可估量的伤害。
“阿婉!”他见小狐狸仅露出的头也无精打采的趴在泥淖里,忍不住又朝它低喊一声。
这一次,小狐狸听见了,它抖一抖耳朵,做起一个撑头的动作。
虽然她只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点点,但已足够小刀触目惊心。
这是怎样的痛苦煎熬啊?竟然把她折磨的双目赤红、血泪斑驳,脖子上的毛都蹭掉了大片……
“阿婉,你振作起来!你抬眼看看,我是你陶哥哥啊!”小刀继续朝他呼喊。“距离你的雷劫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快些随我出去!”
“嗤,出去干嘛?挨雷劈吗?一道道天雷劈下来,该有多疼?何必找那种苦吃?!”小刀身旁的大树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男装的少年,俨然就是现在肖鲜的模样。
“夏虫不可语冰!你一介凡胎,如何懂得阿婉的追求?她还有她的娘亲需要搭救,还有她的朋友需要陪伴,还有……”
“还有作灯引的宿命需要她去践行!”
趁着阿婉的神魂模糊,小刀本想对她表白心意,但却没料想肖鲜会在此时给予致命一击。
本来,在小刀说话的时候,小狐狸已经开始绷紧周身的肌肉,想要积攒力气爬起了;但因为肖鲜的话,它的身体瞬间又如死狗般瘫软下来。
小刀看到这幕心中狠狠一痛,但他却并未因此而软了半分口气:“是,你说的没错,她历了这次雷劫就离作灯引又近了一步!可那只是她命运的一种走向!你不也说那需要践行吗?
命运的舵掌握在她手中,她不选择作灯引,谁又能逼她?!
我还没有听说过,谁因为畏惧未卜的前途而放弃成长的!”
小刀说到这里,又把目光从肖鲜身上挪到那只小狐狸的身上,“我从未想过你会如此怯懦!也从未想过你会质疑我对你的保护!是我错看你了!你就在这凡人的生魄里待着吧!看看年年岁岁、苟活于此,是不是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小狐狸挣扎着抬起头来,正见陶昕远去的背影,它不顾一切的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
小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阿婉,只见它周身金光大盛,竟把一小片泥沼烘成干结。
“哼想走?没那么容易!”肖鲜只一挥手,小狐狸又重新置于泥沼包围中。
“你知道你自己的行为有多蠢吗?”小刀满面怒气的仰头看向肖鲜。
“阿婉的神魂已经蓄够了仙力,无论你乐不乐意,这雷劫今儿个都是避无可避了!倘若你不放她离开,你可想过后果?她顶多是身份暴露,过得更加艰难些,你呢?你必死无疑且灰飞烟灭难道这便是你孜孜以求的?!”
就在小刀说话的功夫,肖鲜已任性的扩大了沼泽的范围,眨眼之间已把他也卷入烂软的泥淖里。他不再说话,只从容的把眼睛闭上。
泥淖像一只贪吃的怪兽,很快吞掉了他的脚踝、膝盖、健腰、胸膛、脖颈,直至他的下颚也沉浸其中,泥水顺着他紧抿的嘴缝一点点溢进他的嘴里。
肖鲜骑在树上,怔愣的看着这幕,直到又一声响雷在耳边炸响,她才回过神来她才不要就这么死去!她挥手撤去幻境,“赶紧走!趁我还没后悔!”
“”小狐狸没提防肖鲜的突然撤力,因为惯性的缘故猛的向前扑倒,就在即将栽在地的瞬间,小刀一把抱出了它……
出了肖鲜的生魄,转眼就到戒内空间。还没等阿婉变回人形,一道天雷已直劈向她。
……
轰!轰!轰……
众目睽睽之下,接连几道响雷带着亮光从天而降,道道劈在长城上,就像刀切鳝丝一般,瞬间把一条蜿蜒的巨龙剁得粉碎。
眼看着崩碎的石头如飞矢般袭来,树下的壮丁们无不吓到腿软。他们再怎么也没料到,今日会命绝于此。
现在就是想逃,也来不及了吧?!他们绝望的闭上眼睛,但碎石却并没有朝着他们砸落,一块块像遭遇了无形的壁垒,弹落在他们的不远处。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好奇的抬眼望去,却见从孟姜女的脚下划出一条金色光带,泾渭分明的把他们和落石的危险隔离开来。
难道,是这位女子救了他们?他们回想起之前的异象,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看向孟姜女的眼神都不由多了些许敬畏。
雷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孟姜女却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知,一双眼睛只望着崩塌的长城傻傻发呆。
混杂在碎石中间的,是数不清楚的累累尸骨,他们身体完整,衣服、头发还没有彻底腐烂,有的甚至还能清楚的辨认容貌……
这哪是什么城墙,分明就是一座坟场!只是以石为椁、被砌在这城墙里,叶落也无法归根,那些修筑者们是否能死得瞑目?那高居庙堂的君王又是否能因有了这道屏障而得以彻夜安眠?
……
只是这一切,都没有人告知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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