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陶歆的话交底,阿婉觉得自己已掌握了此次谈话的深浅。她什么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把整个过程和盘托出,从练习分神到侵入玄掌仙魄一丝不拉,甚至于拿大春儿练手的事,她也交代的无比彻底。
陶歆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被阿婉丢尽了,他用手遮着脸颊:“闭嘴,谁叫你说大春儿的事?!”
“不说大春儿叔的事,怎么能说明咱们侵入玄掌的仙魄的动机?”阿婉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迷茫。
“蠢货!这个用猜也可以啊!”陶歆小声嗫嚅道。
大春儿站在陶歆和阿婉中间无比尴尬,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从里到外被看了个彻底。开始时,他确实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他和俩孩子能计较些什么?再说了,除了他曾思慕过村头的王二丫外,其他都无不可对人言呀。再再说了,他们不惜以身犯险来帮他消除心魔,这么仗义的举动也足以抵消他们所犯的过错了。
“你得到玄掌杀死血魔的记忆了?”其实白裔也有些尴尬。他的那种尴尬的感觉就像是成-人对于成-人世界秘密和规则的守护,本来是谙熟又心照不宣,但突然有一天,这种平衡稳定的局面被打破了,面对未知者对于新世界的窥探,他一时也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应对。既然怎么应对都是探索尝试,他索性选择最迅速的方式无视,然后转移话题。
“嗯,我得到啦!”果然,白裔新的问题一抛出,尴尬的处境即被打破。阿婉变得自豪而兴致勃勃,大春儿的注意力也转移了,连一直尴尬的陶歆都松了一口气。
“那你就给大春儿置入记忆里吧!如果能消除大春儿的这桩心病……你们也算大功一件,我就对于你们这次险些闯下的祸事既往不咎!”白裔的语气和软许多。
“真的?”阿婉的眼睛熠熠散发着神采。
这次,不需陶歆带领,阿婉轻车熟路便进得大春儿的魂魄。她小心从怀里抽出玄掌的记忆画面,接在了大春儿的记忆里,而后闪身出来。
阿婉的神魂才回到她的身体,她便看到大春儿的神色变了。
大春儿身子不动,面部表情也无比的僵硬紧张。只有他的眼睛在不停的变换着神采:时而充满愤怒,时而满怀期待,时而豪气万丈,时而扼腕叹息……
阿婉、陶歆和白裔紧张的看着大春儿的神色,就如同再次亲历那场战争各个阶段。
终于,大春儿眼里的情绪全部消失了,他的眼角变得红红的,一层水汽越积越厚,终于变作滂沱的眼泪喷薄而出。他先是无声的哽咽,而后渐渐变成嚎啕大哭:“爹!娘!杀害你们的凶手已经被人手刃了!你们地下有知就安息吧……”
……
大春儿在厨房里哭了整整一晌,而白裔对阿婉和陶歆的追责,也随大春儿的眼泪全部化为泡影。到了下午,大春儿哭得累了,他居然在调鼎坊,第一次没有借助安眠香或酒水的力量,沉沉的睡着了。
白裔挥手叫阿婉和陶歆随他出来,而后才向阿婉问出此刻他最关心的问题:“说说看,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阿婉狐疑的反照自身,突然发现体内的仙气变得充沛许多,虽然和玄掌比还差得远,但比她才飞升时已经好了太多。
“我这是……?要不你们还是把神魂分进来一缕,亲自来感受一下?”阿婉对自己的巨大变化兴奋无比,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和白裔、陶歆描述自己感知到的体内变化,生怕他们不信。
其实压根不需阿婉说的那般麻烦,白裔和陶歆就已经相信了阿婉仙力的提升。因为他们都清楚看到:在阿婉光洁的额间有一抹红赫然出现。
“果然是魔界的御心惑术,根儿上就带着些霸道!”白裔仔细端详过阿婉的脸,才发现除却她额间突然多出的花钿,在她的上眼皮也多出一抹红。
“掌柜的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婉回顾自己的行动,觉得哪哪都谨小慎微,怎么也和霸道扯不上关心。
白裔叹一口气,把阿婉领到池塘边。陶歆心里好奇,也跟着去了。
池塘的水面上映着阿婉脸颊,看着明眸善睐很是动人。
很快,阿婉就发现了异常她的额间好像落了什么脏东西,她对着水面用力搓。
“搓不掉的!”白裔提醒她,“这就是御心惑术霸道的地方。它乃魔界的术法,无论谁修习它总会带些异状。你虽因它飞升为仙,可也会因它被仙界不耻。”
“为什么?”阿婉不解。
“因为寻常的神仙修习的法术多是从克制**出发,所以面儿上总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而你修习的法术却是根源于**,虽则修习容易、一日千里,但很容易走火入魔;即使你心性坚定最后修成大道,也是一尊魔神,相貌的异化也会频惹非议。”
白裔斟酌着字句,小心给阿婉解释清楚。如今阿婉不过才开始修习御心惑术,局面尚能扭转。她若不想承受非议,大不了他和陶歆帮她把神髓重洗一遍,叫她重修别的术法。若等到她修习深入、与御心惑术融为一体了,她再受不住非议走火入魔了,那么她一辈子也修不成九尾狐真身。
所以这些利弊,白裔必须得事先给阿婉摆清楚。
“这样啊!”阿婉恍然明白。她不由再次低头看向水中的自己:粉红的花钿和眼尾,凭白多了丝媚气,虽着现在还不算难看,但以后会不会越长越丑呢?是一日千里的修行和被人非议?还是清心寡欲、重头再来的不逾矩?水里的女子满眼的迷茫。
时间一点点流逝,连一直跟随没有做声的陶歆都有些紧张阿婉的选择了。因为在他看来,要一个纵情恣意会献宝的短命狐狸,还是一个刻板无趣的长命狐狸,也是一个难题。
“我决定了!”阿婉抬眼看向白裔,眼神清亮而坚定:“我要继续修炼御心惑术!”
陶歆的心忽而放下又被捏紧:“理由呢?”
阿婉看看白裔又看看陶歆,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她展颜一笑,挥动着自己稚嫩的拳头:“这还用说吗?我会叫胆敢非议我者都闭上嘴巴!”
白裔和陶歆不由自主的随之弯了眉眼这才是调鼎坊出来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