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安阳侯夫人还是决定走这一遭,错过了这次,下回只怕很难再有这样的好机会。
况且这个低贱的猎户多留一天,她就多一天的不安和惶恐。
接近午时皇帝的车撵终于浩浩荡荡来了,嫔妃、皇子龙孙、宫女、太监、护卫提溜了一长串。
正主到了各家都开始动起来,皇帝的车辇走在前头,后头跟了一长串的马车,像一条长龙缓缓向西山猎场而去。
傍晚时分,一行车队来到西山脚下。
沿着山脚有一排房子,却不是皇帝的行宫,低低矮矮的一排平房,是仿造军营的宿舍做出来的效果。
皇帝们承载着整个国家的希望,当然不可能随便出去打仗,但是又想过过统领千军万马的威风,于是这秋猎就成了历代皇帝过干瘾的好战场。
把宿营的地方弄得像个军营,坐镇其中,把自个想象成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挥斥方遒,笑谈生死,何等的意气风发啊。
所以说活在世上谁都不容易,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什么都是他的,可真相却是皇帝,也没有想象的那么自由,尤其要当英明的皇帝就更不容易了。
分配了营房各自安顿下来,各家取出马车上的家伙事,开始洗米炊饭。
时间仓促也来不及做啥好吃的,简单弄了几个将就着吃了。
营地毕竟简陋,也许是一路舟车劳顿,各人倒也睡得安稳。
蛮清欢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前世只晓得萧晟,自编自导了这一场戏,却不知具体是发生在哪一日。
前世这个时候,自个被萧晟迷的晕头转向的,萧晟因着要实施这个计划,所以花言巧语的哄着她,不要来参加这回的狩猎。
自个高高兴兴的答应了,而皇帝遇刺之后,消息并没有流传出来,直到为期半个月的狩猎结束。
众人回到京城,消息才流传了出来,那个时候所有的刺客早已击毙,而姜嫔也变成了姜丽妃。
狩猎期半个月呢,谁知道萧晟会选择哪一天动手?要如何才能防住他?
不过有一点,蛮清欢可以肯定,这场刺杀绝不是发生在猎场里面。
将丽妃,她前世的婆母,对于这个人的人设,蛮清欢还是比较了解的。
不管她的内里,是否如其他妃嫔一般阴狠毒辣,展现在人前的永远是一副忍气吞声,受气包的小媳妇模样。
这样的人设,不可能背着弓箭跑进猎场里去打猎。
所以前世的那一场有预谋的刺杀,应该是发生在营地里头,既然场地可以确定,那么接下来只要守株待兔就好。
只是有一点,如何说服她那好动的五哥留在营地里,这才是最头疼的。
她又不能与他明说。
“喂,秋猎那几天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皇上,时刻等着上前捡功劳。”
翌日,一觉醒来,蛮清欢对着光秃秃的屋顶一阵发呆,昨晚自己怎么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再偏头一瞧,金色的日光已经从窗棂里打了进来,细末的尘屑在光线中跳舞。
时辰不早了,赶紧披衣下床。
掀了帘子出门外,头两个嫂嫂一个妹妹已经练上了。
蛮清惠瞧见她自屋里头出来,揶揄道,“演武场上三姐姐回回是第一个,怎的刚出来就学会疲懒了?”
用过早膳,营地响起了号角声。
一炷香的时间,营地中间开阔的平地上人满为患,一个个全副武装。
皇帝站在高台上,像大将军一样训过话之后,大部队开进猎场。
整个西山猎场分为三层。
外层放一些小兔子、野鸡、野鸭之类的小型猎物,专供不会骑马的闺秀、贵妇人们徒步打着玩。
獐子、梅花鹿、野猪之类的大型动物主要集中在内层,中心层有老虎,狮子,熊瞎子之类的凶猛野兽。
一般人也只到内层,中心层很少有人去。
蛮清惠、纪氏、卢金秀姑嫂三人与其他闺秀一起在外层,卢金秀原就是猎户,打猎最是在行,其实她也很想去内层。
在外层打兔子野鸡什么的,对于她这种好猎手来说,真的没什么意思,就是人们常说的杀鸡用牛刀。
可惜她不会骑马,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蛮清欢,顾朝风等人骑着马,消失在自个的视线中。
羡慕嫉妒恨的卢金秀发誓,在明年秋猎之前,一定要学会骑马。
傍晚夕阳西斜,众人带着各自的猎物回到营地。
皇帝对每人打到的猎物多寡进行了奖励。
此时正好夜幕降临,广场的中心燃起了一堆堆篝火,中能自愿组合,围着火堆烤起了自个白日打到的猎物。
喝酒吃肉,哪怕平日政见不同的大臣们,也能吃到一起,喝到一块儿去。
蛮清欢突然发现,其实历代皇帝搞个什么春猎、秋猎,不单单只是为了一偿夙愿。
也是化解君臣、同僚矛盾,拉近彼此关系的好方法。
想入非非间,一只酒囊伸到眼前,紧接着一个人影在身旁坐下。
蛮清欢瞥了他一眼,接过酒囊仰头喝了一口。
豪迈的用袖子擦了擦嘴。
“白日里打猎,你的身体……”吃得消不?
“要不要叫百灵来给你把个脉?”
白日里皇帝前呼后拥的进入猎场,蛮清欢自然瞧见了,陪在皇帝左右的沈言和晋沛时。
当时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外头传闻皇帝极宠爱,武定侯府世子沈言,经常宣了他进宫下棋,就连几位皇子,都比不上他在皇帝跟前得脸。
两人下棋蛮清欢也是见过一回的,不过却对这个流言嗤之以鼻。
沈言与五皇子长得极像,皇帝爱屋及乌,多宠爱沈言几分怕是有的。
但要说,皇帝对她的宠爱,更超过几位皇子,她是不大相信的。
儿子总是自个的好啊!
可今个早上,瞧着他和晋沛时一左一右的陪着皇上,而几位皇子却落于身后,不得不承认所言非虚。
皇帝对沈言似乎太好了一点,从营地到猎场这么一小段距离,皇帝的目光,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落在了沈言的身上。
就算是爱屋及乌,这个乌也太大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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