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头脑,也就是做奴才的料了,米氏横了梧桐一眼,宁大夫人她可是打过不少交道的,指望宁氏跑去捉奸?没准儿你一个消息送过去,那边就人走屋空,要么死,要么被接回侍郎府了,到那个时候,她们好不容易抓到的把柄就给凭空飞走了。
不过这“捉奸”之计也确实是最稳妥的,而且也最吸引路人围观,将事情闹大,米氏一手支颐,半天向梧桐招招手,“你过来……”
山鹏府里的动静很快便传到了管杰这里,事情能进展的这么顺利,管杰是十分满意的,他叫过送消息的暗桩小声吩咐了几句,那暗桩领命之后,便闪身去了。
……
荣岚看着手里的字条,这字条来的并不频繁,但却对她助益良多,如今她又回到了锦绣堆围的日子,可却从大都督府的千金小姐变成了最叫人不耻的外室,不但要陪一个又胖又丑嘴里还喷着臭气的老头子,更重要的是,她还失去了自由。
若是自己真的留住山鹏几日,便真的能从这座小院子里出去?字条上的字迹荣岚已经反复端详了许久,每一次都是一无所获,因为那字迹太过平常,比街头代人写家书的落魄文人的字也强不到哪里去,叫她看不了一点端倪来。
又看了半天,荣岚才将那字条撕碎了,小心的团成一小团儿,埋在窗边上摆的茉莉盆中,又再上面浇了些水,才扬声叫小丫鬟过来伺候,“你去跟看门的老丘说一声,叫他给大人送个信儿,就说我想见大人。”
不管怎么那样,自己听了字条上的吩咐,顺利的从那座女牢里出来了,这一次,只要她听从安排,没准儿就能摆脱这个山鹏了,跟着山鹏这一个多月,荣岚深深感到,后半生若是跟这么个人在一起,她宁愿找个贩夫走卒嫁人,过清贫日子。
荣岚扶着丫鬟长安出了屋子,这间小院儿不过巴掌大小,还比不得以前荣家下人们住的院子,荣岚吐槽了一句,旋即想起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千金小姐了,她默默的抬头看着头顶的四方天,若是当初选择嫁给云驰,便是荣家倒了,她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吧?
“娘子,您这是要往哪里去?”守门的丘婆子看到荣岚出来,满脸陪笑迎了过来。
荣岚皱眉看着名为服侍,实为监视看管的丘婆子,冷冷一笑道,“怎么?我连出来透个气都不成了?”
“今天晚上大人要过来,你去买两尾鱼,要活的,再整治一桌席面来,”荣岚面无表情的吩咐道,“还有,鱼不要动,等大人到了,我亲自下厨。”
想叫山鹏留下来,还是几天,荣岚得好好下一番功夫了。
……
云驰自因京交了差使,便很少再进宫了,不过这日一大早,还是被云后派的小太监给请进了坤德宫。
“我还以为你那天之后就会来寻我呢,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沉得住气,怎么?媳妇不想娶啦?”云后知道弟弟不爱搭理她,开门见山道。
云驰也一直在想自己跟李静宜的事,其实他也看透了,只要自己是真心实意对李静宜好,求得安国侯的同意并不困难,至于锦阳长公主,那就更容易一些,而他们亲事最大的麻烦,就是宫里的帝后两人了,虽然云驰在李静宜跟前,云驰语气笃定,但他却也清楚的很,云后这一关是相当难过的。
毕竟她不只是出嫁的姐姐那么简单,她还是皇后,天下之母,若是刻意为难李静宜,自己一个外男,哪能时时护着?
在云驰这个沉默居多的弟弟跟前,云后已经习惯了自说自话,“你既然有了中意之人,就算是出身差些,我也不会反对的,”
“当然,你也别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香饽饽,”想到周嫣委婉的拒绝跟秦大夫人的表现,暗暗解气,也不顾忌云驰的感受,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瞧瞧,都嫌你老呢!”
左右这些人都不是他想娶的,嫌什么云驰都不在意,反而还多了几分庆幸,“那样最好,不过我怎么听说外头都在传我跟秦家的亲事?秦家肯定不是那样的人,这后头到底是谁在作祟,娘娘还得查一查,毕竟当日入宫的也就那几户人家。”
还有这等事?云后转眼去看青杨,见她低下头,便知道青杨疏忽了,“行了,我知道了,这宫里进的人一多,有些人心眼儿就活泛了,”真当她好脾气呢。
青杨领命出去,云后又拉回刚才的话题,“你还没有跟我说到底看中了哪家女儿,若真是身份不足的话,大不了我抬举抬举她家,也就不差什么了。”
“不必了,她没有什么身份不足之处,”云驰顿了顿,“我想娶的是瑞和郡主。”
“咣啷,”云后手里的钧瓷茶碗跌在面前的金砖地上,“你说什么?”
想着她就是这个态度,云驰郑重的点点头,“您没听错,臣想求娶,不,臣是想做安国侯府的赘婿。”
云驰的话像一道天雷,毫不留情的劈到云后头顶,她紧紧抓住椅子扶上的凤头,才叫自己保持住仪态,“应初,你这个玩笑开的太大了!”
“娘娘知道臣从来不跟娘娘开玩笑,”云驰平静的看着云后,唇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纹,“娘娘甚至很清楚,臣的婚事,只要锦阳长公主跟安国侯点头,便是皇上也没有理由阻拦的。”
在公,皇帝也不能下令毫无理由的不许朝臣联姻,毕竟这是人家家事,皇帝也不能直接插手,在私,皇帝也不过是姐夫,姐夫插手已经成年妻弟的亲事,那手伸的也太长一些,包括云后,虽然长姐为母,但云驰早已成年,幼年也没有被皇后姐姐抚育过,这对大周最尊贵的夫妻,还真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阻挠这桩亲事。
“你觉得锦阳长公主能应下?”想清楚其中的关节,云后的语气中一点儿把握也没有了,锦阳长公主会不会答应那是不言而喻的事,“论起来,你跟她是一辈人。”
这种牵强的借口,云驰微微一笑,“若从安国侯府跟卫国公府论的话,两家先祖同殿为臣,我跟静娘是一辈人,娘娘,您应该知道,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可她是和离归家女!”云后被云驰的态度给伤着了,大声道。
“您在未封后之前,也曾是犯官之女!”云驰目光中满是不屑,“何况若她不和离,我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了?!”
“云驰,你这个,”云后被“犯官之女”给气的浑身哆嗦,倒不是她自惭犯官之女的身份,而是因为她就是云家被治罪抄家的祸首,每每想到这个,云后在弟弟面前,就有些抬不起头来。
“即便咱们不计较这些,可是李侯已经上了折子要缴还爵位了,还要替瑞和招夫!云家现在只剩下你一个男丁,难道你要背弃自己的家族么?云应初,你可对得起泉下的父母?!”和离归家什么的,对公主郡主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先头的骄阳公主,面首都养了好几十,跟她们一比,李静宜简直就是再贤德不过的妇人了。
云后不得不又换了个角度来劝云驰,“我知道自己对不起父母亲,可之前的事也不是我能够左右的,应初,现在云家只有你了,我日日想的是你能早些成家,替云家开枝散叶,让咱们云家再兴旺起来,应初!”
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替自己当年的行为辩解,云驰摇摇头,“娘娘身处高位,当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便是臣依着娘娘的话娶妻生子,也挡不住一纸圣旨,所以倒不如做自己想做的事,便是再有那么一天,起码我来这世上一遭,活的不那么冤枉。”
“你这是什么意思?”云后下意识的抓住云驰的衣袖,“难道皇上他?不,不会的,你姐夫不是那样的人,他一直当你是亲弟弟一样,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云家便只会兴旺,当年是曾氏乱政,才生生害了父亲……”
云驰从云后手里抽出自己的衣袖,“皇上对我确实如兄长一般,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在他的庇佑之下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跟自己心爱的女子成亲,”
云驰静静的看着云后,“娘娘,您拦不住臣的。”
“本宫拦不住你,可是李静宜呢?你别忘了本宫是大周的皇后,后宫之主,”云后对弟弟的固执再了解不过,看他这么坚定,便知道从他身上下功夫是不成了。
云驰扬唇一笑,对嘛,这才是自己的姐姐,那个将后位看的比一切都重的女人,“娘娘您是天下之母,但静娘既不是你管辖的内命妇,也不是逢年过节入宫朝见的外命妇,刁难夫家的外甥女,御封的郡主,娘娘那么贤德,怎么做的出来?”云驰笃定以云后爱惜名声的程度,是绝不会当众给李静宜难堪的,而私下里么,李静宜不入宫,一个出不得宫的皇后,又能拿郡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