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仔细的看完了老太太给他的这些卷轴,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在他心里,这个老太太的能量已经不必纵家和横家低了。
无论是江州府姜家的事情,还是中州天下大比即将出现的风波,老太太早就已经有了判断。
甚至,她很早就已经总结出了天守阁内有内鬼这个结论。
并且,她将这个消息当初就已经告知了唐昊初。
但,唐昊初似乎并没有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儿,一方面,是因为天守阁内并没有他隐家唐门的势力,对他们的势力不造成任何影响。
第二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方面。
这事儿,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你一个老太太估计三大学士和三大长老之中各有一个教派分子,这事儿跟谁说都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而且,你还说会有人在江州府内大开杀戒,拜托,那可是江州府。
再不济,那也是一个州府级别的城市,怎么可能会有人在那个地方大开杀戒?
结果,这老太太的预言一个又一个的应验。
她身处世外,所以,对于时局的把握更加精准。
这般厉害的老太太,居然受到了高层的冷落,真不知道他们如何来的那般的自信。
“您是一位令我尊敬的姥姥。”
“你瞧瞧你说的这话。”
静慧师太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姥姥若是都不尊敬的话,陆城可就显得太不懂事儿了。
“我的意思是,您真的很厉害。”
思索着刚才卷轴之中所透露出的信息,陆城也差不多知道白虎掌教是如何运营沿东的教派势力了。
说起来,教派在沿东根本就没有什么突出的活动迹象,他们所做的,仅仅是将自己的信徒放在商人联合会之中。
这些商人终究心里还是迷信的,他们会为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豪掷千金。
教派之人便是利用了这种心理,在所有的商家身上拔毛。
这是个很高明的法子,你让一个商家倾家荡产,拿出几千万两白银,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你若是能让一万个商家,每户商家拿出几千辆白银,完全是有可能的。
而教派在沿东做的事情,则是更加的细散。
他让沿东千万的人口,每个人几乎都心甘情愿的拿出几两银子,通过这种方式,日积月累的积累了令人感到恐怖的资本。
而这些白银的流向,则是指向了海外。
喀麦隆海峡以东,距离沿东的海岸线大概三十海里左右的小岛上,经常会有来来往往的船只。
在商人联合会上,这个小岛是作为一个叫做“南海湾”的捕鱼联合会所持有的。
实际上,这个小岛容纳了太多太多的教派人员,教派在沿东所募集的资产,基本上都会通过海妖会的中海银行回拢过来。
这个过程,这笔钱经历了外汇,进口等多个步骤,基本上是无迹可寻。
若不是老太太拥有这么多的灵傀儡,她也难以将这事情谈查清楚。
“没想到,这白虎掌教的心思如此缜密。”
“而且,他的主要工作地并不是在沿东,也怪不得横家无法寻到踪迹了。”
得知了这一切的陆城顿时感到豁然开朗,这般足智多谋的谋划,的确是令人感到赞叹。
只是,如何做才能够不打草惊蛇的进入那个小岛呢?
“在我看来,黎州府内部仍然有教派的高层存在。”
“但是,他们选择了蛰伏,或者说,他们已经是退隐的状态了。”
“所谓的楚王,现在恐怕早就已经更名改姓,完全融入了黎州府。”
“不过,有一个线索你可以尝试着去找一找。”
老太太说完,陆城十分专注的听着。
关于,这沿东厨王冼佩文
。
这个人的确是一个颇有传奇色彩的人。
作为商人联合会的元老之一,冼佩文没有显赫的身家背景,凭借着厨家的身份,一点点的经营成了如今能够与沿东三大家族并称的第四大家。
望北楼的冼掌柜,那简直就是一个白手起家的经典案例!
凭借着自己的手艺和一双慧眼,团结多方势力,在三大家族的利益纠纷之中脱颖而出。
冼掌柜令人敬佩的不仅仅是他那独到的手艺和出人的眼光,更重要的是,他的理念。
他从来不想着独自富裕。
通过用自己的钱来促进朋友和熟人的成功,才是他现在拥有这般地位的原因。
拉拢关系,将所有人都绑在自己的这条船上,这,是帝王之术。
“您的意思是,冼佩文并非草根出身?”
陆城疑惑地问道,静慧师太点了点头。
“虽然存在可能,但是,我觉得,不太应该。”
静慧师太在搜集了诸多的信息之后认为,冼佩文应该是贵族之后。
他的眼界,他的手段,如果真的作为一个商人存在,未免也太过大材小用了。
“难不成,冼佩文是五王之后?”
“跟姜家的姜振宇一样,是楚王项风致的后代?”
“有这个可能。”
陆城深吸了一口气,如此的话,那么,他还真的得去探一探冼佩文的虚实。
“那么,现在来说,最好的办法便是先去望北楼拜访一下,探探口风。”
“你需要一个不错的理由。”
静慧师太说道,陆城早就将这理由给想好了。
杨铭这小子不是随他一块儿来了么?就带着杨铭当做厨王晚辈来拜访前辈嘛。
借着这个机会,见一见这冼佩文冼掌柜应该也不是问题。
“我自然是有一个不错的理由。”
“你那徒弟,倒是个好苗子。”
“那当然,咱这眼光,那自然是差不了。”
陆城哈哈一笑,两人相互对视了片刻,静慧师太说道:
“今天中午陪我吃个午饭吧,我这里的素斋味道都不错。”
“吃素倒是没什么,老太太,您能允许我喝点儿酒么?”
“酒是粮食精,喝可以,不要贪杯便是。”
说完,静慧师太叫陆城在佛堂内等候一会,自己出去和白笑笑嘱咐了一番。
今天中午,倒是要给陆城做点儿好东西吃了。
……
此时的望北楼内,冼掌柜正在作画,在这望北楼的高层,看着窗外已是茂盛的树林,心情自然十分平和。
冼掌柜提笔挥毫,觉得似乎少了点儿什么,又将笔给落下。
“怎么,心不静?”
一个男子在旁边的茶几上烹茶饮茶,看着冼掌柜皱着眉头的样子,露出了微笑。
“并非是心不静。”
“只是这笔墨有些老旧了,用起来不太舒适。”
冼掌柜说完,那男子摆了摆手,这个理由可不怎么高明。
这笔墨乃是昨天刚从湖上的手艺人那儿快马加鞭运过来,采用了不到一天,怎么会老旧呢?
“你是慌了神吧。”
“毕竟,青龙亲自殉道,证明了一条道路的破灭,你心里有些疙瘩我也理解。”
男子说完,冼佩文并没有直接回复。
似乎,因为青龙掌教发出的那封信的确是令他们颇有些受打击,所以,才会如此心乱吧。
“所以,这条路,走不通?”
冼佩文问道,男子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这些年究竟在做些什么?”
“你跟青龙不一样。”
男子安慰道,不过,这种安慰并没有奏效。
“你说的不对。”
冼佩文将笔放下,走到了茶几旁边,男子拿过了一个涮洗干净的茶杯,递到了冼佩文的手边。
“我跟青龙一样,我们都是迷信原生种力量的人。”
“但是,你没有疯到拿自己做实验。”
男子将冼佩文的茶杯倒满了水,透亮的茶水映出了冼佩文的倒影,他看着茶杯深吸了一口气。
“青龙,总归是作孽太多。”
两人突然沉默,男子似乎觉得场面有些尴尬,随后打开了话匣子。
“陆城那小子来沿东了,他一定会来找你,你会怎么做?”
男子问道,冼佩文似乎十分坦然地说道:
“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他。”
“你是嫌自己命长了?”
男子看傻子似的看着冼佩文,似乎觉得眼前的这家伙颇有些不正常。
“不,其实你刚才说的没错,我跟青龙不一样。”
“我没有那么狂热的追求,我也没有那么深刻的执念。”
“我不是一个容易变得情绪化的人。”
冼佩文说完,静静地看着男子,似乎在等待着他的答复。
男子白了他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
“你告诉他我也不拦你,但是,他若是要杀你,我可不拦着。”
“你会拦的。”
冼佩文似乎十分自信的样子,看着男子倒茶的手逐渐停止,他叹了口气。
“项风致,老子还真是欠你的啊。”
男子叹了口气,并没有叫出冼佩文这个名字,而是,道出了一个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名字。
“这名字,突然还有些陌生。”
“得了吧,当初你们哥儿五个被打成废物的时候,若不是我,就没有冼佩文了。”
男子似乎十分坦然的说道,看着冼佩文,男子居然一时间说不出难听的话来。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事儿?”
冼掌柜问道,男子没好气儿的哼了声。
“你得先把这事儿说出来。”
“纵家之所以销毁了当初所有关于五王之乱的信息,其实,是为了保护我们五个。”
冼佩文说完,男子不再说话。
“但是,姜子匀的事儿,你们可都没准备管。”
“那老家伙死的可是挺冤的。”
男子说完,冼掌柜摇了摇头。
“他的死跟我们关系不大,那是青龙的决定。”
“青龙很偏激,他对行者众没有任何包容的余地。”
“似乎,在它看来,‘正统’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冼掌柜说完,男子回忆起关于那位青龙掌教的一切。
的确,他的整个人生之中,都慢慢的写着正统二字。
只是,这家伙虽然强调正统,但是,他永远都是剑走偏锋的哪一个。
打压行者众,通过激化行者众和纵家的矛盾,让姜振宇陷入自负的怪圈。
这都是青龙的手笔。
“不过,通过姜振宇,我还真是理解了一些事情。”
冼掌柜露出了笑容,姜振宇的所作所为的确是颇有些大逆不道,但是,他的研究也并非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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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统,决定契合。”
男子看着冼佩文,表情颇有些不可思议。
“你太聪明了。”
“那个少年,现在怎么样了?”
冼佩文问道。
“他的血统,十分纯正,拥有皇室的血脉,可以很好地和九魔的力量契合。”
“我觉得,他会是一个十分强悍的存在。”
“甚至能够超越我。”
男子说完,冼佩文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看来,他们走在比较正确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