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元家来说,这几天的确不是好日子。
前几天元恒之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今天又有一群家丁莫名其妙的骨折。
到了傍晚,元家云京大宅就被刑部的兵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三千多名兵士身穿铠甲手持长枪,围得元家是水泄不通。
诺大的元家大宅就这么被生生的给围了起来。
而且,仔细一看,这围着宅子的可不止是刑部的兵士。
每隔三十米居然还有一个天守阁的阵法师!
元家大宅直接被巨大的阵法给笼罩起来了,就连插翅都难以飞出去。
此时坐镇大宅的元家二当家元恩泽可是慌了神。
大哥元恩鸿不在家,下面这群小辈儿又不顶事儿。
元家兄弟六个,只有三个人在云京。
元恩鸿不在家,元公公伺候着大皇子也常年不在家。
这元家主事儿的就剩下了元恩泽一人。
这可难为坏了,这元家此时连个能商量事儿的人都没有。
小辈儿里只有还在上学的元恒之和被元公公罚关禁闭的元沛之在元家。
剩下的都是些女眷,根本指不上。
看着这身穿盔甲的刑部兵士,元恩泽是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
大正月的云京,气温很低,哈气都能看到白雾,这元恩泽居然冒了一身的热汗。
“元恩泽!元!恩!泽!”
洪亮的嗓音喊着元恩泽的名字,这大嗓门儿连看都不用看,元恩泽就知道是谁来了。
在这个云京敢在元家扯着嗓门大喊的除了那个黑脸包青云就不可能有别人。
“包……包大人,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别特么跟我瞎叨叨,说,你特么犯什么事儿了!”
包大人迈着大步叉子直接就走进了元家的正厅,往正座上这么一坐,二郎腿儿一翘,一副大爷的样子。
跟在包大人身后的是陆城和唐柯,还有一众小将也被陆城给带了过来。
既然是要见世面,那就得好好看看。
对付这大家族,就得用无赖的招子!
“我?我元家可是体面的生意人,做的都是见得光的买卖,包大人这话是从何说起?”
这元恩泽也是个懂得周旋的人,见这包大人来势汹汹,他便陪着笑脸,让下人急忙的上了一壶好茶。
“元老二,你别他妈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心里那小九九,我还能不知道?”
“你家那俩混小子元沛之和元恒之办的事儿,你敢说你不知道么?”
这……元恩泽自然是知道一些的。
元沛之确实是在雍州府干了点糊涂事儿。
坑了陆城两千万两白银不说,还让元公公折损了两名凝神三阶的阉人心腹。
具体的详情他元老二可是不清楚,据元沛之自己说,就单纯的是请人和潜龙会抢地盘儿的。
这元恒之,还在鸿蒙院读书,虽然平日里的确是嚣张跋扈了点,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吧。
值得出动刑部这么多人来元家找茬么?
“这……我虽然知道我家这两个小辈儿办了些糊涂事儿,但是,也不至于……”
“我呸!”
元恩泽话还没说完,唐二当家直接喷出一嘴的唾沫星子。
“不至于?就是因为你们元家的元沛之,我唐二当家差点把小命丢在雍州府!”
“来,你把那肥猪给我叫出来,让他给我说道说道,这元武屯元家大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面对唐柯的发文,元恩泽真的是一头雾水。
他这些年一直是主内,也就是操持元家这一大家子的家务事儿。
外面那些事儿,他可是一概不知道。
这问题若是问元恩鸿和元公公,他们俩应该还是知道些,问他元恩泽,可真是问错了人。
“这……这事儿我也不清楚,您等着,我给您把元沛之叫出来!”
“快他妈去,老子忙着呢!”
包大人一甩脸色,骂骂咧咧的吼了一声。
正所谓,端起杯子喝茶,放下杯子骂娘,这包大人这手黑脸唱的可是极其的好。
元恩泽急忙的跑了出去,叫上了几个家里的老公公便赶去禁闭室寻元沛之。
“这元沛之怎么回事,怎么会在外面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元恩泽不解,他询问身后的四位公公,这四位公公也是一头雾水。
四位公公平时也是安安心心的跟着元恩泽打理元家的家务事儿,根本对他们在外走动的事情一无所知。
“快点去吧元沛之那个王八羔子给弄出来,让他给我好好的解释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
中书省的办公厅中,户部尚书元恩鸿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准备起身离去的时候,王监察长推开了户部尚书办公室的门。
“这不是王监察长吗?怎么今天有闲工夫来我这儿溜达了。”
王监察长并没有搭茬儿,只是径直的走向了这户部尚书办公室的书柜。
“这不是最近读书有些感悟,想要分享给元尚书。”
这可是极其的稀奇。
你监察司事务繁忙,居然还能有功夫读书?
这话说给外边的三岁小孩儿听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度,哄骗他元恩鸿,那可是有点拙劣了。
“不知王监察长想要分享给我什么感悟?”
“来,元尚书看看这本书。”
王监察长从书架上拿下了一本厚厚的书,重重的砸在了元恩鸿面前的桌子上。
元恩鸿一看这本书,瞬间有些傻眼了。
王天憾给他拿的这本书,是云端帝国的律法集《云端铁律》。
“第一章,十一条,念一念。”、
“王监察长这是……”
“我让你念一念!”
王天憾皱着眉头低吼了一声,这一声低吼直接给元恩鸿镇住了。
虽然两人都是从一品的官职,但是修为上,化神境和凝神境相差的可不是一丁半点。
元恩鸿的手有些颤抖,翻开了《云端铁律》的第一章,第十一条。
“念。”
“凡是勾结叛党,企图颠覆……”
“大点声,我听不见!”
“凡是勾结叛党,企图颠覆朝政者!”
元恩鸿念到这里,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王天憾。
“怎么不念了?”
“斩立决。”
“原来后面的话你知道。”
王天憾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笑容看得元恩鸿有些头皮发麻。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元恩鸿拍案而起,睁着大眼瞪着王监察长。
“我什么意思,我倒是想问问,你什么意思!”
王监察长不甘示弱,一股强大的气势压向了元恩鸿。
面对化神境的气息,元恩鸿明显是有些乏力,他缓缓地瘫了下去,平淡的问道。
“你想问什么?”
“元沛之在雍州府干的事儿,你清楚么?”
当王监察长提起这件事儿时,元恩鸿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沛之在雍州府干什么了?他不就是坑了陆城两千万两银子,为了那两千万两银子,你值得来这儿质问我?”
王天憾摇了摇头。
“你还在跟我打太极。”
“元武屯的元家大宅是怎么回事,齐王的密室又是怎么回事?”
“你元家插手五十年前的那事儿是想干嘛?”
面对王天憾的质问,元恩鸿摇了摇头。
“你说的,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老元,你可不要不见棺材不落泪。”
王天憾笑着说道,可是元恩鸿的答复仍然如此。
“这件事,我的确是不知道,沛之回来也并没有向我报告这件事儿。”
“我一直不知道元武屯有元家大宅,这件事儿从头到尾,我都不知情。”
“至于什么齐王密室,我更是不知情。”
元恩鸿的态度及其明确,并且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犹豫和思索。
王天憾在走进户部尚书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全面的感知元恩鸿的一举一动。
修行精清巽风道的王天憾,对于审问和测谎是及其拿手的。
他的天道便是“询风”。
“你当真不知情?”
“当真。”
王天憾和元恩鸿差着一个大阶层,想在王天憾面前撒谎,元恩鸿还做不到。
不过,既然元恩鸿不知情,那么自然是好事儿。
如此的话,户部,也就并没有被教派给控制。
“这件事儿,我觉得沛之也不知情……”
“他知不知情,自然有人会查证,不需要你多言。”
“老元,你现在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能去了。”
说罢,王天憾手中一股飓风般的真气流出,直接将整个户部尚书办公室笼罩起来。
“裂空剥离阵,限制我,需要这么高级的阵法么?”
“事关重大,我也只能如此。”
说完,元恩鸿不再言语,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云端铁律》。
那刺眼的第十一条如同一道寒光,闪着元恩鸿的眼。
……
此时,太子正在庭轩阁同洪老爷子下棋。
这林峦老祖未归的庭轩阁,的确是少了几分人气,但是东西都归置的及其整洁。
洪老爷子的棋艺的确是难逢对手,太子几度停顿苦思,踌躇落子。
“太子这棋艺,倒是比三十年前有了不小的长进。”
洪老爷子手中盘着核桃,等待着太子落子。
“那也比不得洪老爷子您啊,我记得那时候跟您下棋您让我三子我都惨败。”
“如今倒也是能和我过两手,不得不说,长进不小。”
太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位洪老爷子的棋艺,在老一辈里如果自说天下第二的话,恐怕就没有人敢说天下第一了。
“您这棋艺,我怕是拍马也比不上喽。”
面对洪老爷子,太子甚至没有自称本殿,可见在这位老爷子面前,他是及其的谦卑。
楚云飞楚大人在二人旁边记着分,顺便帮二人添茶加水。
可这庭轩阁外面,元公公可是急的坐立不安。
“刑部已经将元家给围起来了,包青云那黑脸怕是要审元沛之。”
“这该死的元沛之,我当初就告诉他别搭‘使者’的这条线,他偏不听!”
“完了,这下事情败露,元家得大出血!”
“如果惹得纵家愠怒,说不定得掉脑袋!”
元公公坐立不安的抱怨着,身边的小太监询问道:
“公公莫要着急,您与那所谓的使者并无勾结,无论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到您的头上。”
“哼,勾结倒是没有勾结,先前为了打击那两个老不死的太监,我请过一个刺客。”
“我只怕这死黑脸顺着那刺客查到我头上。”
“不行,我得请太子去元家看看,以免这黑脸严刑逼供!”
元公公刚要走进庭轩阁,就被一股巨大的威势给逼了出来。
“该死的,这洪老爷子在庭轩阁里布了阵,我居然进都进不去!”
元公公急的满头是汗,直接硬往庭轩阁内冲了过去。
结果,一道无形的壁障将他拦在了外面,他被这反冲力直接弹出去了好几米远。
重重的摔在地上,吃痛了哎哟了半天。
“这回,真的要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