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李长夜跟着望过去,只看到藏青色的布帘微微晃着,像是被风带了一下。
“有人偷看我们!”钟迟迟小声道。
李长夜又看了一眼,布帘已经静了下来,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轻哼一声,把帏帽又给她戴上。
钟迟迟笑着摘下,反戴到他头上,道:“是个女的!”
帘子落下的一瞬间,她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
不过气息孱弱,步履轻浮,只是个普通的女子。
她抬头看了看李长夜。
帏帽只能遮半张脸,绯红的薄唇微微勾着,似笑非笑的模样就十分撩人。
他穿的是杨月眠的衣服,素白无纹的白衫。
李长夜这厮,虽然私下总衣衫不整,真的到了人前,穿戴还是很整齐的,衣襟平整,腰带也整整齐齐地束着,越发显得身姿俊挺,身材……嗯……
钟迟迟很有占有欲地将他的胳膊一抱,嘻嘻笑道:“我家夫君好像有点招人呢!”
李长夜摘下帽子,还回她头上,微微躬身,为她整好系上带子,笑道:“怎么比得上我家娘子招人?”
服侍好了自家娘子,才随手将帽子扣回头上。
半个时辰后,两人手牵手走出了药铺。
钟迟迟瞥了一眼他提着的箩筐,嘟囔道:“才十五包……”
从钟迟迟的角度,自然恨不得一次抓它个上百份,但人家药铺是有规矩的,不可能把存货都给她。
李长夜笑着安慰道:“城里又不是只有这一家药铺,我们多跑几家就是。”
钟迟迟也就随口抱怨一下,听他一说,便“嗯”了一声。
忽然,感觉身后一道目光相随。
转身,却仍只看到藏青布帘无助晃动……
……
日头偏西时,七七八八买得差不多了。
一个月份的药、被褥床单枕头,以及米面干粮,甚至还有衣衫首饰。
皇帝陛下大概没想到一片金叶子可以买那么多东西,要不是一辆车放不下,李长夜简直恨不得搬空了大庸城。
到了和欧阳徐约好的酒楼下,早有千灯阁弟子候在门口,迎了他们进去。
上了楼梯,李长夜一边走,一边摘下帏帽,正要探身去摘她的帏帽时,钟迟迟突然停住了脚步。
眼前望着前方刚从包房里出来的一群人,钟迟迟轻声笑了笑,道:“乔掌门,好久不见。”
走在最前的老者,正是龙头派掌门、乔渔的师父乔锡,乔锡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女儿和弟子。
乔锡看到她愣了愣,随即惊喜道:“钟娘子!你找到小渔了吗?”
“找到了!”钟迟迟淡淡答了一声。
目光移到神色痴痴的乔灵儿身上,冷冷一笑,道:“乔掌门最好管管你家小娘子,不是什么男人她都能想!”
这一句说得杀气太重,乔灵儿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
她依依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那个白衣男子,语气天真娇软:“钟娘子,怎么不见欧阳先生和东方郎君?这次不是他们陪你来吗?”
乔锡听得脸色大变,忙将乔灵儿拉到身后,低声训斥了一句:“你给我闭嘴!”一面祈求地望向钟迟迟。
刚才乔灵儿只是多看了那男人一眼,钟娘子就露了杀气,现在这样明目张胆挑拨,简直是找死!
这女人的武功简直可怕,乔渔又不在——
钟迟迟却笑了起来,目光一掠,懒洋洋道:“欧阳徐,有人找你呢!”
话音刚落,就看到欧阳徐从隔壁包房走了出来,拱手一拜,温文有礼道:“乔掌门,久违。”
钟迟迟笑盈盈地抱住李长夜的胳膊,一派小鸟依人模样,道:“是啊!这次换了个男人陪我,眼红吗?”
乔灵儿何止眼红,简直嫉妒得发狂。
她原以为欧阳徐已经是神仙一样的男人了,直到看到眼前这名白衣男子,才知道神仙终不如凡人。
一抬头,一回眸,眉梢轻挑的似笑非笑,薄唇微勾的有情无情。
还有那个肩,那个腰,那修长的双腿,那让人心痒得直想依偎上去的胸膛。
身着白衣却不出尘,只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就好似集了尘世间千万种诱惑于一身。
看到他,乔灵儿突然顿悟了。
神仙一样的男人也就是看着好看,只有这样的男人,才真的叫人发狂,想被他抱在怀里,想被他含笑多情地凝视,想得到他的疼宠怜爱——
“乔小娘子这么公然垂涎我的男人,乔掌门有什么看法?”钟迟迟抱臂冷笑。
乔灵儿听到了她的话,还是不舍得挪开目光。
被垂涎的某人低眸一笑,吻了吻身旁女子的鬓角。
天!
乔灵儿身形晃了一晃,越发渴望地望着那个男人。
他要是能将我抱在怀里,要是能这样吻我,就是被那个女魔头当场杀了,都死而——
乔锡一记手刀劈晕状似着魔般的女儿后,忐忑地看了看钟迟迟,道:“小女年幼无知——”
话音未落,便有一道利风擦身而过,削落一截青丝。
钟迟迟抬起手掌,作势吹了一下,笑盈盈道:“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也很年幼无知呢!”仰起脸,语声娇娇,“是不是?”
李长夜含笑抚了抚她的发丝,抬头朝乔锡道:“我娘子年幼无知,性子淘气,还请乔掌门见谅。”
乔锡哪敢不见谅,越发低声下气道:“在下会好好管教小女的,还请钟娘子看在小渔的面子上——”
钟迟迟冷笑一声,打断了他:“乔掌门还是另外给你女儿定门亲事吧!我们乔渔可不受这个窝囊!”
乔锡顿时脸色一变:“那怎么行!这门亲事,是小渔的娘亲口许的!”
钟迟迟冷冷地看了一眼乔灵儿,道:“既然如此,我只有杀了你女儿,才能还乔渔自由了!”
乔锡忙将女儿抱紧,厉声道:“小渔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钟迟迟笑了笑,道:“他在的话,当然不允许,可惜——”
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钟迟迟自嘲地笑了笑,语气缓和了下来:“你是乔渔的师父,对他也还不错,我不想为难你——”顿了顿,“乔渔不会回来娶她了,你给她另外定门亲事吧!”
乔锡愣了愣,问道:“他去哪了?”
钟迟迟微微笑着,目光飘远:“他现在和一个郡主在一起,那个小娘子出身高贵,既美貌,又聪慧,觉得他是世上最好的,愿意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