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儿对萧怀璧的事可真够上心的!”皇帝陛下斜睨着她,满脸酸气。
钟迟迟嘻嘻笑道:“陛下怎么不说我对崔舍的事上心?他那天晚上还坐山脚下哭着求我呢!”
李长夜轻哼了一声,道:“朕可以让高福去问问云安那天同崔文姬说了些什么,宫里或许有人看见听见,也可以让宇文断审问一下,但是没凭没据的,云安毕竟是嫡出的长公主——”说着,警告地看了钟迟迟一眼。
钟迟迟立即乖巧点头:“知道知道!我就是是看崔舍哭得可怜,顺路帮忙问问——”
生怕他继续揪着萧怀璧不放,钟迟迟赶紧转移了话题:“《晋书》现在还在修复吗?熟知周灵帝的人找到没?”
李长夜道:“《晋书》如今由秘书大监亲自主持修复,熟知周灵帝的人倒是好找,整个秘书监,除了崔文姬,就数秘书少监周云卿了——”
钟迟迟愣了愣,立即就想通了。
周云卿既然暗恋崔文姬,自然爱屋及乌,崔文姬喜欢的,他也跟着研究透彻了。
“周云卿还在长安,你需要的话,朕就派人喊他过来!”李长夜道。
钟迟迟摇了摇头:“目前还不需要。”
心里微微有些替周云卿遗憾。
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崔文姬要退亲的事,倘若知道了,仿佛离心上人近了些,人却突然没了,那还真的挺惨的……
……
“云安那日进宫,是要去太后那儿,听说崔文姬在宫里,半路转道过来,想为上次崔文姬受伤的事致歉——”李长夜道。
皇帝陛下吩咐下去的事,办起来都是雷厉风行的。
第二天,李长夜就亲自带着结果上山了。
“致歉?”钟迟迟放下茶盏,挑了挑眉,看不出李玉台是个会悔改的人呐!
李长夜好笑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云安是个懂事人,该给的面子都会给!”
钟迟迟“哦”了一声,接受了这个解释。
李长夜见她吃饱喝足后杏眸微眯,露出慵懒姿态,便将她抱到膝上坐着,靠在自己怀里,慢悠悠地同她说着话。
“崔文姬也不是个小气的,就接受了她的歉意,随后两人便分开了。”
“就这么简单?”钟迟迟有点失望,“宇文断那里呢?”
“云安和崔文姬谈话,就在含风殿西南面,很多宫人都看到了,宇文断盘查了一圈,均无可疑——”
李长夜顿了顿,回忆了一下宇文断说过的话。
“当时她们站在一株海棠树下,隔着大约三尺的距离交谈,始终没有接触,与她们站在一起的还有两名云安的侍女,萧怀璧约隔了十丈看着,除此之外,一共有三十二人看到了她们两人站在一起。”
钟迟迟点了点头,那确实挺光明正大了……
“云安与崔文姬只说了一刻钟不到,云安始终面带笑容,崔文姬也神色和软,末了,云安还从地上捡了一片海棠叶相赠,崔文姬也笑着接受了,随后,两人就分开了。”李长夜道。
钟迟迟将他的话反复琢磨了几下,问道:“捡海棠叶怎么说?”
李长夜道:“恰巧站在海棠树下,偶有叶落,便捡了落叶相赠,只是一种求和姿态而已——”顿了顿,微微一笑,“不过,巧的是,崔文姬非常喜爱一道菜,正是用海棠叶蒸鲫鱼,云安应该是特意打听过,宫里相赠海棠叶后,回去就让人送了一尾鲫鱼到崔家。”
“崔文姬吃了鲫鱼?”钟迟迟惊讶问道。
李长夜摇头,道:“没有,不过崔家厨房换了自家的鲫鱼做了这道菜。”
“用那片海棠叶?”钟迟迟蹙眉问道。
李长夜明白她的意思,道:“崔文姬暴毙之后,那道菜还在,没有毒。”
“那道菜现在还在吗?”钟迟迟有些不甘心。
李长夜笑了:“现在什么季节?一道菜要是放到现在,没毒也要变有毒了!”笑了几声,又道,“崔文姬吃剩的食物都喂过畜生了,没有问题。”
钟迟迟有些泄气。
李长夜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道:“你非得证明云安与崔文姬之死有关才高兴?”
那——当然也不是……
钟迟迟有些讪讪,讨好地在他胸口蹭了蹭。
李长夜轻哼一声,道:“崔家和萧家,朕都会让人传消息去的,别再让朕逮到你去什么白马涧……”
果然是被发现了……
钟迟迟嘿嘿一笑,换了话题:“崔家还是没打算剖腹验尸吗?”
李长夜道:“既然食物和接触过的东西都没有发现异常,崔家人何苦毁了崔十一娘的尸身?再过两天就要出殡了,也没什么好查了!”
钟迟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然而第二天,李长夜便派人告诉她,崔家私下请了仵作来为崔文姬开膛验尸。
这种事,皇帝陛下没有必要亲自去看,只派了宇文断和钟迟迟一起去。
到崔家时,钟迟迟发现萧怀璧也在。
崔文姬死前没来得及退亲,萧怀璧如今仍旧是崔氏的女婿。
“怎么突然肯验尸了?”钟迟迟拉了萧怀璧到一旁问道。
她不懂验尸,就没有和宇文断一起进去凑热闹,只留在外面等结果。
如果光是等结果,她又何必特意跑这一趟?崔家人同意验尸,那必然是找到了验尸的理由。
“吃了崔十一娘初七那日早膳的狗儿毒发了。”萧怀璧轻声说出了那个理由。
钟迟迟斜了他一眼,道:“今天都十三了!”
“前天毒发的。”萧怀璧道。
钟迟迟嗤笑了一声。
狗儿初八吃的东西,十一才毒发,逗她玩呢?
萧怀璧低声道:“是我的主意,九郎同意了……”
钟迟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道:“主意是不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次验尸可能一无所获,还平白毁了崔十一娘的尸身。”
崔舍未必下得了这个决心让自己妹妹开膛破腹,多半还是萧怀璧怂恿的。
而萧怀璧所倚仗的只是自己毫无理由的怀疑。
“但是,也有可能因此找到证据,不是吗?”萧怀璧轻声道,神色不为所动,“崔家人其实也怀疑崔十一娘死因,只是需要一个借口。”
钟迟迟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难怪她每次凭直觉行事的时候,别人总说她自负,她现在看萧怀璧也是挺自负的。
大约一个时辰后,宇文断和仵作先后走出屋子,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包括钟迟迟。
她也很想知道崔文姬真正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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