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迟迟呆呆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直到他拉过她的手,亲自放在她手心,合上,还愣愣不能反应。
“给我的?”
他笑弯了眸子点了点头,道:“朕富有天下,朕的,就是迟儿的——”摸了摸她的发顶,“迟儿抓紧了朕,就什么都有了!”
“可是……”钟迟迟捏紧了手中物,硌得手心生疼,“你不是……你不是之前不肯给我么……军国大事、军国大事……”她突然哽住,鼻子一酸,彻底说不出话来。
玉质莹润,触手生温,一碰便知是绝佳的古玉。
她握在手中,顿觉灵台清明,干涸的巫力仿佛也得到了滋润,隐隐有再生之意。
他给她的,正是上古六巫器之一的玉璋。
那件被罩在金钟底下,用来运转金钟阵的法器;
她曾经闯入秘宫盗取,却被他带人拦下;
她曾开口问他索要,却被他拒绝。
现在,他竟然主动要给她——
“迟儿想要,朕什么都给你——”他轻轻地环住她整个身子,下巴抵在她头顶,声音从上至下传来,格外低沉柔和,“迟儿喜欢昏君,朕便做个昏君……”
钟迟迟突然将玉璋随手一丢,主动吻住他,热烈而激动。
李长夜忙拉下她按在床上,神色严厉:“你身子还没好,要静养!”
她双眸欲滴地看着他,悄声道:“李长夜,你想不想……”
李长夜一僵,旋即怒道:“朕是那样的禽兽吗?”
……
钟迟迟醒来时,正听到殿门外孙济仁忍怒的语气:
“……钟娘子的身子虽然恢复得比常人快一些,可、可这才几天?陛下纵然宠爱娘子……这、这也实在……陛下就不能再等等吗?后宫其他娘娘——”
“开药去!”皇帝陛下终于忍不住怒斥道,语气听起来颇为狼狈。
钟迟迟忍俊不禁,出声唤道:“陛下——”声音有种难以言喻的虚弱。
原以为他会听不见,正打算再喊一声,殿门便被撞开了,他疾步走了进来,扑在床头,神色紧张得不行:“醒了?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钟迟迟咬着唇压下扬起的唇角,轻轻摇了摇头。
双颊如绽桃花,眸光娇羞盈盈,李长夜看得心神一荡,正要冲她一笑,忽然又板起脸,恨恨道:“朕都说了……你就胡闹!”
她眨了眨眼,露出落寞之色:“陛下之前对人家那样温柔小意,一得手就变得那么凶……”
李长夜一僵,忙将她搂进怀里柔声安抚:“不是不是……你这样晕过去,朕真的吓坏了……是朕不好,朕的错……”
钟迟迟依在他怀里偷偷笑了笑,语气仍旧惆怅:“这怎么能怪陛下?毕竟是我先动的手。”
“钟迟迟!”李长夜咬牙喊了一声,恨得要去捏她的脸,一碰上,又狠不下手,只轻揉了一下,恨恨道:“你给朕等着!”
她歪起脑袋,笑睨着他,声音软软:“我等着呀……”
李长夜将她往被子里一塞,匆匆道:“朕还有事——”
“陛下——”她娇娇唤了一声,李长夜便再也迈不动脚步了,有些僵硬地回过头。
她侧卧着要撑起身,李长夜忙又回去将她扶着躺好:“好好躺着,小心心口疼!”
“陛下答应了要给我洗头的!”她软软地说着,两颊苍白中透着娇红,显得既孱弱又妩媚。
李长夜轻咳两下,好声劝道:“你正虚弱着,明日再洗好不好?”
美人儿蹙眉撒娇道:“不好,我都觉得身上有味儿了,不信陛下闻闻?”
李长夜忙离她远了些,清了清嗓子,吩咐道:“起炭炉,备热水——”
……
“我还以为陛下会担心自己的清白,让宫女伺候我呢!”钟迟迟笑盈盈地说着。
她正被他抱在怀中,长发从他膝头垂落,落入水盆中。
热水从头顶淋下,钟迟迟舒服地眯起了眼。
“你这样虚弱,朕怎么放心把你交给别人?”李长夜神色淡淡道,目光丝毫不敢往她头发以外的地方看。
钟迟迟红了红脸,没敢争辩。
这次确实是她高估了自己……
“好好养身子,以后不许再淘气了!”他语气柔软地训斥一句,顿了顿,“封后大典可不是一般的累人。”
钟迟迟一怔。
那天她快死的时候,听到了他说要立她为后的话,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立后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这事有朕,不用你操心!”他仿佛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钟迟迟喃喃道:“可我不想——”
“你敢说一声不想做皇后试试!”他威胁地看了她一眼,“睡了朕,还想始乱终弃?”
钟迟迟乖乖闭上了嘴,可眼里还是露着不情愿。
李长夜轻哼道:“别的都好商量,反正你一定要嫁给朕!”
这话说得霸道,钟迟迟却听得心里生甜,抿唇一笑,柔声道:“好!”
他看了她一眼,眼中也泛起笑意。
李长夜动作轻柔地拧干她洗净的湿发,用棉巾包起,将她抱回榻上躺着,细细地为她擦着湿发。
“等你身子养好了,就认到崔家去,崔氏之女,做皇后足够了!”他絮絮说着自己的安排。
钟迟迟心中一动,问道:“哪个崔氏?”
“博陵崔氏,朕打算让崔离的父亲认你做女儿!”
钟迟迟怔愣片刻,道:“崔离愿意?”
李长夜动作一停,低头看她:“你觉得他不愿意?”
钟迟迟摇头道:“我跟崔离又不熟,做崔离的妹妹,还不如做崔舍的妹妹,我可帮过崔舍不少忙呢!”
他笑道:“好,那朕明天问问崔舍!”
李长夜离开前,目光犹豫了一下,道:“十月初八,崔离在云亭山山谷发现阿白和吐蕃人的尸体,擅自调动金州驻军,两天两夜不眠不休搜山,今日一早,陆群已经送来了六本弹劾崔离的奏折——”
钟迟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皇帝陛下面色讪讪,道:“这事朕不会委屈他的!”
“陛下到底想说什么?”钟迟迟突然觉得好笑。
“朕想说的是——”他面色陡然凶狠,“你不许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