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棠悔不当初。
她当时没能甩掉这小子,被一路跟到了沈府。
此后三天两头就光被他缠着,什么事都没能做成。
“娘啊!”沈栖棠好不容易盼走了这粘牙的牛皮糖,一头栽进沈夫人屋里,小声埋怨,“管家整天放这种人进来,您也不管管!”
“什么叫‘这种人’?”沈夫人放下了针线,笑着啐她,“那是温老先生家的小公子,他祖父和你祖父从前还是忘年交呢。这小公子是老先生的长房嫡孙,与你还有些渊源,人家携了礼来登门拜访,怎么能赶他走?”
沈栖棠倒茶的手一抖,连茶叶都洒出去了,“……该不会就是您先前说的那个温家?”
“是啊。”沈夫人有些感慨,“我原先听说这小公子整日流连花楼,放纵成性,不思进取。不过眼下瞧着,谈吐不俗,礼数也周全,更难得的是,他被你这么嫌弃,居然还没吓走……”
“死皮赖脸也是优点?”
沈夫人横她一眼,“这叫什么话?这说明人家对你还是颇为上心的。虽说——”
她欲言又止,良久,才又接着说,“总之,先让娘瞧瞧。”
女人的心,沈栖棠永远都摸不明白。
她打了个寒颤,回了屋,连夜收拾行李跑了。
侯府,神子澈才睡下,就听见隔壁庭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动静。
他提了灯,披衣出门,只见月色下,一道人影正用力晃着门板。
天边乌云蔽月,灯盏里的烛光最先照见了她背上的包袱,“阿棠?”
少女一愣,回头,讪讪地笑了笑,“你还没睡?我上次搬走的时候好像把这扇门摔坏了,打不开……”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在灯下端详着门锁,“接连几日都没来,还以为你又生气了。怎么挑这个时候回来,阿怜呢?”
“事发突然,来不及带上她了。”沈栖棠挠头,有些苦恼。
但这事儿又不好明说。
不然他就会知道,她又偷摸去了相思亭,还招惹了一块早年和她有过有婚约的牛皮糖。
她忖了忖,还原了沈夫人说话的精髓,“总之,先回来躲一躲。这门还能开么?”
“被木栓卡住了。若用内力震碎,今夜就不能关门了。天色太晚,等明日再找人来修,可好?”
“那我不是还要回去住?”
神子澈见她一脸懊丧,不禁低笑出声,揉乱了她未梳起的长发,温声,“住我那里,我去书房睡。”
好不容易才回来了,哪里还能这么轻易地放回去?
一宿无话。
翌日清晨,沈夫人派人去喊沈栖棠用早膳。那大丫鬟回来时,神情十分镇定,早已见怪不怪,“小姐不在屋里,几件衣衫与常用的小玩意儿也都不见了,兴许是跑了。”
“……小兔崽子!我怎么就给她生了这两条腿!”
大丫鬟笑嘻嘻,“多半还是回了长毅侯府,夫人若是要抓小姐回来,也容易的。”
“罢了,由她去。”沈夫人熟练地摆了摆手,叹气,“若是那温家的小公子再来,就让他去长毅侯府找人。”
大丫鬟愣了愣,有些犹豫,“可万一要是这小公子与他们家的小侯爷闹起来,只怕最后吃亏的还是咱们小姐?”
沈夫人一哂,“她能吃什么亏?”
再说了,这麻烦分明就是她自己惹出来的,本来都已经替她回绝了温老夫人了,谁知她又不知怎么自己把人惹上门来。
“要是真的闹起来,能让她长长教训,也好。”沈夫人捧着粥碗,半晌,还是没能完全放下心来,“晚些时候,你再找个人去看看。”
“是。”大丫鬟忍着笑。
喏,五小姐那点口是心非,还不都是遗传了夫人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