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站着的果然是陆絮儿。
她一改从前雅致的素色衣衫,银纹锦绣与金钗翠环,尽显富丽,比温老夫人的派头还足些。
但气质却有些违和。
从前还只是楚楚可怜,现如今倒尽显咄咄逼人了。
那温小公子的秉性的确不好,也不知这几个月来究竟收敛了没有。
沈栖棠想起当初乱点鸳鸯谱的事,一时也有些心虚。
不过陆絮儿似乎并不知情,瞧见沈栖棠,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仰着下巴有些傲然,冷声,“想不到你家里的奴婢竟这般不知廉耻,收了人家的银子,便帮着狗男女暗通曲款!此事,我要沈家给我一个交代,不过分吧?”
沈栖棠不禁皱眉。
阿殃生在市井,对银子看得重些也在所难免。但若说她在老夫人的寿辰上,收钱撮合人办苟合之事,未免有些看不起她了。
她思忖着,拉着阿殃往后让了一步,“你若疑心什么,只管自己去找就是了,闹大了丢人也没别家的事,谁会拦你?如陆大小姐这般知书识礼的人,又何必与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她已经找过了……”阿殃小声地提醒,“还没人来这里休息过。”
“你还说谎?!”陆絮儿柳眉倒竖,气得指着阿殃的鼻子,指尖直抖,“我都亲眼看见了,还能冤枉了你?!今日沈老夫人大寿,我还能无缘无故找茬丢自己的脸么?定是这院子里有什么地方还通向别处,让他们藏进去了!”
府里的确有几个暗道。
但藏着秘密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拿出来招待客人?
“捉贼拿赃,捉奸在床。只听你一句‘亲眼看见了’,怎么能做数?”阿怜这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少夫人若疑心什么,就自己去找,人手不够府里借你!没凭没据的,为难我们家夫人身边的小孩子做什么?”
陆絮儿仍旧不依不饶。
她如此笃定,倒是让沈栖棠也有些疑心起来。
原本只想着找几个家仆不动声色地搜找,谁知这风声却很快传到了沈夫人那里。
她倒也没惊动别人,只和温家与陆家的老夫人一起过来了,身后陪了几个中年的夫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陆老夫人皱着眉头,目光扫过那陆絮儿,漠然,“有什么事,不能回了家再说?就非要扫了大家的兴致、给人添麻烦才肯罢休!”
“姑姑,若有事,还是当场说清楚了才好,都是自家人,也不必如此见外。”沈栖棠垂眸,客套地应付了一句。
那温家的只赔笑,什么也没说。
按理说,即便有娘家人在场,婆家人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沈栖棠觉得纳闷,明面上倒也什么都没说。
几个家仆在院里到处找,她也跟着绕了一圈,却在屋后墙角草垛旁未干的泥泞中,找到了半个鞋印。
印子很浅。
应是个轻功不凡之人。
温少悯不过是个文武两不通的纨绔,哪有这个本事?
“夫人,院子里的确没人。”家仆们都道。
陆絮儿急道,“可是我真的看见了!——”
沈栖棠若有所思地绕了出来,沉声,“不如派人去前面问问,温小公子想必是陪着温老先生来的,若真如你所言与人暗通曲款,那边应该也有人能作证?”
若没有,或许那小子用了别的法子逃了出去。
若有……
那脚印又是什么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