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风城繁华热闹,鱼龙混杂,但城门口却设有城卫看守,需持文牒才能进出。
沈栖棠在路上耽搁了一日半,又在城门口蹲了小半日,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不说,到傍晚防守还越发严苛起来,就连商贩的货箱都要仔细检查。
国师府的人走官道过来,途中少不得要应付一些人,定不及沈栖棠抄近路横穿村庄走得快,但眼下看来,他们的消息已经先一步送到了。
她打算去附近的村庄借宿,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树林深处女子清脆的嗓音凄厉,悲痛欲绝,“我以终身相托,却没想到你竟然只是在骗我!”
沈栖棠一怔,循着声音,悄悄靠近。
林中只有一对男女,女子一身钗环首饰,衣着鲜艳华贵,举止却轻浮,稍欠几分端庄。
男人有些着急,“你听我解释,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春深阁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难道我们一辈子都要在逃亡中度过吗?我们先回去,等有了万全之策再离开!”
看来是私奔。
哪有逃出了城门才开始考虑这些的?倒像是故意说给什么人听的。
沈栖棠不太相信巧合,不过,正好是个机会。
少女一哂,敲了敲身旁清脆的竹子,示意二人,“对不住,无意听到二位争吵,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
春深阁是回风城内最热闹的歌舞楼,而这女人则是阁中赫赫有名的舞姬,又擅弹七弦琴,颇受追捧。
花魁娘子与穷书生约定终身的故事罢了,没什么新意。
沈栖棠耐着性子听他们絮叨,笑,“也容易,春深阁想留下这位姐姐,自然是因为你能给她们带来好处。等她们找到新的摇钱树,也就不会费这么多功夫找你们了。”
女人演这一出,就是想一步步诱她答应替自己去春深阁,没想到这小姑娘不禁自己想到了,还如此直白。
她一怔,似乎有些为难,“可这‘摇钱树’并不易得……”
“我或可一试,不过要借你的文牒用用。”沈栖棠顺水推舟,笑嘻嘻,“倒也不为别的,只是,总要让你的老东家知道,你不是不管不顾一走了之的,还给她们留了后招。”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
太年轻,压根儿不知道春深阁是什么地方!
她细长的眉宇轻轻拧着,欲言又止。男人知她心软,干脆取出女人的文牒,“那就这么办吧!姑娘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如若能成当然是最好,即便不能,应该也有把握抽身!”
他说完,匆匆拉着女人就逃了,生怕沈栖棠反悔似的。
这份文牒如此好骗,怕是还有后手。
沈栖棠思忖着,踩着关城门的点混进去,刚进客栈,就见大堂中已有城卫拿着画像问人,每个投宿的客人都逃不了一番检查。
她只是略微犹豫了片刻,就有一个目光毒辣的城卫盯了过来,“小姑娘瞧着面生,是今日新到城中来的?”
“不是,我原就住在城中,因与家里起了争执,才赌气想出来暂住的。”
“哦?你是哪家的孩子?”
沈栖棠心下不安,胡诌,“是春深阁若柳姐姐的丫鬟,平日都在后院帮忙。若柳姐姐执意要跟穷书生好,我与她吵了一架,就跑出来了——”
城卫顿时眸光一凛,“胡说!春深阁的若柳善妒,身边的丫鬟个个奇丑无比,这是城中人尽皆知的事!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