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夏希的动作僵住了,看着男人专注的神情,小嘴不禁微微张开,却没有声。
这呆呆的小模样实在有趣,傅厉宸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徐徐诱道:“这下子肯好好吃饭了吧?”
“啊,哦!”许夏希脑子还糊着,下意识就应了声。
可马上她就清醒过来,明明都已经决定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不理会,怎么傅厉宸稍微温柔点对她,她就糊里糊涂地答应了呢?
许夏希简直想要敲死自己,真的蠢死了!
正要反悔,傅厉宸却已经收敛笑容,正经地说:“先吃饭,等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许夏希只好乖乖坐到餐桌旁,和傅厉宸一起用餐。
她心里藏着事,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等到两人好不容易吃完饭,夏希反而没有急着走。
欲言又止地看了傅厉宸好几次,她才勉强鼓起勇气,小声地问:“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说什么‘只有她’这样令人误会的话,实在太过分,害她的心情像做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让她很不好受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更不喜欢傅厉宸骗她。
这间屋子那么多痕迹,她才不相信这里只有傅厉宸一个人住。
可傅厉宸问言挑高了眉,笑道:“字面上的意思。”
而后他不等夏希再发问,又说“希希,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许夏希微微一怔,古怪的感觉再次蒸腾起来,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只抿着唇,像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傅厉宸淡淡道:“鞋子围裙什么的都是我自己置备,没有别人。”
许夏希吃惊地睁大眼,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要准备这些?”
她怎么不知道傅厉宸还有这样奇特的爱好?
傅厉宸眼神温柔,笑而不语。
许夏希反倒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了。
“好了,现在说正事。”傅厉宸忽然收了笑容,正色道。
夏希疑惑地眨眨眼,不明白傅厉宸所谓的正事是指什么,就见傅厉宸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到了她面前。
“什么?”许夏希更加一头雾水。
“听听。”
许夏希乖乖拿起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一开头便是傅厉宸冷漠的声音:“学校许愿石上,我的名字是你刻上去的?”
“你怎么知道的?”杨语珺的声音带点惊讶。
停顿了片刻,而后是尴尬的娇声:“人家那是喜欢你嘛!再说了,只是刻个名字,又没怎么样,你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我的气吧!”
前后对话时间不超过三分钟,却完美粗暴地替傅厉宸回答了许愿石上出现他和杨语珺两个人名字的原因。
证据确凿的那种。
比傅厉宸亲自解释更要简单快捷得多。
许夏希脸上的表情也从狐疑转为震惊,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导致两人产生隔阂甚至于分离的导火索,竟然有这般内情,真叫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许愿石上情侣互相刻下对方的姓名以求长久,这本来就是玄学之说,没有科学依据的。
夏希在听到这段录音之前,她都想不到有人竟然会想到在这种事情上作弊,简直无语了。
傅厉宸等着许夏希从这个消息中缓过神来,才平静地说:“我和杨语珺没关系,许愿石的事情我先前不知情。不管她跟你说了什么,都不是真的。”
言简意赅,直戳重点。
果然是傅厉宸式的回答风格。
“我……”许夏希张了张嘴,声音苦涩,却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了。
当年她会接受母亲的安排出国留学,虽然不完全是因为这件事,但她心里清楚,这绝对是一个很重要的推动力。
如今却告诉她,一切都是杨语珺的误导,她的误会。
确凿证据就摊开在她面前,夏希仍没什么真实感。
恍然大悟是一回事,可然后呢?
许夏希垂下脑袋,她似乎已经没什么好说的,最后只意兴阑珊地回了句,“我知道了。”
误会或许是误会,错过却已经错过。
————
这次万宗律师事务所的季度考核标准主要是个人的收案数量。
许夏希在陈敬案中表现出色,再加上叶浅硬塞给她一些案件,她其实也接了六七宗案子。
这成绩在所有律师助理中不是最差的,而且就效率来说,许夏希并不比谭芝差,但架不住人家算的是总和啊!
也不知道是谁把她和谭芝打赌的事情说了出去,整个律所的人都知道了,甚至还有人开桌下注,赌她最后谁能赢。
可是下注一面倒,全都压谭芝赢,许夏希的赔率都达到了一赔二十,这还赌个屁啊!
距离考核的时间还剩不到两天,许夏希几乎没有胜算,谭芝终于忍不住了。
这不,她刚倒了杯咖啡回到自己的卡座,谭芝又跑了过来,假惺惺地关心,“夏希,明天就考核了,你现在手头上有多少宗案件?需要我帮忙吗?”
说是这么说,但谭芝会帮忙才怪,不捣乱就算好的了。
许夏希不想和谭芝装,含糊点头,随口道:“已经在加快速度了。”
就还剩这么两天时间,谭芝才不相信她真的能超越自己。
许夏希肯定是在虚张声势。
谭芝心里各种嘲笑,表面上却还装模作样地开口:“你这样可不行哦,作为傅律师的助理,才这点成绩,真的没问题吗?”
而后不等夏希回答,她又接着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就算你真的达不到傅律师的要求,所里还是很缺助理的,你要留下来也不成问题,别太灰心喔!”
这语气看似惋惜,但话里话外都在嘲讽许夏希的无能。
如果这是安慰,还不如不说。
许夏希郁闷地看着谭芝,无语凝噎。
这人好大脸面,先不说谭芝也只是一个助理,根本没资格议论她的去留问题,最重要的是现在都还没到月底,谭芝怎么就断定她会输呢?
她心里郁卒,面上还是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至于对方说的那些废话,她根本没放在心上,继续研究她手头上的资料。
谭芝见状却更加来劲了,接着又说:“夏希,我知道你记忆力不错,不过法律这门专业光靠死记硬背可是行不通的,你还是多出去走走,碰碰壁才能真的学到东西。”
别以为你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我就看不出你在暗讽我之前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在整理资料上。
她懒得和谭芝争论她这一个多月在档案室的收获,扯扯嘴角,敷衍道:“谢谢关心,我自己会把握好各种学习的机会。”
刻意加重了‘自己’两个字,许夏希就差没直说‘不用你多管闲事了!’
但谭芝明显很享受她的‘恼羞成怒’,就是赖在她面前不走,甚至还随手拿了本杂志在她面前翻动。
一边悠哉地说:“诶,我是没有那么好命,兢兢业业辛苦了快两个月,也该休息一会儿了。”
许夏希忍不住黑了脸,这人该不会是智障吧!
她想不明白了,谭芝不就比她多弄了几个案子,还是暂时性的!
这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哪来的?
真让人恼火!
偏偏她还得顾全同事关系,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低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随便谭芝怎么说,她也不搭腔了。
她们都没有发现,刚刚两人的对话全被律所的会计师的段泽听了个完整版。
都说几个女人一戏,段泽没想到自己路过就听到这么一出好戏。
许夏希PK谭芝!
段泽作为万宗律师事务所的首席会计师,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好戏。
——实际上,他就是本次赌博的最大专家。
不过,看见谭芝用如此尖酸刻薄的语气,单方面完‘虐’许夏希,段泽转了转眼珠子,自然而然地走进了傅厉宸的办公室。
尽职尽责地打起小报告。
傅厉宸反应平平,只是眯着眼看了段泽一下,“说完了?”
段泽愣了愣,随后夸张大叫:“傅厉宸,你不是吧!看着你的女人被欺负也不说话,这可不像你。”
傅厉宸不耐烦地瞥着他,哼道:“你哪只眼看到她被欺负了?”
“这都不叫欺负,那你可真够大方的。”段泽瞪圆眼,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是,谭芝的话表面上听起来确实没问题,但稍微有点情商的人都听得出她的明嘲暗讽。
话里话外都在说许夏希怎么不如她,如果谭芝真是靠自己的本事,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段泽是知情的,谭芝的业绩起码有一半以上都是从俞莹莹那儿拉来的,如果许夏希也像她那样的话,傅厉宸随便随便都能接个几十甚至上百宗案子。
也不知道谭芝有什么好得瑟的?!
想到这个,段泽也忍不住皱眉,问:“莹莹这是做什么?之前不知道谭芝的意图被谭芝‘骗走’一些案子,但后来为什么不要回来?
就算谭芝不针对你家那位,这样的作风也不该在律所盛行吧?”
如果每个助理没有案源都靠着向自己的上司撒娇来争取案源,那整个竞争机制不就乱套了吗?
俞莹莹作为律所的合伙人不该不知道这件事啊?!
傅厉宸无所谓地耸耸肩,随口道:“她觉得谭芝太可怜了,所以就想帮帮谭芝,让对方能够安心工作。”
那你怎么不管管?
段泽瞪瞪眼,就要把问题问出口时,门口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喧闹声。
是主任龙坤出来说话了。
两人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虑。
龙坤一向喜欢低调,在所里的时候,除了招新的时候会露露面,就只剩下月底考核的时候会出来说上两句。
可今天还不是月底啊?
等他们走到会议室的时候才知道,因为龙坤有个案子需要马上出差去外地,为了不影响考核,所以把考核时间提前了两天。
这个消息一出,好几个助理都忍不住哀嚎了声。
段泽也用手肘捅了捅傅厉宸,斜眼:这回怎么办?以谭芝那尿性,你家女人恐怕就要被她当众羞辱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