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放手一搏
沈明贞被带到郡主身边。
郡主娘娘穿着一身枚红色的海棠绣花裙,脖子里带着玛瑙珍珠金项圈,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一脸温和:“我虚长太子几岁,从小一直跟着太子在皇后娘娘身边读书。眼下,我已经成亲五年了,连孩子都三岁了,太子身边却连一个贴心人儿都没有,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是着急地很。”
郡主拉着她的手:“眼下,你入了太子的眼,便要和如松一同好好伺候太子。”
如松正是丞相家五小姐的闺名。
沈明贞这才知道,方才在池塘旁边见到的男子正是当朝太子。
她不过是随意地和他说了几句话,太子便看上她了?
这么随意的吗?
沈明贞看着郡主,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如松小姐。如鲠在喉。
前世,一个武安侯府的小妾便让她活的痛苦难堪。若是做了太子的侧妃,与无数千金小姐勾心斗角。她岂不得迟早被她们生吞活剥。
她如今有钱有权,实在不想做太子侧妃。
她看了看郡主,福了福身子,没再说话,静静地站在了一边。
当朝的官家女儿谁不知道,这位郡主娘娘,在十五岁的时候便帮着皇后娘娘管理后宫,十八岁的时候,陪着夫君一起远赴疆场,在敌人冲过来侵略的时候,因人手不够,甚至亲自带了一队亲兵从后方厮杀。以至于,在疆场上得了个女将军的封号。
当今升上的郡主的亲舅舅,郡主从小又争气,很的升上和皇后的喜爱。
她人微势薄,实在不好明面拒绝。
沈明贞呼了一口气,对面前的场面十分头疼。
以至于,后来的宴会上她一直郁郁寡欢。
但终究没有空手而归,宴会散了的时候,郡主赐了她一双碧绿通透的玉镯子,装在了楠木金锁做的精巧盒子里,引得无数小姐侧目看她。
沈明贞才回家,沈老爷便出来了,亲自来正门迎她:“听说你得了太子殿下的眼?”
“父亲怎么知道的?”
沈老爷笑得脸上的褶子堆叠在了一起:“你还没回来的时候,郡主娘娘身边的嬷嬷便过来,了解了一番咱们家的情况。依我看,你嫁入太子府这件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自家女儿得了太子的眼,沈老爷开心地一个劲儿盯着沈明贞看,直看的沈明贞心里发愁。
她回屋烧了香,特意给菩萨多磕了几个头,祈求太子和郡主放过自己。
才想去母亲那里给母亲报声平安,便看见朱姨娘和沈明珠坐在老槐树的花池边,嘀嘀咕咕地怒骂她:“沈明贞也真是好运气,只是去了一趟郡主的宴会上,竟能得了太子的眼?明珠,你才是咱们府里最好看的小姐。以后有这种事情,你便求着你父亲让你也去,总不能所有的好处都让那个贱蹄子享受。”
贱蹄子?
朱姨娘先前陷害她母亲,特意往孙太太院子里埋麝香的事,她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
竟然还敢在这里口出污秽之语。
沈明贞静静地走上前,看着惊愕地朱姨娘,抬手给了朱姨娘一个巴掌。
朱姨娘头上的钗子被她甩了下来,乌发尽散。她看着沈明贞,从地上爬起来,抬脚便往沈明贞腿上踹。
紫苏拉扯着朱姨娘的后背,不让她上前。
朱姨娘喊女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帮母亲?”
沈明珠这才加入混战,两只手将紫苏从朱姨娘身上拉扯到了地上,骑在紫苏身上,对她又踹又打。紫苏脸上被打的通红一片。
眼下的位置和母亲的院里离的很近。
听得外面的争吵,已有几个婆子冲了出来。
沈明贞叫婆子堵住沈明珠的嘴,将她从紫苏身上拉起来。又让人用绳子绑住朱姨娘的胳膊,又啪啪啪地给了朱姨娘几个嘴巴。
“其一,我是大小姐。你只是个妾,按理来说,我才是这府里的主子,你只是个下人和玩物。”
“其二,你在背后污蔑主子,是为不敬。”
“其三,你出手伤纵容沈明珠伤我的丫鬟。若是她被打残打伤了,万一我被太子看中了邀我去太自府,没有紫苏陪我,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朱姨娘自然不服。
她进府这么多年,老爷哄着,下人供着,哪个敢把自己当下人。
沈明珠的身份是比她高,但那又怎样,她的女儿沈明珠便不是府里的大小姐的吗。
眼下她的大表哥欠了别人一万两银子,酒楼又没了,朱姨娘还不知道如何跟老太太交代这件事。才和女儿坐在花坛上唠嗑解压,便受了沈明贞的嘴巴。她本就焦虑,冲着沈明贞大喊:“你若是再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便让我娘家的大哥大嫂背后给你使绊子。还想嫁去太子府?
你若是京中风评不好,我看看太子殿下还怎么邀你当侧妃。
圣上和皇后娘娘怎么容得下你这样德行不正的人在太子身边?
你若是风评不好,莫说是太子,便是京中任何的豪门贵族,都不会再娶你这样的人。”
“姨娘莫不是忘了,我和沈明珠是同一个父亲。我风评不好,沈明珠难道不会受京中传言所影响,落得和我一样嫁不出去的下场?
你恶意中伤沈家大小姐,父亲和祖母会放过你?”
她凑近朱姨娘的耳边:“我知道你忘母亲院子里放了麝香。但母亲眼下有了身孕,我暂时不想和你计较。若你这几个月能安分守己,好好等母亲腹中的孩子生下来,我便和你既往不咎。若是你不知自己的身份呢,故意兴风作浪,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能不客气到哪里?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
朱姨娘想开口嘲笑,却因为自己眼下的困境不得不对沈明贞服软。
她恹恹地,没了趾高气昂的样子:“知道了,大小姐。”
沈明贞嗯了一声,放她走了。
孙太太正读书,看她来了,叫人给她上了一杯红糖姜茶:“我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闹腾了,你不是会医术吗,不如帮母亲看看,母亲腹中的孩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沈明贞笑了,在孙太太手上把了脉,故作哀荣,看着孙太太幽幽地叹了口气。
孙太太急了:“是两个女儿?”
沈明贞不忍逗她:“依我看,母亲肚子里,可能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是龙凤胎。”
孙太太放了心,看着她:“等这两个孩子生下来,家里便更热闹了。”
“谁说不是呢。”
沈明贞拿起红糖姜茶,才喝了一口,便咳了几声,将茶吐了出来。
这茶的味道和平时的不一样。
她细细的闻,才发现,红糖里被人加了少量的苦干草。这种草平淡无奇,随处可见,多吃还能清毒下火。但如今母亲有了身孕,身子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怎么能喝这种凉薄的东西?
幸而她刚刚未母亲诊脉时,诊得的是母子安康的症状。
她抬头问母亲身边的嬷嬷:“是谁在母亲的茶里放了的这种东西?”
嬷嬷迟疑了一下:“是太太院里的三等丫鬟杏儿做的。这姜茶有什么不妥吗?”
沈明贞没说话,匆匆赶到了院里。杏儿正在厨房烧火,一旁的架子上摆着上好的姜片和红糖。木架子地下的空隙里,藏着的苦干草露了一个角。
她上前拿出藏着的苦干草:“你为何要往母亲的姜茶里加这种东西?”
杏儿慌了一瞬,忙磕头认错:“奴婢没忘太太的茶里加这种草。这种草是奴婢昨儿个才摘来,想自己泡茶喝的。许是不注意,加了几根进去,请小姐饶恕。”
沈明贞不说话,掀开灶上的锅。
苦干草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是加了一丁点儿?
她看着嬷嬷:“这种丫鬟,留在母亲院子里,迟早是个祸害。如果我没记错,母亲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是买来的吧?既然是买来的物件儿,伺候的人又这么不尽心……便仗杀了罢。”
嬷嬷称是,叫来人便把杏儿往院子里拖。
沈明贞坐在厨房的板凳上没动,似是要观刑。
杏儿看了眼沈明贞的神色,又瞧了瞧一脸凶神恶煞地嬷嬷,跪爬到沈明贞脚下,哭的提泪横流:“大小姐赎罪,是大少爷叫奴婢这样做的。他说,朱姨娘和明珠小姐总是在大太太这里受气,少爷说,他想给孙太太一个教训。
他还说,这种草只能让人在怀孕的时候肚子难受,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地危害,奴婢才这样做的。”
“是吗?
那大少爷给了你什么好处?”
杏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小声开口:“少爷说,如果奴婢做的好,便把奴婢抬做少爷的侍妾。”
沈家大少爷才十四岁。
沈明贞觉得有些好笑。
她没想到,朱姨娘和沈明珠才被自己警告过。沈小霸王便敢背着自己胡来。
这种苦干草,母亲若是吃多了,可是会一尸两命的啊。
她小时候,沈小霸王仗着自己是沈家唯一的独子,可没少来孙太太屋子里捣乱。每次来不是将母亲的水果点心弄的一团糟,便是从母亲的房子里拿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回去。
好几次,把母亲名贵的衣料弄的染了肉色,还把沈老爷的奏折踩了个稀巴烂。
故而,他有了小霸王的别名。
父亲正是怕她这样的性子,给沈家招来灾祸,才把他送进书院修身养性。
四年过去了,竟一点儿都没改?
如果沈明贞记得不错的话,沈小霸王后天便回来了吧。
她看了眼杏儿,对着嬷嬷开口:“既然我们家的小少爷喜欢杏儿,便把杏儿好好梳洗一番,在后日天晚的时候,送入小少爷的房间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