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乔晓静和翠玉承认曾经在醉心居生活过,队员们都吃惊很不解,吵杂声此起彼伏。
醉心居毕竟是藏污纳垢之所,正直之人岂会出入于此,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世人都感觉那种地方龌龊,觉得只要有人与之接触过似乎就变得不干净了,成了肮脏的人。因此惠如深才会用这一招,当然这一招确实管用,反响强烈,效果明显。
所有的战友都希望从乔晓静和翠玉嘴中听到,“画像”上所说的是假的,是鬼子和汉奸疯狂且变态的诬蔑,然而乔晓静和翠玉却坦然承认了,这是大家最不愿看到的。
所有的人都希望听到可以接受的理由,起码在心理上多少找到一点安慰的理由。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很多,这件事说到底也是私事,就不必烦劳大家惦记了。”乔晓静已经想明白了,一切都已过去,纠缠不休只会让她们重舐痛苦。
“有再重要的事情也不行,你们必须将这件事解释清楚,不然我们心里有疙瘩。”烟袋子嘴里叼着旱烟锅子,说话的时候嘴边不停地冒着青烟。
“对啊,不说清楚了,总觉得膈应人。”毛蛋的眼神中满是不屑。
随即其他队员也嚷嚷起来,东一句西一句,无一例外都是要求听到事实的真相。
“一段令人痛心绝望的非人遭遇,大家如果确实想听,那好,那就让翠玉给大家讲讲我们悲惨的过去吧!”乔晓静僵硬的脸泛着土色,发青的嘴唇颤抖着,低头坐在床边。
“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翠玉抿了抿嘴,控制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原本都是苦命的孩子……”
翠玉将她和乔晓静怎么进的醉心居,怎么接受小木楼恶妇的*,在醉心居遭遇什么样的折磨,以及险些远去西域等等,简单地向大家讲了一遍。
“谁,谁曾想到会是这样呢?”老妇人听完翠玉的讲述,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
其余队员们都没想到乔晓静和翠玉会有过这么悲惨的经历,都替她们唉声叹气。
整个会场气氛凝重,空气似乎都不再流通,窒息的感觉弥漫着整个会场。
乔晓静和翠玉的心早已结痂,无奈又被硬生生撕开了,她们的心在滴血,身体颤抖不已,两人有气无力地走到了窗前,淡淡地看着窗外。
“天哪,咱们整整熬了一个晚上,天都大亮了。”傻大个扭头看悲伤中的乔晓静,无意看到了院子里的那棵干木桩,屋外已经透亮。
“都被她俩的不幸遭遇惊呆了,竟然忘却了时辰,可不是已经整整一夜过去嘛!”老妇人站起身,慢慢走到了乔晓静和翠玉身边,将她们揽入怀中。
乔晓静和翠玉嚎啕大哭起来,这是尘封了多年的屈辱,她俩永远也不想提及,最好是将鬼子赶尽杀绝,了无牵挂,便带着这些屈辱到九泉之下。谁知这些屈辱却成了困扰战友的心结,她们只得鼓足勇气说出来……犹如江海决堤,岂能控制住压抑了多年的伤悲?
乔晓静悲痛欲绝,捂着嘴跑出了门,冲进寝室,蒙着被子恣意哭着。
队员们看到乔晓静冲进寝室,都站在了屋外,老妇人和翠玉也跟了出来。
“好了,让你俩再次伤心是我们不对,但大家也是上了汉奸们的恶当。你俩辛苦了,好好休息吧。”老妇人用手帕擦净了翠玉脸上的泪水,将她也送进了寝室,而后老妇人哀叹着出了寝室,轻轻关上房门,去了自己的住处。
这件事情在队员们心中一度掀起了波澜,经过一番坎坷,误会解除,坏事产生了良好的结果,而且这结果好得出奇---队员们之间关系更加密切,整个小分队就像一个家庭,显得更加团结,更加和睦,更加友爱。
“这件事情一直以来都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折磨着我俩,我俩遮遮掩掩不想让人知道,而今迫不得已说出口来,如释重负,反而没有了什么顾虑,更觉得身心轻松,再无什么不能面对的了。”有一天,乔晓静帮老妇人推磨的时候,谈及旧事,显得格外轻松。
“我知人世凄苦,但你们的遭遇还是让我甚感惊愕。不过我还是挺佩服你俩的,竟然能从悲痛之中走出来,而且选择这样的道路活下来。”老妇人向乔晓静竖起了大拇指。
“不瞒你说,被迫在醉心居生活期间,多次动过轻生念头……事过多年,惠如深将我和翠玉的画像贴出来,又将不堪回首的痛苦重新翻出,我俩差点又选择轻生,也就是心有不甘,不想让鬼子和汉奸祸害更多的人,才又坚持下来。”乔晓静扶着磨盘,咬着嘴唇。
“是啊,死可以一了百了,但活着更需要勇气。”老妇人抚摸着乔晓静的头发。
“我俩含恨生活在这个肮脏的世道,流下的泪水足可以汇成了江河,只恨没有魔法让奸恶之徒全部毙命……”乔晓静心中充满了恨,她说话的时候紧握拳头,骨骼格格作响。
“鬼子现在成了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久。”老妇人握着拳,狠狠地砸在了磨盘。
“是的,抗日形势大好,”乔晓静的神情显得很坚毅,她站在磨坊门口说道,“若是鬼子一粒粮食都抢不到,彻底陷入饥荒之中,不战死也得饿死……”
“这是我们小队的重中之重,务必用心做好才是。”老妇人也站在了磨坊门口。
“阿紫已经带人出去了,去看庄稼长势,一旦成熟,就立即行动,确保老乡们的粮食成功转移。”乔晓静仰望着长空。
老妇人没有再做声,静静地倚在门板上。
阿紫、大志和大个儿每人带个队员,装作乡下的农民出了县城,分头去了城郊的几个村子。经过打探得知,这几个村子近期未见到鬼子和汉奸,就连保安团的人也很少见到。
一路上,三组人员看到庄稼长势喜人,距离成熟也就几天的时间,心里甚是欢喜,偶尔遇到老乡,老乡们也都期盼能够获得丰收,尽快结束饥饿的困境。
回返的路上,阿紫他们遇上了保安团的人马,大概有十数人,大摇大摆走了过来。幸亏阿紫机警,听到了汉奸们说话的声音,提前躲了起来,才避免与这帮断脊之犬相撞。
与阿紫同行的是乔双喜,他发现汉奸们手中的枪都是手枪,便想灭了这群汉奸。
“我们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将这帮畜生给埋了吧!”乔双喜对阿紫说道。
“这么多人,你也不怕累着。”阿紫不同意乔双喜的想法。
“你不干我干。我手中的机枪不是烧火棍,一通扫射,大功告成。”乔双喜拍着枪。
“如果失败,你我小命丢了事小,坏了整盘计划就事大了。”阿紫不得不谨慎……
就在阿紫和乔双喜争执不下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背,乔双喜吓得差点儿连枪都掉,他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弓着身不敢转身。阿紫看到乔双喜反常的举动,以为身后站着汉奸,枪口正对着自己,便将枪轻轻放在了地上。
阿紫很冷静,慢慢站起身来,发现身后只有一位男士,正对着他俩笑。
“先别说话,跟我走。”阿紫正欲说话,被这位男士打断了。
阿紫拽了一下蹲在地上的乔双喜,跟着这位陌生的人到了小土坡后面。
“你俩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我不是有意要偷听你们谈话,害怕你俩冲动,只好破坏了你们的计划。”这位男士边说话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
“请问您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们藏在哪儿的?”阿紫感到很奇怪。
“两位不用知道我是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陌生人将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递到了翠玉的手上,接着说道,“将这个务必交给乔晓静同志。”
“我还是很好奇,想知道您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藏身之处的?”阿紫很困惑。
“其实我跟你们同路,出村不久就发现你们了,一直跟在你们身后,当你们发现汉奸的时候,我也发现了,我就躲在你俩的身后不远处。”陌生人笑了笑。
“既然你早发现了我们,为何这才将纸条给我?”乔双喜发现此人言语破绽百出。
“按照所托之人的要求,我应该亲自将纸条送到乔晓静手上,遗憾的是,我没有时间去做这件事,因为我还要跟踪刚才过去的这帮汉奸。”陌生人解释道。
“你又是怎么认识我们的,怎么就确定我俩跟乔晓静在一起呢?”阿紫很疑惑。
“不知二位还记得‘诱敌出动,灭其一路’八字?”陌生人笑着问阿紫和乔双喜。
“当然,我俩都参加了。”那是阿紫他们一行人来到这儿的第一次大规模的战斗。
“我也参加了,我们的小马同志还得到了一把鬼子的指挥刀。”陌生人说的很确凿。
参加那场战斗的人只有自己人活了下来,鬼子和汉奸无一例外,全部死了,因此外人不会知道这么清楚的,更何况乔晓静赠小马同志鬼子指挥刀的事了,翠玉想到这儿,选择了相信这位男子。
“好吧,我一定会将纸条送到乔晓静同志手上的,只是她要是问我送信人的名讳,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阿紫还是想知道这个陌生人的信息。
“你就告诉她,有机会自然会知道的。”这位陌生人说完话,转身便离开了,沿着刚才汉奸们走过的路。
“走,我们回去。”阿紫看着这位男士,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山峦之中。
乔双喜既好奇这位神秘男子,更好奇那张纸条,心里嘀咕道:“纸条会写着什么?”